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小幺,往前走了半步,李小幺急忙往后退了一步,苏子诚顿住步子,蹙着眉头,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李小幺耐心的解释道:“小幺,我不会委屈你,你放心……”
李小幺又往后退了一步,摇着头说道:“你贵为皇子,想要什么样的女子都不过一句吩咐,你拿我当幕僚比放到后院更划算。”苏子诚面色一点点阴沉下去,李小幺垂着眼帘走到窗前,花厅静得落针可闻,半晌,李小幺轻轻咳了一声,笑着打破了僵局:“昨天水家七娘子和我说,水桐有赎罪之心,正好慈幼局还没寻到合适的管事,这差使水家若肯接,倒是哪儿都好的一件事。”
“嗯,回去再说吧。”苏子诚恶声恶气的答道,李小幺歪头看着他,脸上笑意越来越浓,笑得眼睛弯成月牙,转过头,看着外面的山崖继续笑个不停,苏子诚被她笑得脸色通红,正要说话,南宁在外面高声禀报,水岩带着满身寒气进了花厅,苏子诚到嘴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水岩目光飞快的扫过红着脸带着恼怒的苏子诚和笑颜如花的李小幺,一时有些摸不明状况,李小幺笑着解释道:“正和二爷说诗词呢,水二爷喜欢谁的诗?你看看,哪一句形容这山崖上的花最好?”
水岩暗暗舒了口气,看样子,二爷又被小幺给添了堵,忙笑着说道:“我诗词上不能,若论读过的诗……让我想想。”
“回去!”苏子诚‘呼’的站起来,大步出了花厅,水岩忙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李小幺,李小幺无奈的摊着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苏子诚径直出了翠微别庄大门,也不看水岩和李小幺,阴着脸吩咐东平下山回府,李小幺裹着斗篷,看着苦恼的水岩,同样满脸苦恼的摇着头,水岩见苏子诚转眼间已经走了十来步远,拎着斗篷看着李小幺正要说话,李小幺忙理解的挥着手:“你快去!我自己回去就成!快去快去。”水岩满脸笑意的冲李小幺拱拱手,疾步追赶苏子诚去了。
李小幺站在别庄门口,看着两人前呼后拥着转过小径,掂着脚尖跳了两步,沿着来路雀跃着往云眠居回去。她管住了自己,这一世她果然明白多了,理智多了,成熟多了,谁也别想伤害自己!男人,什么时候的男人都一样,自己要左拥右抱,要集环肥燕瘦,要后院美女如云,却不能接受女人一点点的背叛,死了也要给他守着,男人难道不知道,女人和他们一样,也是人么?李小幺站在一处山崖边上,远眺着山岚雾浪想出了神,半晌,才重重的叹着气,转身看着淡月认真的问道:“淡月,你说,男人和女人是一样的人么?”
淡月莫名其妙的看着李小幺,眨了半天眼睛,才笑着说道:“人当然都是一样的!哪里有两样的人!”
“你也觉得人都是一样的?我也这么觉得!”李小幺弯眼笑着,对着自己肯定道,淡月更加莫名其妙,李小幺笑盈盈的继续往云眠居回去了。
李小幺和范大娘子等人回到柳树胡同,天已经全黑了,李小幺打着呵欠径直回了半亩园,她那间东厢小屋里,肯定堆了好多文书了,明天又是一天忙碌。
第二天辰末刚过,人牙子送了十几个丫头过来,范大娘子叫了孙大娘子过来,两人商量着挑了六个丫头出来,月亭听着范大娘子和孙大娘子的商量,眼看着挑了人,突然一声不响的站起来,径直出花厅回去了。范大娘子怔了怔,也没功夫多管,吩咐玉砚叫紫藤过来,把人交给了紫藤。
忙了一上午,范大娘子吃了饭,刚歪在榻上想歇一会儿,就听见严二婶子在外面扬声打着招呼:“大娘子在不在?”
“在!二婶子快请进。”范大娘子急忙起身,一边穿鞋子,一边示意玉砚打帘子。严婶子笑呵呵的进了花厅,范大娘子迎过去虚扶着她坐到炕上,笑着说道:“二婶子有什么事,叫我过去吩咐就是,怎么自己过来了?”
“自家人,大娘子别客气,你两处忙着,我又没什么事,过来一趟走动走动还好呢!”严二婶子一边笑应着话,一边接过玉砚递过茶,喝了两口,扫了玉砚一眼,范大娘子忙示意玉砚回避,严二婶子挪了挪,靠近范大娘子,笑着说道:“月亭跟我说,你买了好几个丫头?”
范大娘子心头突了下,忙笑着解释道:“这是小五的意思,过了春节,孙大娘子就出服了,小五准备让李三爷还有张大爷三月里成亲,这宅子、丫头什么的,也要早些备下,倒不是为了旁的。”
严二婶子满脸惊讶,看着范大娘子,微微迟疑了下,轻轻拉了拉范大娘子,声音压得低低的说道:“大娘子,咱们是一家人,别怪我多话,我就是这么一说,你听听就行,别往心里去,这三爷成亲,你帮着张罗宅子丫头也就算了,那张大爷八杆子打不着的人,他成亲有他姐姐呢,哪用你多管闲事的?那孙大娘子吃住都在咱们家,这也就算了,她一个人也可怜,可这成亲,这丫头也照着你们姐妹一个例?这也太过了!”
范大娘子满脸苦笑的看着严二婶子说道:“二婶子想多了,孙大娘子虽说吃住在咱们家,小五每个月拨五两银子到咱们帐上,她一个月,连吃带住也用不了五两银子,咱们一家一个月也就五两银子的用度。”严二婶子尴尬的嘿嘿笑了几声,讪讪的说道:“说到这事,也真是的,怎么这李家,银子都攥在小五一个丫头手里?她大哥也不管的?”
“二婶子说这个做什么?”范大娘子有些不耐烦起来,严二婶子陪着笑说道:“我这不都是为了你好,往后这李家还不是你的,这规矩若是做成这样,难不成你嫁进来,月月倒要寻小五要用度去?说到哪儿也没有这样的规矩,这一家的家产银子,都握在小姑子手里,她也不小了,过两年嫁了人,这陪嫁……”
“好了!二婶子过来就是说这个的?这是人家李家的事,如今咱们还管不上,硬要去管,平白惹人笑话!”范大娘子恼怒的止回了严二婶子的话,严二婶子脾气极好的笑着从善如流:“好好好,是我多嘴了,我来找你,不是为了这个,唉哟,你看看,这越说越远了,正事倒差点忘了,大娘子,我跟你说,月亭到底是你妹妹,虽说不是嫡亲,可还有谁比她更亲的?小五/不掂记她也就算了,毕竟隔得远,咱也不能怪人家,可你怎么也不掂记着你妹妹?你们个个都买了丫头侍候着,你给她一个也好啊,一个都不给,你说说,这说到哪里也说不过去不是,这是说不过去的事!”
“二婶子!”范大娘子急得眼圈都要红了:“我跟你说过了,这丫头,是小五的意思,银子也是小五出的,你也别总这么难为我!”
“好好好,我不难为你,你们这丫头,说是小五的银子,那就小五的银子,小五的银子还不是李家的银子,李家的银子还不是你的银子!算了算了,我不计较这个,这银子,我自己出,我给月亭出,就算烦劳你,过过手,这总行了吧?你也不好太委屈你妹妹吧?月亭哪里不好了?”
范大娘子一时气结,看着严二婶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起转来,严二婶子将手里的帕子塞到范大娘子手里:“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前儿让你带上月亭,你说这说那,真带上了,你看看,小五说什么没有?有谁说半句话没有?我听月亭说,那水家姑娘对她好得很,你看看,我没说错吧?那是你妹妹,你不关照谁关照去?说到这事,我本来不想说的,我托你给月亭提亲这事,你说你,杳无音信没了下文!咱不说月亭愿意不愿意!”严二婶子重重拍了下范大娘子的手,止住她的辩解:“这婚姻之事,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你好歹给我提一提吧?我就不信了,我这么好的姑娘,那几个穷庄稼汉还能看不上?他们做梦都梦不到呢!你看看你,唉!”严二婶子用一声恨铁不成钢的叹息止住了一番抱怨。
范大娘子听的脸色发白,怔怔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第一百二十章 聚
严二婶子瞄着她,轻轻拂了拂衣襟,又叹了口气:“算了,这事过也过去了,他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他呢!穷庄稼汉!我也不多说,这丫头的事,我自己出银子,就烦你过过手,我就这么一个闺女,不能委屈了她,她是你妹妹,你得知道个亲疏远近,当年你娘在的时候,待家里人可不是这样!你到底姓范,嫁了人也不能不要娘家,真有什么事,还得娘家替你撑着!好了,你忙,我不多说,这丫头买好了,要多少银子,你找我拿去!”严二婶子说着,利落的跳下炕,范大娘子忍着气将她送到花厅门口,看着严二婶子脚步轻快的走远了,眼泪夺眶而出,忙用帕子按着眼角回到花厅,玉砚沏了杯热茶端过来,看着低头抽泣的范大娘子劝道:“姑娘想开些。”
“这不是想开不想开的事,咱们如今什么事不得找小五商量?小五嘴上不说,可都在心里放着呢!偏偏二婶子就是讲不通,她是长辈,你说我能怎么样?总不能硬顶回去吧?她又是那样的脾气,一点亏不肯吃。”范大娘子红着眼睛说道,玉砚看着她,半晌才又劝了一句:“要不姑娘找五爷说说?”
“找她?一提月亭她就看着你不说话,我要是找她说这事,她必定又是看着你不说话,她心思深成那样,我哪里猜得着?”范大娘子将杯子重重的放到几上,玉砚忙接过杯子,低声说道:“要不,跟老爷说说?”
“父亲什么时候管过这些家务事?”
玉砚垂着眼皮退到一边,范大娘子呆呆看着花厅帘子出了半天神,有气无力的吩咐玉砚去叫了管事婆子进来,吩咐人牙子再送两个丫头过来。
李小幺至晚方回,沐浴后半躺在床上看着本书,紫藤端了碗红枣汤进来,李小幺坐起来接过汤,紫藤得了空儿,笑着说道:“新买的丫头今天送过来了,先送了六个,后来又送了两个过来,听玉砚说,是准备侍候月亭姑娘的。”
李小幺手里的汤停在嘴边,呆了片刻,才若无其事的喝了汤,将碗交给紫藤,漱了口,拿起书继续看起来,紫藤小心的看了一会儿,见李小幺仿佛没听到一般,不敢再多话,垂手退了下去。
开平府比太平府严寒的多,过了十月中,就飘飘扬扬下了头一场雪,雪下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水岩兴致勃勃的亲自上门请李小幺和吕丰去赏雪,三个人刚玩乐了不到两刻钟,苏子诚就打发人把水岩和李小幺叫回去干活,顺便又打发吕丰跑了趟虎威营,捎句话。
这头一场雪下了一天一夜,虽说雪不大,城里城外,也积了足有半尺厚,李小幺算着日子,张大姐她们也快到开平府了,这样的雪,也不知道路上好不好走,想想有些不放心,干脆打发张狗子和赵六顺骑了马,一路接过去。
离十一月还差四五天,张大姐她们总算风尘仆仆的赶到了开平府,姜顺才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