秾李夭桃  第164页

事不足败事有余,果然!请他小师姑出山,就是来了,她也只好当菩萨高高敬着,真要让上清门现任天师之师妹,下任天师之师姑教一群勾栏女伎学功夫,她是不想活了!
  第二天,直到日上三杆,李小幺和吕丰才各自收拾好行李,吕丰带着十几个小厮长随,随身带着行李,和李小幺一起出了鹿港镇,挥手作别,一行十几匹马,往南方风卷而去,李小幺一行几十辆车,悠悠然然往楚州行去。
  开平府外,云高风清,树绿花艳,已经是一片盛春之景,离南门不远处,一行七八辆车正停在路边歇息,车前,林先生轻轻摇着折扇,正和一身俗家打扮的智静远远看着开平府说着话。林先生面容清瘦,人也黑老了许多,一身天青灰细绸长衫,智静黑是黑了许多,却没见瘦,一件黑灰竹布长衫紧裹在身上,头上戴着顶宽大的黑竹布万字幞头,瓦棱样的幞头顶在那颗圆大的脑袋,显出几分滑稽的意思,智静手里拿着把蒲扇拍着风,远看着城墙,正叹着气说着话:“……到这城下,我这会儿心里,就跟那卦上说的一样,咱们这趟真就是风萧萧易水寒。”林先生慢慢摇着折扇,沉默了半晌,才声音低落的说道:“启程那天就没做别的打算,事到头上,不能不做,不得不做,若天佑我吴国,此行必有所获,若天要亡吴,你我已尽心尽力,死活都能安心了。”
  智静长长的叹了口气,两人看着开平府,沉默了半晌,智静转了话题:“肖夫人的事,我心里总沉着愧疚。”
  “走吧,进城吧。”林先生跺了跺脚,低着头说道,智静‘嗯’了一声,跟在林先生后面上了车,长随护卫赶着车,不紧不慢的进了开平府南门。
  李小幺悠悠然然,从鹿港到楚州两天的路程足足走了五天,一路上吃的好喝的好歇的好玩的好,直到第五天傍晚才进了楚州。
  楚州城墙高城深,却并不繁华,离城很远,李小幺就透过绡纱车帘,远远看着楚州城,城里城外一片安祥悠然,并不见调兵遣将的风起尘飞,看来,大皇子和吴太后的争战还没波及到这里,也不知道现在战况如何了,李小幺看了一阵子,放下车帘,出了一会儿神,直到车子进了城门,才重又透过车帘仔细查看着街道两边。
  南宁寻了楚州城最好的客栈安置下,长远和西安各自出去了,等李小幺沐浴洗漱干净出来,两只都装的满满的匣子已经递进来了。李小幺盘膝坐到榻上,一边任淡月绞着头发,一边拿起只匣子仔细看了看,打开匣子,取出信,查看了封漆挑开,信是苏子诚写来的,不长,先说了自己的安排,然后催促李小幺尽快返回北平,李小幺挑了挑眉梢,将信扔进化纸盆里,又拆开第二封,还是苏子诚的信,自然,长远和西安送过来的,也不可能有别人的信了,信中还是先说了自己到了哪里,看了哪一处军营,问她到哪里了,然后催促她尽快返回,一连拆了七八封,都是一般无二,李小幺看的打起了呵欠,算着这信简直是一天一封,他也不嫌烦!直拆到最后一封,李小幺看了几行,一时怔住了,急忙又看了一遍,一下子跳了起来,淡月刚卷好股头发,吓的赶紧松开手,帕子一下子被甩到了地上。
  李小幺一边跳一边叫:“快叫长远!”落雁吓的脚软,急奔出去叫人,片刻功夫,长远急奔进来,李小幺披散着头发急问道:“从这里到开平府要几天?”长远虽说莫名其妙,还是飞快的答道:“照姑娘的走法……”
  “别照我的走法!要快!”李小幺舞着手的信叫道,长远忙躬了躬身子答道:“若是骑马,急行军,三天就能赶到韩城,从韩城到太平府,再急行军的话,差不多五天能到开平府,若是坐车,路上紧一点的话十一二天能赶到韩城,从韩城到开平府,要小二十天。”
  “就是说,从这里到开平府,快的话,二十七八天能到?”
  “是!要是顺利的话。”长远答道,李小幺轻轻吁了口气,想了想吩咐道:“从明天起行程要紧一紧,我要在下个月二十日前赶回开平府,明天城门一开就启程,你和南宁看着安置好每天落脚何处的地方,最好十天内赶到韩城。”长远满脸愕然,连眨了几下眼睛,忙干脆答应一声,出来怔了半天,才摇着头去寻南宁西安安排行程去了。
  李小幺长长的呼了口气,伸着胳膊倒在榻上,落雁拍着胸口抱怨道:“五爷下回别这么一惊一乍的,我还当出什么大事了,心都快跳出喉咙了!”
  “怎么没出大事!这武举试原本说是在文科举后,在五月底,离现在还有两个多月,咱们尽可以一路游山玩水,吃好睡好,慢慢回去,可现在,王爷来信说,这武举试要改在文科举之前,要改到四月下旬!这要是赶不回去,可不就是出大事了!”李小幺晃着手里的信说道,海棠正用帕子垫着手,端着钝盅往小碗里倒花生汤,倒好花生汤端过来,见落雁满脸茫然,笑着解释道:“咱们家二爷要考今年的武举试,上一场二爷考了个武解元呢,姑娘早就打算着了,无论如何也要赶回去给二爷助威去。”落雁明白过来,一边取了支簪子递给淡月给李小幺绾头发,一边笑道:“这也真是的,好好儿的,怎么说改就改了,近的也就算了,那外乡远的,万一赶不过来怎么办?”




  第二百九章 暗流
  “咱们知道的晚,开平府那边该是早就发了邸抄公文了,考武举的,穷人少富人多,来得及。”李小幺一边喝着花生汤,一边笑答道:“穷文富武么,前一阵子我还想过这事,这武举要是能早些考就好了,这一科武进士出来,正好拉出来用用。”落雁又听的不明所以,淡月眨了两下眼睛,笑着说道:“那咱们还是赶紧赶回去的好,不然兵慌马乱的多吓人。”
  “嗯,取笔墨,我写封信。”李小幺喝了花生汤吩咐道,海棠收了碗,淡月和落雁忙着取出纸笔,研好墨,铺好金栗纸,李小幺抓着笔调均气息,想了一会儿,慢慢写道:“信收到,武举提前,这一科武进士出来就能放出去历练一二,王爷真是英明!我打算赶回去看水生哥应试,十天后进北平,然后直接返回开平府,留长远等人在淮阳等你。”写完了,拎起来蹙着眉头又看了一遍,不到万不得已,她真不愿意提笔,这字写的,还真是越看越让人看不下眼!李小幺折了信,装在信封里封了漆印,叫西安进来,吩咐他赶紧送出去。
  林先生和智静在开平府租了间五进带大花园的院子,安顿下来有一阵子了,遣了人天天盯着宁王府和梁王府诸处。
  东平一路紧赶回开平府,先直奔到宁王府将苏子诚的口信送到,领了苏子义的吩咐,这才出门赶回梁王府,耽误了小半天,出了梁王府侧门,直奔柳树胡同,柳树胡同李宅这会儿也就魏水生住着,张大姐和孙大娘子成了亲,都已经搬进了自己的新宅子居住,李二槐和张铁木在军中,张大姐带着孙大娘子刚忙完庄子里养蚕的事,这会儿正带着孙大娘子四处看铺面,想开间小点心铺子,忙的实在难得有空往柳树胡同走一趟,反正宅子里有张嬷嬷和紫藤等人看着,魏水生白天又要去靖江侯府学文,去不去也没什么打紧。
  东平到了柳树胡同,门房忙亲热恭谨的上前见礼问好,今天倒也巧,范先生前天晚上赶回来给亡妻做冥寿,就是家里多耽搁了两天,魏水生今天在靖江侯府请了天假,这会儿正在隔壁范宅陪范先生说话解郁,东平暗暗称幸,忙转到旁边范宅,进去陪范先生和魏水生说了半天闲话,含含糊糊透了李小幺在太平府立了大功,这会儿已经平安离了太平府,正在返回开平府的路上,范先生长长的舒了口气,捻着手里的念珠,闭着眼睛念了几句佛,从过了年,他就皈依了佛门,不过李宗梁和魏水生等人顾念他身体,不许他全素,他也是个豁达人,也就初一、十五两天茹素。魏水生一口气松下来,满脸笑容的站起来,也不说话,只冲着东平长揖到底,就又坐下了,东平忙着长揖回礼,又陪两人说了半天闲话,才告辞出来,回去梁王府带了厨师大余,不敢耽误,当天晚上就启程赶往淮阳去了。
  林先生得了禀报,沉吟了半晌,低声和智静商量道:“这人叫东平,是梁王爷身边第一得用的小厮,他去宁王府,这是常理,回梁王府,也是常理,去柳树胡同做什么?足足进去了两个多时辰,你看看,他辰末到宁王府门口,巳正出来,两刻钟后回到梁王府,午末就出来去了柳树胡同,从柳树胡同出来,酉末就启程离了开平府,你看看,倒有一半时候耽搁在柳树胡同,这一处,必是要紧之处。”
  “嗯,说的极是,这些小厮最会揣摸主子的喜好意图,既花了这些功夫在柳树胡同,这柳树胡同必是梁王心中的要紧之处,或有人、或有事,打听出来这家人的来龙去脉没有?”智静摇着蒲团赞同道。
  “听起来好象寻常,那两处宅子是两家连一处,听说原是哪一处的山匪,归附了梁王,就跟着梁王进了开平府安顿下来,这帮山匪说是也就几十人,内中有几个大姓,一姓李,一姓魏,一姓范,还有一个姓张,还有不少女眷,姓范的读过书,是军师,如今除了女眷,这些山匪中一半在城外庄子里务农,一半进了上四军,听说姓李的做了指挥使,零零碎碎的,也听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林先生有些烦躁,智静笑起来:“怎么没有有用的东西?一窝山匪,就这么点子人,?也没什么有大本事的,竟能让梁王亲自带回开平府,还做了指挥使!这中间多少古怪蹊翘,还不中用?看这样子,我推算着,这缘由必在这些女眷身上!让人细细打听打听,这窝山匪中,有没有女眷入了梁王府的!”
  “说的极是!”林先生飞着眉梢连连拍打着手里的折扇,扬着声音叫了几个人进来细细吩咐了下去。
  水岩的信送进安远侯府没两天,俞远山等人的联名折子也抄到了安远侯的案头,安远侯水大老爷立时打发人去请了弟弟靖江侯水清亮过府。
  “唉,二爷从小就是这么个古怪性子,这两年好象越发古怪了,还是大爷性子好,方正温和,往后……唉,也够群臣受的!”靖江侯又是感叹又是抱怨,安远侯皱了皱眉头,看着弟弟低声警告道:“谨言!这不是臣子能议论的!往后不可再说这样的话!”靖江侯急忙点头答应。




  第二百十章 韩城
  “嗯,那就好!那就好!”安远侯松了口气:“李家是二爷招降回来的,这魏水生科举又是二爷一力安排,我就怕……,如今看起来二爷推崇这魏水生倒不全是……倒不是为了……咳。”
  “二爷公私一向分明,这是大哥想多了!”靖江侯笑着说道:“二爷哪是耽于美色的人,不过这样得了大爷的话风更好,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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