曲沁身上。
等曲沁往这儿看过来时,骆大少奶奶朝她使了个眼色。
晚辈们拜完年后,趁着还未到午膳时间,众人又去花厅抹起牌来,而骆大少奶奶得去厨房查看今天的家宴的菜色。
骆大少奶奶忙得脚不沾地,中途借口身体不适回房去歇会儿。
等她回房,便听丫鬟禀报曲家表姑娘来了,她洗了把脸,整了整头发,便出去了。
曲沁安静地坐在偏厅喝茶,身姿从容淡定,从骨子里透着一股雍容大气,一时间,让人在她面前不由自主地矮了几分。
骆大奶奶目中有惊疑,却想不明白曲沁是怎么形成这样的气度的,都是一样在老夫人身边教养出来的姑娘,却没一个像曲沁这般的,倒像那些世家大族中主持过中馈的大妇。
“沁儿,劳烦你走一趟,我今儿长话短说。”骆大少奶奶上前拉住她的手,“上回的事情,我没想到思莲那丫头竟然如此的……”她嘴角一撇,十分鄙夷这种卖主求荣又愚蠢的丫鬟,“因为她,咱们以后怕是后患无穷了。小年前,我娘家兄长不知得罪了什么人,竟然在喝醉酒后被打断了腿丢在巷子里……”
曲沁目光微凝,忙道:“表嫂家兄长可无碍?”
骆大少奶奶黯然道:“虽然无性命之忧,怕是以后治好了腿也要跛了。”
曲沁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骆大少奶奶眼睛有些湿润,虽然没有说,但两人心里都有怀疑做下这事情的人,对方无法报复到她们身上,那便神不知鬼不觉地报复到她们家人身上。
“所以,沁儿,你要小心。”骆大少奶奶看着她,欲言又止。
☆、第 96 章
曲沁沉默了会儿,方朝骆大奶奶笑道:“大表嫂,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骆大奶奶见她安静微笑的模样,想到她的身世,婚事不由自己作主,心里忍不住叹气,她娘家是昌德伯府,虽然在京城的勋贵中排不上什么名号,可是姻亲也不容小窥。可那人都敢私下报复,更不用说曲家了,怕是到时候不知道曲家会发生什么事情。
想要毁了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太容易了。
骆大奶奶心里有些不忍心,拉着她的手凝重道:“沁儿,如果……如果,你和余家的婚事有什么变褂,你定要沉住气,老夫人会为你作主的。”
曲沁心下微震,她防来防去,却不想余家可能会受自己连累。上辈子的丈夫于她而言是个恶梦,而这辈子,她以为只要躲过了那一劫,此后和他再无交集,却不想因为一时善念,救下一个无辜的姑娘,却再次被他恨上。
他素来是个心胸狭窄之人,手段酷戾,仗着受皇上宠爱,行事颇为嚣张。上辈子和他做了短短的几年夫妻,她在他手里吃过亏,她也算计过他,两人互相防备算计,互不让步,形同水火。最后她死时,依然用自己的死算计了他一次。
虽然不知道自己死后会如何,不过她也可以猜测,当时皇上已立太子,她将自己收集到的一些资料都交给了妹夫纪凛,让他帮她和死去的弟弟报仇,以纪凛的手段,不出意外,那人无论如何算计,最后皆与皇位无缘。
这辈子,她早早地与他划清界限,只想保护好弟弟的性命、妹妹的名声,只求一个平安,却不想最终还是因一时善念变相地走到这一步。
她沉下心思,对骆少大奶奶感激地道:“表嫂,我知道了,你不用担心。”然后又歉意地道:“倒是我对不起你,如果当时不是我让阿樱过来找你……”骆大少奶奶娘家的兄弟也不会遭到这种事情了。
朝廷官员注重仪表容貌,一个跛了腿的男人,怕是不可能继承爵位,她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骆大少奶奶叹息一声,眼里有着认命,对方是皇子,不认命又如何?幸好当初那事情,因是对平阳侯府有益,方没有将这事情外传,她娘家的人也不知道她做了这样的事情连累到兄长,以为兄长是得罪了什么人才被人算计打断了腿,没人联想到这上面去,可是却成了她心里的一块疙瘩,让她寝食难安,充满了愧疚。
幸好,还有丈夫体谅她,不然她不知该如何自处。
“相公对此也颇为愧疚,我们合计着,让人去江南那边瞧瞧寻找名医,看看有什么法子能治好我兄长的腿,你也别太自责。”骆大少奶奶宽慰道。
曲沁告别了骆大少奶奶后,迎着凛冽的春风,走在平阳侯府中,望着廊庑外的灰暗天空,神色端凝。
*****
曲潋和骆樱坐在暖意融融的暖房里边吃瓜果边说话。
骆樱有些扭捏地对曲潋道:“阿潋,我爹娘要给我定亲了。”
曲潋咔嚓一声咬了块甜瓜,然后含在嘴里,木木地看着她,半晌问道:“有人选了?”
“没呢。”骆樱摸着手腕上的一只翡翠镯子,有些羞涩地道:“我的及笄礼在六月份,这段时间,祖母和我娘应该会给我相看。”她捂住红通通的脸,说道:“我也不知道会是谁,不过到时候你可要帮我打听一下,你住在双茶胡同那儿,规矩没那么严,也方便打听。”
曲潋马上拍着胸脯打保票,“你放心,交给我好了,如果那人不好,咱们可不嫁。”
骆樱笑眯眯地扑过来,搂住她道:“我就知道阿潋你最好了。”
曲潋笑嘻嘻的,没想到骆樱平时大大咧咧的,说到自己的终身大事,依然像这时代的姑娘一般,也会羞涩,不过她仍是胆子较大,还会让她帮忙打听,如果真的不好,以她的性子,绝对不会嫁的。
说了自己的终身大事,骆樱也说起同胞兄长,有些愁眉苦脸地道:“舅母的意思,是想给七哥和菁表妹定亲,可是我娘和七哥都不愿意,娘亲瞧不上菁表妹,说平阳侯府和承恩伯府已经不必再亲上加亲了,而七哥……”她瞅着曲潋,有些期期艾艾的。
曲潋秒懂。
自从她和纪凛定亲后,她已经很久没见过骆承风了,原本以为只是少年人的一种朦胧的喜欢,长大了就会淡去,可是看骆樱的样子,似乎骆承风还在死心眼?就算如此,曲潋也没有动摇,觉得那和她无关。
所以,她当作不知道,转移了话题。
骆樱摸了下袖子里的东西,这是昨晚七哥过来找她,让她今天见了曲潋转交给曲潋的,可现在见到曲潋,决定还是别给曲潋添麻烦了。
七哥是男人,世间对男人比较宽容,走错了路后还能“浪子回头金不换”,女子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她不想害了曲潋。
所以只能对七哥抱歉了。
在骆家吃了年酒宴后,季氏便带着儿女告辞离开。
回到家,曲潋和曲沁服侍季氏歇息后,各自回房。
曲潋去净房泡了个热水澡,坐在梳妆台前梳理着头发,便见碧秋过来,同她说道:“姑娘,二姑娘让人叫了徐管事进府来了。”
这大过年的,管事们都放了假,家中伺候的仆妇也是轮着班来的,早已定好了规矩,曲沁这时候将徐山叫过来,反而显得不正常。
自从来到京城后,曲沁越发的倚重徐山,做什么事情都会叫徐山,让曲潋十分羡慕有能帮忙跑腿的人,在外面就是方便。幸好曲沁也疼她,若是她有点什么事情,也可以使唤人帮忙跑腿。
曲潋拿着梳子边梳头发边思索姐姐要做什么,这大过年的,迫不及待地将徐山叫过来,怕是有什么事情。
等过了两日,碧秋将打听到的事情告诉她。
“姐姐让徐管事在这种时候去了镇安府?”曲潋皱眉,难道余家发生什么事情了?她心里有些不安,生怕姐姐的婚事会有什么变化。
这时代定亲后,除非有什么不得已的意外情况,不然若是遭遇退亲之事,对女方而言都不是好事,名节受损不说,想要再说亲可比第一次难多了。曲潋只希望,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千万别连累到她姐。
说实在的,虽然这个姐姐是重生的,但是曲潋对她的感情依然未变,自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就算她多了一辈子的记忆,依然是姐妹。她知道她前世遭遇过那么多事情,还落得个早亡的下场,心里对她很是心疼,只希望这辈子她能平安喜乐,莫要再经历那么多的挫折磨难。
等到年初五时,镇国公府的年酒宴,曲潋依然去了。
她坐在淑宜大长公主身边,有些心不在蔫,直到听说襄夷公主过来了,曲潋再次被她故技重施给拖了出去。
“咱们去看杏花。”襄夷公主笑眯眯地说。
这偌大的镇国公府里,唯有暄风院中的那株杏花每年都会比其他杏树提前开花,成为早春的一道风景。所以“看杏花”什么的,在曲潋看来,就是襄夷公主去幽会她情郎的一个暗号,曲潋和纪凛悲催地成了他们的从犯,帮着遮掩。
到了暄风院,果然听说靖远侯世子身体不适,被纪凛带到自己院子里稍作歇息了。
襄夷公主兴冲冲地往暖阁而去,曲潋慢悠悠地跟在她后头,看她一股脑儿地冲进了暖阁,然后又像受到了莫大的惊吓,噔噔噔地退了出来。
“妖孽,你怎么出来了!”襄夷公主指着他道,声音里有些恐惧。
曲潋默然,襄夷公主真是好狗胆,不过“妖孽”这词真是符合那人。
少年倚着门框,啧啧两声,不屑道:“你想死么?”
襄夷公主顿时低眉敛目,有些委屈地道:“我只是来找表哥的,又没对你做什么,而且我还将曲妹妹带过来了。”说到这里,襄夷公主有些担心地回头看向曲潋,生怕曲潋被吓到。
曲潋柔柔弱弱地站在寒风中,料峭的春风掀起她的衣袂,贴着她的纤细的身子,使她越发的柔弱了。
襄夷公主觉得,曲潋这是被吓懵了,瞧都在瑟瑟发抖了,顿时有些后悔。
“那个,你别吓她。”襄夷公主颇讲义气地道。她知道双面人世间难容,若是被世人知晓,不知如何害怕。也幸亏淑宜大长公主疼爱孙子,处处帮着遮掩,方才没有让世人知道镇国公世子的秘密。
纪凛连眼角余光都懒得施舍给她,走到曲潋面前,然后拉着她走了。
曲潋回头看向襄夷公主,双眼水润润的,看得襄夷公主更过意不去,朝她无声地说了一句“等会就去救你”,然后忙进了暖阁找援兵去了。
曲潋不知道襄夷公主已经恼补她如何被妖孽欺负的情形了,她很是乖巧地被他拉到了一处温暖的偏厅,等进了房后,赶紧离他远远的。
“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他好整以瑕地说道,目光放肆地在她身上打量,然后旧话重提,“又过了一年,你还是没怎么长大啊。”
曲潋:=皿=!表以为她不知道什么意思,好想咬死他!
“过来,陪我坐会儿。”他像招小猫小狗一样朝她招手。
曲潋磨磨蹭蹭地过去,说道:“你保证不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