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上,阴着脸拧着眉一言不发,宁远侯郭敏锐背着手在屋里团团乱转,大爷郭讷芳和二爷郭讷语正吵成一团,宁安侯郭敏清正扎着手劝着两人:“好了!别吵了!别吵了!好了!”
“行了!”郭敏达一声暴喝,郭讷芳和郭讷语一起住了嘴,彼此气哼哼的白了对方一眼,各自侧过身子以示对对方的不屑,郭敏清舒了口气,抬手抹了把额头,往后退了两步坐到扶手椅上。
“你也别转了!坐回去!”郭敏达声音虽缓和了些,却透着浓浓的不耐烦,冲郭敏锐道,郭敏锐狠狠的盯了郭讷芳一眼,气息不怎么顺畅的坐回到扶手椅上,郭敏达深吸了口气,看着郭敏锐问道:“这事得慎重!”
“你说怎么个慎重法?等她进了门,生了长子再慎重?”郭敏锐竖着眼睛又叫起来,
“你听我说完!”郭敏达气的脸色发青,拍着椅子扶手怒呵道,郭敏锐连吸了几口气,示意郭敏达往下说,郭敏达气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深吸深吐了几口气,才接着说道:“阿蓉这事是大事,不能委屈了阿蓉,这我知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可你听的这信儿,到底真假?”
“你说真假?梁王去梁地,是为了送那小妖精启程去太平府,那小妖精的诰封,就是酬她太平府的大功,她去太平府,是西安和南宁护送去的,你说真假?你说说,这话是真是假?”郭敏锐句句紧逼,郭讷芳皱着眉头说道:“三叔,这几句是真,也不能说就是句句为真……”
“那贤侄你说说看,哪一句是假?哪一句是真?若都真了,这后果你来担下了?”郭敏锐紧盯着郭讷芳,错着牙问道,郭讷芳脸色涨红又泛青,一时不敢接话,郭讷语幸灾乐祸着郭讷芳的狼狈,‘哗’的抖开折扇,摇了两下,看着郭敏达诚恳的劝道:“父亲,梁王这会儿对她正是情浓心热,昨天咱们也都看在眼里,她这会儿可顶着从三品的诰封!若真使了手段自求进府,梁王一来这会儿正迷着她,二来又是个拧脾气,真收了她进府,就是宁王爷,也得捏鼻子认了,三妹妹还没嫁过去,府里就有了个有诰封的侧室,往后三妹妹这日子……”
“三妹妹容貌才气心计件件出众,还怕她了?就是没有她,往后梁王府后院的女子也少不了,也不多她一个!”郭讷芳打断郭讷语的话驳斥道,郭讷语梗着脖子正要和他吵,郭敏达烦躁的呵道:“都能我闭嘴!”郭讷芳和郭讷语一起闭上嘴,彼此瞪着眼,却不敢再吵。
“好了!娘娘说过,阿蓉的亲事,阿蓉的事,是如今咱们郭家第一要务,娘娘的话从没说错过,好了,这事就以阿蓉为重,咱们且退一步,一个女人,也不必多理会!”郭敏达挥着手吩咐道,郭敏锐长舒了口气,面色轻松,风度也回来了,站起来笑道:“大哥说的极是,我这就回去安排。”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拱手告辞而去。
第二百四八章 迁怒
第二天散了早朝,苏子义和苏子诚并肩出了宫门,苏子义左右看了看,拧着眉头,目光凌利的看着苏子诚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郭家一系昨天铁口钢牙要严惩,今天怎么突然就东风直接转了西风,说什么吴地使的离间计,要陷害,这是什么话?!到底怎么回事?!”苏子诚苦笑道:“我也是一头雾水!这中间必有变故。”正说着话,苏子诚一眼看到水岩,忙扬手叫道:“二郎!”水岩忙紧走几步过来,给两人长揖见了礼,苏子义背着手看着两人,苏子诚看着水岩直截了当的问道:“郭家怎么突然转了风向?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正纳闷着。”水岩苦笑摊手道:“我还以为是两位爷……两位爷要是也不知道……我就说,小五可不是个肯坐等吃亏的,我这就去打听打听,一会儿给爷回话。”苏子义看两人跟自己一样茫然困惑,暗暗松了口气,看着水岩温声道:“这不是大事,你头一回主持钱粮调度,要多用心,千万大意不得。”
“是!”水岩忙郑重长揖应道,苏子义拍了拍苏子诚的肩膀,转身上车回府了,苏子诚拧着眉头,看着水岩质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真不知道!我还以为是您和大爷……这么看,我去寻老俞问问,他许是知道,爷稍候,我打听了就回来禀报!”水岩摊手苦笑答道,苏子诚点了点头:“俞远山在府里,你跟我一起回去问他。”水岩答应了,和苏子诚一起上了车,车夫抖动缰绳,催马往梁王府疾驰而回。
水岩在二门里下了车,径直往紧挨着二门的帐房院里去寻俞远山。俞远山被水岩揪着衣袖一路揪出来,揪到一处宽敞的空地处,水岩左右看了看,拉着他站到旁边古树下,盯着他问道:“你跟我实话实说,昨天去过柳树胡同没有?五爷怎么吩咐的?别说没有!我问过门房了,你昨天一下午都没在府里!老实说!”
“二爷!轻点!轻些!”俞远山紧张的左右看着,又急又怕的阻止着水岩,水岩瞄着他:“你老实说!”
“今天早朝……有什么事不对了?水二爷先跟小的说说。”俞远山又瞄了眼四周,看着水岩轻声笑道,水岩‘哼’了一声:“我就说,这事必跟你脱不开,郭家一家子闹抽风,昨天说东,今天直接变西了,也不嫌寒碜!”俞远山喜悦的挑着眉梢,看着水岩追问道:“不盯着五爷窝引刺客的事了?”
“他也有脸!昨天说成那样,今天生生就改了口,说什么这是吴地的离间计,要陷害五爷,这话怎么说的出口?亏他有脸!”水岩瞥着嘴不屑道,俞远山耸着肩膀闷声笑着,拉了拉水岩,俯到他耳边嘀咕了几句,水岩眼睛一点点睁大,高挑着眉梢,突然长呼了一口气叫道:“就这么着,他就信了?!”俞远山摊着手,一脸老实无辜的看着水岩,水岩呆了半晌,摇了摇头,长长的吐了口气叹息道:“也是,还真不能不应!行了,你赶紧去趟柳树胡同,跟你们五爷禀报一声,这事成了,后头该怎样就怎样,赶紧去吧,别耽误了你们五爷的事。”俞远山满脸笑容的长揖谢了,和水岩一往外一往内,各自报信去了。
水岩往苏子诚身边凑了凑,低声说道:“老俞说,他有个从前的旧识,姓文,有几分才情,现在宁远侯府做清客门人,很得宁远侯看重,两人时常在元丰会馆一处喝酒会文,昨天小五让他透话给姓文的,说她本打算缴还诰封,一来赎罪,二来换魏水生一个二甲功名,可如今被逼至此,万般无奈之下,如今之计,也顾不得许多,只好想法子赶紧入了二爷后院,以求托庇,就这么着,郭家就急了。”苏子诚怔怔的呆了片刻,突然抓起杯子暴起而摔而怒骂道:“一群蠢货!”水岩吓得一哆嗦,看着苏子诚一时不敢说话,苏子诚跳起来团团转圈骂道:“这话他也信?!蠢货!愚不可及!一群朽木!就不能……”苏子诚的骂声嘎然而止,多好的时机,郭家一群蠢货!蠢货!苏子诚恼的眼都红了,一脚踢飞了面前的椅子,水岩愕然看着暴怒的苏子诚,心里微微一动,小五若主动送上门来……他真是求都求不来啊!这郭家,还真是蠢!
苏子诚连踢了几把椅子,这股子邪火还是窝在心里,说不出发不得,只气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苏子诚恼怒异常的转着圈,把屋里能踢能砸的踢了个遍,砸了个遍,丧气的呆站了半晌,突然垂着头出了门,上马往宁王府去了,水岩看着他纵马奔往宁王府,站在梁王府门口细细想了一会儿,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高声叫了小厮,上马回家报信去了。
苏子诚阴沉着脸,横冲直撞进了书房,苏子义放下手里的折子和笔,上下打量着苏子诚,有些纳闷的问道:“怎么啦?你气色不好,出什么事了?”
“没事!郭家的事,水岩问出来了!”苏子诚顾自坐到旁边扶手椅上,带着几分烦躁答道,
“噢?”苏子义仔细看着弟弟的神情,笑着问道:“怎么回事?”苏子诚阴着脸,简单几句话将水岩的话转述后,接着恨恨的骂道:“……蠢货!”苏子义手里的折扇怔在半空,半晌才将折扇重重拍下来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夸奖道:“这份玲珑心思,真是让人心折!不过一句话,攻其必救,也是,她若这两天入了你府,过一阵子再有了身孕,万一生了长子,倒真是让郭家忧心。”苏子诚被苏子义笑的脸越来越黑,只听的心如刀绞,苏子义看着他,止了笑声,突然转了话题问道:“你跟我实说,她是不是不肯入你后宅?”苏子诚呆了下,生硬的扭着头,一句话也不答,苏子义叹了口气:“唉!我早该想到了,这丫头心智过人,既心智过人,必定心高气傲,这样心高气傲之人怎么肯入你后宅居于人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你有什么打算?”苏子诚心里如猫抓一般,痛楚中又夹着无数酸涩难堪,他有什么打算?他能有什么打算?放手已经放不开,却眼看着她仿佛一天比一天离得远,他能有什么打算?
苏子义仔细看着弟弟,沉默片刻,不动声色的转了话题:“她真打算缴还诰封?”
“嗯!”苏子诚眼里突然涌进股异物般的酸涩,她信不过他……她说只陪他五年,她就出海去,要有个岛,种满桃花,就叫桃花岛……苏子诚突然抬起拳头抵着额头,声音嘶哑的恨道:“我要屠尽郭家!蠢货!猪!”苏子义紧皱着眉头,看着苏子诚,又气又想笑的叹了口气。
第二百四九章 转身
水清明闭着眼睛没有说话,水岩接着说道:“大伯,您的教导我记下了,大哥说的极对,这门亲事,最多没有好处,绝不会有什么坏处。”
“哎!”水清明叹了口气:“这位小幺姑娘,若只有心计,我也不把她放眼里,有心机智计的多得很,不稀奇,难得的是这份明智内敛,十几岁的姑娘家,这才难得!那魏水生也有几分才气,这事要做就做到底,若是李家过来探话,大郎去一趟你四堂叔府上,把我的意思说了,这事要做就顺顺当当的,好了,就这样吧,还有,你今天去趟李家,到底是你的学生,去看看去。”水清明最后转头看着水清亮吩咐道,水清亮有些生气的回了一句:“这话……我昨天就说要去……”水岩急忙上前拉着打断了他的话:“昨天去也没用,润文一直晕迷,你看什么看?大伯已经吩咐了,等会儿我陪你去,昨天西安说有几样药不多了,我还跟他别回王府寻了,今天我给送过去。”
苏子诚从宁王府出来,快到梁王府,突然勒住马,调转马头往柳树胡同方向冲去,东平忙和众小厮护卫调转马头紧跟其后,苏子诚在李府大门前跳下马,一径往里冲去,李小幺急忙迎出来,刚出了藕院,就迎面撞上大步疾奔的苏子诚,李小幺往后连通了两步,惊讶的看着苏子诚,苏子诚背着手站住,阴着脸看着李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