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用!”李小幺上下瞄着吕丰,撇着嘴说道,魏水生这回真咳起来了,抬手重重拍了下李小幺的头训斥道:“这说的什么话?!你这,这!”魏水生说不下去了,转头看着已经笑倒在床上的李宗贵,皱起了眉头:“别笑了,明天你去找家书肆,买几本女四书、女论女书回来给小幺学!”
吕丰看着闷声不响的李小幺,想出言讥笑两句,可一想自己刚接的活,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还有求着这丫头处,算了,忍一忍,先忍一会儿。
“小五,你说的这个,你说,到哪里打听最方便?”吕丰看着李小幺,客气的问道,李小幺瞄着他,答的倒也认真:“这事,知道的最清楚的,不过四个人,北平国那个梁先生和他们二皇子,吴国的方大人和林丞相,他们四个,随便问谁都成。”
吕丰被李小幺的话堵的胸口痛,闷的说不出话来,魏水生帮吕丰说起话来:“小幺,你若有法子,就提点提点他,别难为他了。”
李小幺转头看着吕丰:“水生哥替你说话了,好吧,你给我倒杯茶就行。”
吕丰不情不愿的站起来,倒了杯茶递给李小幺,李小幺接过茶喝了几口,看着吕丰说道:“方大人和人家谈妥了,林丞相才来,来做什么的?这种事,必有文书,林丞相来,就是来画个名字的。”
吕丰跳了起来,点着李小幺,又回手拍了下自己的脑袋,这么简单的事,他竟然没想到,这有什么难的?夜里摸进林丞相的营帐,翻出来看看不就成了?!都是让这小丫头给绕晕了!
第二天,一大早,吕丰就启程往南边追林丞相的队伍去了,李小幺和魏水生、李宗贵在唐县逛了一天,郑城不能再进了,离笔架山最近的,就是这唐县了,往后买粮买布买油盐酱醋,打听个消息什么的,都得到这唐县了,三个人细细看了一天,又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才启程赶回笔架山。
隔天,吕丰就赶了回来,吴国和北平国的协议倒简单,没几条,郑城交还吴国,允北平国借道郑城一年,一年里吴国每月供北平军军粮三万担,每月初一在郑城北门外交割。
李小幺听的愕然不已,看来北平国是想借道郑城,两边夹击梁国,这么说北平是一心一意要吞下梁国了,至于吴国出不出兵,他们其实并不在乎,吴国竟然还答应每月供粮!照她的盘算,别说供粮,就是跟北平国大要一笔买路钱,只怕他们都得答应!这会儿,北平国必定不能跟吴国再交恶,这帮混帐,又做了笔亏本生意!
这些都跟笔架山无关,李小幺转了一下念,也就抛之脑后了,这每月供粮三万担,这粮从哪里调?现在这会儿可是冬天,这是北地,一年一熟,到明年麦收,还有小半年呢,看来粮价要涨!
李宗梁和魏水生几个和李小幺想的一样,这一个月三万担不是小数目,南边又在和南越打仗,池州一带成了战场,这收成上就不能指望了,太平府去年旱的厉害,这多出来的钱粮,自然都是从百姓身上压出来,李宗梁急忙安排人往郑城、唐县两处买粮,山上的粮食也不多。
可到底他们知道的晚了,郑城不提了,严府尹走后,方大人留下来兼了府尹,这城里按人头每天定量供粮,那往日热闹的粮食市干脆关门大吉,唐县还是一样热闹着,可粮价一天一个样,官府出面,唐县有户籍的,按人头,每人每天两斤平价粮限供,旁的,再想多要,只好随行就市。
笔架山上忙了七八天,也没能买回几斤粮食回来,李宗梁只好每天多安排人手进山打猎,腌晒肉食,多吃肉少吃米面。
李小幺和李宗贵仔细算了算,山上的存粮撑到明天春末还成,等夏天来了,地里出来的吃食就多了,南边的米粮也该过来了,这饥荒也许就能过去了。
可情况却比李小幺他们预想的要坏的多,这每个月三万担粮,看来竟全是从附近几个县抽调过去的,北地本就不富裕,又是临近年关,寒天冻地中,税吏、衙役们个个都下了乡,按乡、按人头收粮,郑城不提了,先前因为清野,已经是百里无人烟,如今紧挨着郑城的唐县、和县等几个县,也因为这强征,处处仓皇零乱起来。
春节没到,笔架山下渐渐又有了扶老携幼、推车背包、三五成群的逃荒逃难者,不过这回不是往南、往太平府去,往南到处设着关卡,没有路引,不准南下,只好往北,往北平逃,牧守郑城的方大人睁眼闭眼,根本不管那成群结队逃往北平的百姓,北平军更干脆,撤开条通路,沿路竟然还设了指引,一幅热烈欢迎吴国百姓往北平去的样子。
李小幺和吕丰、李宗贵跟了一趟,奇怪之下倒也释然,往南去,要过年了,沿途各县要粉饰太平,这帮叫花子过去不好看,一来影响县容,二来还要花钱救济,自然是谁也不愿意让他们去,往北平,北平是出了名的地广人稀,缺人不缺地,自然巴不得人来的越多越好,再说,这逃难的,都是吴国百姓,北平的百姓施舍之余,有利增加作为北平百姓的骄傲之情。吕丰被李小幺的分析逗的捧腹大笑,这小丫头说的倒有那么几分道理。
第五十八章 旧识
这乱世,也严重影响了笔架山的生意,郑城的镖局没了,今年的年礼自然也没了影子,郑城的商队断了影子,唐县、和县的商队根本不从笔架山下过,如今从笔架山下经过的,除了北逃的百姓,就是往郑城运粮的厢兵,笔架山已经好几个月没开过张了。
李小幺坐在块山石上,远眺着仿佛死掉了的郑城,伤感不已,自己从到了这破地方,就一路背运,在太平府好不容易有了点奔头,就出了那么档子事,只好仓仓惶惶逃命,一路逃到这笔架山,好不容易打劫打上了正轨,城里的铺子也开得风生水起,日子刚刚好过些,就又出了这事!唉,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富贵日子啊!她这辈子,还能过上那富贵享受的日子不能啊!
张狗子远远急奔过来,一边跑一边招手叫着:“五爷!五爷!大爷让你赶紧回去!有急事!”
李小幺跳下山石,急忙往寨子里奔去,又出了什么事了?!李小幺冲进正堂,李宗梁忙示意着她:“别急!没大事。”
李小幺舒了口气,坐到李宗梁旁边,张铁木忙倒了杯茶给她,魏水生看着李小幺笑着说道:“刚贵子和铁木下山巡查,碰到一群逃难的妇孺老幼,没想到倒是咱们认识的,小幺还记得咱们在和县留咱们住过一晚的那个范先生吧?”
李小幺忙点着头,惊讶的问道:“是他家?他不是官身么?家里那么富裕,怎么也跟着逃出来了?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必是出了什么事了,这乱世,唉!”李宗梁叹口气说道,李宗贵看着李小幺说道:“范先生一身素服,带着孝,看来也是个没出过远门的,没逃过难的,那么一群人,妇孺居多,好几辆车,在咱们山下鹰翅岩那一处歇着,这亏的山上是咱们,换了别人,就是一块肥肉!”
李小幺皱了皱眉头,看着李宗梁问道:“大哥的意思?要下山见见范先生?”
“嗯。”李宗梁点头应了一声:“咱们一起下山见见他,再看看有没有能帮得上的,范先生对咱们也算有恩。”
李小幺立即站起来答应道:“那我去换件衣服。”大哥定下来的事,小幺和二槐一样,听大哥的。
离人群只有几十步远,那群不知道在忙什么的人还是一无所知,李宗梁顿住脚步,转头看着魏水生,两人一起无奈的摇了摇头,李二槐上前几步,探头打量了一圈四周围,嘿嘿笑着低声说道:“给我五个人,把他们包饺子!一个不剩!”吕丰伸长脖子四下打量着,撇了下嘴:“哪用五个人,我一个就够了!”
李二槐转头瞪着吕丰正要反驳,张大姐上前两步,轻轻拉了拉李二槐的衣襟,李二槐到嘴的话又吞了回去,李小幺笑眯眯的盯着张大姐的手,张大姐忙松了手,红着脸往后退了两步,孙大娘子低着头,抿嘴而笑,李小幺用脚踢了踢吕丰讥讽道:“拳打三岁小儿,脚踢八十老头,真英雄!”
李二槐和李宗贵‘噗’的笑出了声,吕丰瞪着李小幺,愤愤不平的指着李二槐:“明明是他先说的!”李小幺看着他,眯眯笑着说道:“他一个小山匪,哪是什么英雄,你是上清门大侠,大英雄,大豪杰!你怎么能跟他比?”吕丰被李小幺的话噎的脖子都长了。
几个人说话间,总算惊动了那一群人,最外面的几个人急忙转身往这边张望,李小幺一眼认出中间一个中年人,就是路上遇到的和范家少爷在一起的那个长工老常头,走在最前面的李宗梁拱着手,已经笑着打上了招呼:“老常,还认得我不?”
老常双手笼在袖子里袖在胸前,眯缝着眼睛仔细打量着李宗梁等人,突然抽出手,指着李宗梁惊喜的叫起来:“木大爷!唉哟哟,还有木二爷,还有三爷!唉,老爷!是去年救了少爷的那几位爷!”老常头认出李宗梁等人,一边惊喜万分的叫着,一边急转过身,招呼着里面。
范先生从人群中站起来,忙挤了出来。
李宗梁已经停下脚步,李小幺挤在李宗梁和魏水生中间,仔细打量着范先生,人消瘦很多,原来白净圆润的脸两颊塌陷,面色青黄,眼睛里满是血丝,神情哀伤而凄厉,眼神迟钝的直盯着李宗梁等人,李宗梁忙上前半步,长揖到底见礼道:“范先生安好,在下木大,先生可还记得?”
范先生眼泪猛涌而出,直着手臂指着李宗梁,又转向魏水生,再一个个指过去,突然蹲在地上,抱着头号啕大哭。李宗梁愕然呆住了,李小幺忙上前拉了拉李宗梁,低低的说道:“他这个样子,那位少爷怕是没了。”魏水生低低的叹了口气:“小幺说的有道理。”
李宗梁暗暗叹了口气,忙上前几步,伸手扶起范先生,李小幺转头吩咐着老常头:“老常,找只凳子来给你们老爷坐。”
老常头正一把接一把的抹着眼泪,听到李小幺的话,忙转身寻去,倒也找了只小马扎过来,李宗梁和魏水生扶着范先生坐下,蹲在他身边,低声劝着。
范先生止了悲声,用袖子拭着眼泪,看着李宗梁拱了拱手,嗓子哑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竟在这里再见几位,幸……”范先生连连拱着手,话却说不下去了。
“先生这是怎么了?”魏水生干脆直截了当的问道,范先生仰着头,闭着眼睛咽回又要流出来的眼泪,长叹一声:“家破人亡,家破人亡!”
“先生慢些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少爷呢?”李宗梁低声问道,范先生抬手捂住脸,浑身抖动的说不出话来,老常头悲伤的叹了口气,往前两步,一边叹气一边说道:“少爷没了,就前一阵子,先是税丁们来收粮食,后来县里的衙役老爷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