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门当户对  第3页

,怎么就有了个“周缺德”的外号了呢?于是这口气就这样憋住了。
  
  这天上午,躲在省里很久没回家的周德凡刚进村,村里五爷就来找他,一开口,修庙呢,拿五十万。周德凡当时就翻脸了,五十万!小意思,可他就是不给。五爷也痛快,直接威胁他,你小心你死了乡里乡亲的连个抬棺材的都没有,这可是给全村修的。周德凡这次倒是听光棍的,他说他早安排好了,死了,化成灰丢村里水井里,叫他们每家都吃一口,这下满意了吧?!
  
  五爷是个性执拗的,以前大家揩油的时候,他不是一次劝阻过周德凡,这开口他是真的真的第一次,没想到的是,就这点在周德凡看来的是小钱的小钱,还被打脸了。老人家气性一上来,就愣是没放过周德凡,他把他的朋友,亲戚,亲兄弟,钱婆娘如何从他手里骗钱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过了一次,末了出门还骂了一句,你就是个二百五,一辈子是!
  
  老爷子骂完,甩手走了,他走了好大一会,保镖见周德凡在小厅没出来,就敲门进去,这一进屋,人就倒在地上,嘴角还有一丝血痕,地上浓浓的一口心头血发着紫。
  
  周彦自己在家闷了几天,不得安生。父亲是死了,死的没那么干净,一是遗产问题,二是生前他许诺出去很多东西,虽没什么证据,但是很多人找上门说,你爸说了,要给我这个,要给我那个。你爸说了,要捐这个,捐那个。你爸说了,叫你照顾好你兄弟,他真的是你爸爸的亲骨肉,你爸……借我钱了……
  
  周德凡的一对子女早就被自己不负责的爹教的对人情通透历练,这两人倒是废话也没半句,甭管你这么罗嗦,一句话,法庭上见,只要你敢告,只要你有证据。法院判我们给,我们就给。
  
  夏日转眼走到末尾,周彦与周晨一起来到村口的河岸边,今儿,是周德凡的五七。这一路,姐弟俩走的奇慢,四处看着,找着一些童年的记忆。可记忆力的参照物都没了,周家坳子就像个小都市,半分都没有早先的憨厚质朴。村里人远远看着这对姐弟,早几天闹腾的实在厉害,大家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什么情分上来搭话,周彦他婶子想过来,周晨扭头对她说,我爸不想见你。那女人讪讪的还是跟着,远远的,手里提着沉甸甸的两手祭品,看着十分艰难的跟着。
  
  小河岸边的野菊花随意的开着,一阵风吹过,漫天的蒲公英徐徐升起,慢慢的随着风不知道飘香那里。
  
  “就这里吧!咱爸能收到,他路宽!”周晨不想走了,就随便找了个河岸蹲下,取出祭品跪在那里虔诚的烧了起来。
  




☆、(三)

  周彦回到北拓市,第一个念头就是开机想给华梅打电话。拿起电话那一刹,他想起,华梅已经是过去式了,她不再属于他了,她属于另外一个男人。
  
  取出电话换好卡,开机,接着便是一阵铺天盖地的短信与电话震动声,周彦拿起电话,静默的看了它很久,那电话才停止了震动与鸣唱。很多短信,大部分短信是建材市场那些商户打来的,无外乎就是那里漏雨了,改建申请等等。排除那些业务电话,剩下的就是他的好友,生意的合伙人路志青打发来的。开始的时候路志青问他去哪里了,后来路志青开始生气,问他到底怎么了,再后来路志青开始发急说,假如再找不到他,他就报警了。
  
  消失三个月,几十条短信,周彦觉得心里暖暖的。路志青是睡在他上铺的兄弟。高中毕业那年,周彦高考分数才一百三十分。这下子是上那个大学都不可能了。周晨不愿意看到弟弟晃荡,于是就找了一所民办的草鸡大学叫弟弟念。
  
  周彦上的这所大学叫做《北拓科技大学》,名字听上去不错,其实这所大学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毕业证上的一个学校钢印。这所大学是国内一所著名大学分院的分院。来这里上学的学生,百分之一百考不上大学,家庭情况都不错。要说它是贵族大学,那是放屁。这所大学修建在一处废旧工厂的原址上,它的教学楼是破旧的,学生宿舍是破旧的,操场是永远在修建中的,只要你出钱,你就可以上。不过这所大学倒是有个原则,考不及格是不给过的,相应的,百分之九十九的学生都会考不及格,那么每年的补考费那也是可观的。
  
  路志青是周彦上铺的兄弟,他高考成绩比周彦还烂,合计九十三分。幸亏这厮有对好爹娘,他们迫切的需要儿子有一张大学文凭才能给儿子合理的安排工作,于是路志青就来了。
  
  大学三年级的时候,路志青很随意的吹牛说,他知道北拓在那里扩建,要是他有钱,就提前买十几亩地方,以后必定会发海了。于是,周彦不知道从那里捣腾到一笔钱,路志青走了关系,这兄弟俩就真的买了南郊的一块垃圾场的地方,以那块地方跟银行作抵押,建了一个建材市场。从那以后,他们两人算是小发,对于一对年轻人来说无意中把握住了命运,他们自然也是十分得意的。
  
  路志青毕业后并没有听父母的话去那个单位对着一张桌子做一辈子小官僚。他跟周彦一起就很细心的经营着人生中第一份产业,管着大大小小四五十号人,大小那也是个领导。当然,兄弟中间的账务也是算得很清楚,周彦站了建材城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其他的都是路志青的。建材城的贷款早就还完了,现在他们俩的生活也就是带着一群人,维护市场安定,保养房屋,改建修整等等……这活儿不累,收入比上不足,但是在北拓那算可以的。
  
  周彦拿起电话,回了一条短信,我爸……过世了,我回家办丧事。
  
  没过多久,电话便响了,路志青那咋呼的声音呼啦啦的传来:
  
  “你他妈开什么玩笑。”
  
  周彦苦笑:“谁会拿爸爸死了开玩笑?”
  
  “那你他妈的怎么不吱声?不当我是兄弟?”
  
  “不是,我家……有些复杂,这里面说不清,我姐姐都没叫我姐夫回去,我爸……我爸跟我们不亲,算了……这事儿以后跟你说。”
  
  “……那你在哪呢?”
  
  “家呀。”
  
  “走吧,兄弟请你喝酒去。”
  
  夜晚的深度一九七五酒吧,古风吉他的的声音若隐若现,老板亮亮不停的抚摸着他那颗年轻的光头,对着面前的一把牌不停的哀叹。
  
  “想免单就明说,哎,良心大大的坏了!走你……”
  
  周彦甩出扑克,嘴角牵出一些笑,这些年,他们得空就喜欢来这里,他们周围的朋友也喜欢有事没事来这间酒吧打发时间,不是说深度一九七五有多奢华,只是因为这里有一对有魅力的老板与老板娘,现在做酒吧买卖,多了一份经营情感的味道。
  
  几把扑克下来,这单还真的免了。亮亮笑眯眯的叫老板娘小庆去后厨亲自做家乡豆腐给他们吃,周彦对赌博这等事情是深恶痛绝的。路志青他们知道他这毛病,所以跟他玩的时候都不带彩,时间长了,很多人不愿意跟周彦玩,觉得没意思。能坚持下来跟他打扑克的也就是路志青,亮亮,偶尔老板娘小庆也上场打个升级什么的。
  
  吃着家乡豆腐,听着路志青的胡诌八扯,周彦还是一脸酸样,路志青终于越想越生气,替自己兄弟不值,他拿出电话给华梅打,对方却停机了。
  
  “哎?华梅这电话怎么打不通呢?”路志青嘀咕着,顺嘴又问周彦:“周彦,华梅电话怎么打不通呢?”
  
  周彦愣了一下,问到:“停机了?”
  
  “对呀?”路志青看着电话,心里也是一阵恍惚,好奇怪,一个大活人,突然停机了,你就找不到她了?这种现代人交往的方式就是如此薄弱,他甚至想不起走出酒吧门口打个车,直接去学校找华梅。
  
  也是,这些年来,一直是周彦在交电话费。周彦想了下,竟笑了,他不在意的摆摆手,父亲的离世打乱了他失恋的悲哀,他在习惯没有华梅的日子,其实……现在看来,还不算糟糕吧,摆摆手周彦劝到:“别打了,以后……也打不通,我跟华梅分手了。”
  
  “分手了?怎么个情况?”小庆放下凉拌菜,灯光下的小尖下巴一仰,声音因为刺激略微高了一些。
  
  华梅从未来过深度一九七五,也不知道这个地方。每个男人都有不能带自己女人去的小窝点,倒不是男人们会去做坏事。他们只是想保有一些私密。虽然不带华梅来,但是周彦所有的朋友都知道周彦的女朋友叫华梅,可华梅却从不问,周彦你今天去过那里,或者你今天跟谁在一起?华梅跟周彦的相处方式有点奇怪,路志青说像是爸爸带着女儿,现在看来确实是这样的。
  
  “前些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说分就分了?周彦,不说我说你,是不是你欺负人家了,人小丫头不错,你还比人家大那么多呢!怎么就不知道让这点?谁有四五年的时间去谈一次恋爱,都那么多年了,我跟你说,女孩子其实没那么大的野心,最多……最多多一些虚荣心,那这个年月,谁不带点虚荣心?我跟你说,差不多就得了啊……去陪个情,听见没?”小庆唠唠叨叨的劝阻着。
  
  周彦苦笑,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豆腐咀嚼了一会说:“她先分手的,说是,说是喜欢上了一位大学同学。以后当我是哥哥!”
  
  刹那间,喧杂静止,亮亮难以置信的看下自己的媳妇,呃,这镜头如此熟悉,电影电视剧上都这么演。
  
  “我靠,你缺啊,二百五啊?什么以后当你是哥哥,这话你也信?早干什么去了,花你钱的时候怎么不把你当哥哥?”路志青的愤怒上扬了好几度,他最恨周彦这个性格,闷了吧唧的,吃了亏都自己憋着。
  
  周彦苦笑,不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看看亮亮,亮亮指挥服务员把餐具放好:“生气归生气,愤怒归愤怒,我们要把情绪跟食欲区分开,来来,先吃着,吃饱饭生气那跟饿着自己生气档次不一样,咱哥们什么人,当然得吃饱了才生气,是吧?兄弟?得了,吃了这顿,咱们就去买彩票,一准儿拿个大奖,真的,你买什么号,跟哥哥说下,我也买几组……”
  
  路志青坐下,动了几筷子之后依旧没胃口,他把筷子一丢,闷头坐在一边吸烟,其实……他只是替自己哥们委屈,周彦是个老实人,这么多年了,兄弟俩感情比亲的还要亲,路志青现在觉得无比憋屈,恨不得就此冲到华梅面前,指着她的鼻子大骂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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