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青云路  第48页

着毛。
  “想哭就哭吧。”
  冬青脸埋在瑾瑜胸膛泪流不止,整整十七个年头,她从未像这般情绪失控嚎啕大哭过。
  她大约知道自己为何忍不住想哭,过去的十多年,她不曾拥有一个结实温暖的胸膛,从来没有家人可以依靠。
  冬青哭了半晌,身子止不住一抽一抽的,不好意思抬起头来,她甚至能感受到四周家人关切的目光。
  瑾瑜感觉冬青停止了哭泣,却没有直起身子,心里有些明白。
  偷偷摸摸给家里人使了眼色,众人会意,转身各自回了屋。
  “好了,起来吧,你是打算长在我身上么?”
  冬青这才直起身子,眼眶红红的,像一只小白兔。
  瑾瑜扯了扯衣襟,戏谑道:“你看,我胸口都湿了。”
  冬青哼了一声,“大不了明日我给你洗干净就是。”
  “好啦,不用你洗。”
  瑾瑜牵了冬青回屋,摁坐在床上,“睡觉吧,我看书,你养足精神,等着做我的新娘子。”
  冬青嘴里答应,却翻来覆去睡不着,“瑾郎,那明日出摊是不是要买红布?得赶工才能在年前把嫁衣做出来,还不能绣太繁复的花色,否则来不及。”
  瑾瑜叹一口气,“赶紧睡觉,你不用操心。”
  冬青以为瑾瑜嫌她扰他念书,心里思绪万千也不说话,逼着自己入睡。
  结果,没逼多久就睡着了。
  瑾瑜看了呼吸轻不可闻的冬青一眼,止不住挂上满足的笑意,复又低头专心看书。
  第二天,瑾瑜破天荒的要跟着出摊,倒是省了大狗去送的功夫。
  到了集市,瑾瑜离开半晌,回来时手里拿了一个青布包袱。
  冬青好奇,却没有开口询问,而是趁着瑾瑜不注意,偷偷拉开一个角,往里瞅了瞅。
  入眼一片红色,冬青假装不知道,昨夜不耐烦的让她别操心,今天还不是听话的去买了红布,口是心非!
  但瑾瑜哪儿来的钱?他们的收入都交到她手上锁在小盒子里,钥匙也是她拿着,瑾瑜并没有问她拿过钱。
  晚上回家后,冬青装作无意问道:“我看你拿了一个包袱,里面装的什么?”
  瑾瑜偷笑,他白日看到冬青拉开包袱的小动作了。
  “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
  说着,打开包袱,从里面拿出一身大红嫁衣,算不上繁复华丽,但很精致。
  “给你的。”
  冬青惊讶得红唇微张,“这……这是哪儿来的?莫不是你去偷的吧?”
  “……”
  瑾瑜满脸无奈,“我怎么可能去偷,我找月娘做的,我的也有。”
  “你赊账了?这多少钱的?你什么时候去订的?”
  冬青一连串的问题,瑾瑜只觉得气闷,“你就不能像昨天一样感动一下吗?”
  冬青叉着腰,“你可得交代清楚,是不是藏私房钱啦?”
  瑾瑜顿时蔫了下来,“是……”
  “怎么藏的?”冬青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瑾瑜是怎么背着她藏私房钱还不被发现的?
  分明每次都挑花刺绣都是她拿去卖的,钱直接放进盒子里锁着,也没见钱少。
  “唉……”
  瑾瑜只得老实交代,在大伯母偷偷取他的猎物后,他把置捕兽扣的方法交给河西的猎户齐老头了。
  他自己也抽空去山上置了扣子,拜托齐老头时不时去看看重置一下,连他的猎物卖了。
  寻思着不会有几个钱,就没跟冬青说。
  齐老头是个实在人,没贪他的猎物,半年过去,就让他存了那么点银子。
  两个月前,看着手里超出预期很多的银子,又刚好提到冬青入籍的事,就去金线坊让月娘给他做一身嫁衣。
  本想给冬青一个惊喜……没想到现在耷拉着头交代怎么存的私房钱。
  “好啊!我就说为什么齐老头时不时就来咱们家,我还以为他是来找爹爹的。”
  冬青气不打一出来,她还记得瑾瑜说以后都不骗她来着,“你存了多少?还有吗?”
  “没有了,一共十二两一钱,买料子用了二两,好说歹说月娘才同意八两帮我做这两身衣裳的。”
  “好吧……”冬青正准备放过瑾瑜,又觉得哪里不对。
  “……那还有二两一钱呢?”
  “在这里。”
  瑾瑜往冬青手里放了一个东西。
  冬青拿到眼前一看,是她年初拿去当铺当掉的那把长命锁。


第48章 大婚
  瑾瑜花二两一钱银子,把冬青藏着十余年的长命锁买了回来。
  他想,怎么说这把锁都是冬青与亲生父母唯一的联系,左右值不了几个钱,留在身边并无不可。
  但为此瑾瑜被冬青数落了一顿,她当了这把锁才二两银,瑾瑜居然多花一百文去买回来???
  是不是傻?
  冬青非要让瑾瑜把锁还回去,拿二两一钱银子回来。
  瑾瑜可怜巴巴的望着冬青,“超过契约上的时间没去赎,这银锁已经归当铺所有,人家自然要加点钱卖出来才合算,我堂堂八尺男儿,说话不算数不大好吧?”
  冬青挑眉,“你擅作主张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你是八尺男儿呐?”
  “你留下锁,那二两一钱,我再挣回来给你。”
  见瑾瑜态度坚决,那二两一钱,只怕是回不来了。
  冬青摸着手里的长命锁,呆了半晌,打开装银子的木盒,丢进去锁好。
  既然如此,那就留下吧。
  瑾瑜见此,不着痕迹勾了勾唇,“改天找人翻翻黄历,定个良辰吉日。”
  “嗯。”
  虽然瑾瑜和冬青都认字,可惜他们家并没有万年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照样需要去找人看日子。
  村里人有个什么事需要瞧日子的,都是去找村长翻黄历,这般倒是省了路程,去找村长翻黄历就顺便商量了成亲的事。
  冬青记着她还没正式给村长行过礼,依言买一坛上好的烧酒,跟瑾瑜一起去了村长家。
  让村长在上首坐定,冬青行了跪拜大礼,给村长敬酒,叫一声干爹,这礼就算成了。
  村长笑呵呵应着,喝下冬青递过来的酒,听说二人要办成婚宴,转身进书房拿起黄历翻了片刻。
  瑾瑜和冬青尾随其后,村长把黄历递到二人跟前,指了指冬月二十一,又翻向腊月初二。
  “这两天不错,嫁娶动土上梁都行,成婚的话,冬月二十一吉时在申时一刻,腊月初二的在晚上去了。”
  冬青和瑾瑜思索了一会儿,“就选冬月二十一吧,吉时在晚上不方便。”
  村长把黄历合起来,“成,那你们去准备,冬月十八冬青就过来这边,到时候我让几个儿媳给冬青梳洗打扮,吉时到了你来把冬青娶过去。”
  “谢谢干爹。”冬青亲热的叫了村长,村长笑容又多了几分。
  “谢什么,我认个女儿什么都没给你,能帮的我尽量。”
  村长把冬青和瑾瑜送出门去,转身就遇到三个儿媳。
  李氏先开口,“爹,我听说冬青那丫头的户籍落到咱们家了是吧?冬青认了你做干爹,李二狗要把冬青从这里娶走,那李家小子有没有给聘礼?”
  村长面无表情看着三个儿媳,“没有,我没生冬青也没养冬青,哪儿来的脸收人家聘礼?做人不要太过分。”
  说完不再理会,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
  本来大儿媳之前挺好的,后来进门了一个爱计较的二儿媳,慢慢的三个儿媳变成一个样儿。
  从最开始各房之间的算计,到后来时不时联手算计别人。
  三个儿媳碰了钉子,互看一眼,各自甩手做事去了。
  瑾瑜和冬青回去后,告诉家里人定了日子,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准备家什和粮食菜肴。
  他们家的锅碗瓢盆,桌椅板凳等可能够不上婚宴时置用,得跟旁的人家借上一些。
  至于粮食,就用今年收起来的苞米,挑颗粒饱满的从苞米棒子上打下来,磨了整整一缸子面备用。
  反正清水沟没有几户吃大米的人家,有水田的人家都只是留了种和少许大米,逢年过节才吃。
  秋天时在地里栽种了白菜青菜和萝卜,加上土豆和家里晒的干菜,翠枝跟着冬青学做菜,用这些材料也能做出数道色香味俱全的菜品。
  唯一发愁的,就是肉和油,如果上街买够数的猪肉和油,是很大一笔开销。
  王氏瞅了瞅猪圈里的那两头猪,他们没有闪到猪的伙食,养了半年,这两头猪长得还算挺快。
  比较凶悍的那头,看上去差不多已经两百斤了,小那头倒是才一百来斤的样子。
  “咱把壮的那头猪杀了吧,左右家里也要吃肉,办事吃不完的自家吃,小的那头让它再长长,我们都买肉吃买了快一年,算下来都多钱了!”
  李老汉一合计,就点头同意下来,决定赶着婚礼前些日子,把那头猪杀一下。
  冬月十六的时候,把猪杀了,肉腌起来挂在灶屋里柴火熏着。
  除了肉还有油和下水,用下水又能做几道菜。
  猪肚子里长的油大块大块白花花的,称板油,还有鸡冠状的称鸡冠油。
  几人在锅里加了水,把这些油切成小块,丢进去放在火上熬。
  慢慢的炼出大半锅油,冷却后倒在以前装油的罐子里,倒得满满一罐,看样子够炒很久的菜。
  冬月十八这日,冬青带上嫁衣红盖头,王氏送的一个发钗,还有翠枝给她买的胭脂水粉,去了村长家。
  村长早早就让几个儿媳收拾出一间屋子,让冬青在里面歇上几晚。
  冬青倒是没有空着手过去,而是带了三幅她复制的挑花刺绣,拿去送给陈君然的三个嫂子。
  因为她听陈君然提起过,几个嫂子老早就想亲手绣一绣这挑花刺绣,但村长一直没同意。
  这三幅绣品算不上大,不过三尺见方,如果拿去卖的话能卖九钱银子。
  没有厚此薄彼,三幅绣品一个大小,只是花色有些差别,冬青拿出来让三人各自选上一幅。
  三个人收下冬青送的挑花刺绣,看冬青都顺眼了不少,挤在一起让冬青教她们怎么绣。
  左右冬青是待嫁新娘,没什么事,就耐心的跟三人示范讲解。
  三人凑在一起探讨,绣出一个完整的花色便激动不已,拿给旁的两人看。
  这一瞬间,仿佛她们之间的隔阂都消失不见了。
  见此情景,村长家四个男丁面面相觑,都多少年了?这三个女眷从未有过这种画面。
  不禁多看了几眼坐在中间的冬青。
  三日一晃而过,冬月二十一这天,众人起了个大早。
  李老汉家请了几个附近的女眷帮着准备饭食酒水。
  大伯母虽然与王氏不对付,却没有放在明处给别人看,而且冬青还笑意盈盈的上门,递给她八十文钱,请她做了个现成的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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