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
木寒夏的手指轻敲茶杯,不语。风臣出事,她知道找老方不合适。但是为了林莫臣,为了他一手创建的风臣,她硬着头皮来了。都没跟林莫臣提。
老方大概也察知她的心思,不疾不徐地说:“小木,每一片领域,都有自己的规则。官场是官场,商场是商场。我若利用手中权力,越界偏帮他,就是坏了规矩。坏了规矩的人,那是两边都容不下的。最后还会报在他身上,倒霉的依然是他。所以,我一定不会插手。况且,客观地说,林莫臣是在与张亦放的商业利益斗争中落败,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世事就是如此。”
木寒夏听得心里难受,静默片刻,抬头看着他:“老方,你说的道理,我都懂。我也不会不知轻重的,要你违背原则去插手。于理,你不应该帮他。于情,你跟他也没有交情。这几天,我也很少见到他。可是每当我看到他时,就在想,难道他这样一个人,就该这么陨落?翻不了身?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知道。可我觉得,这是不公平的啊。他还那么年轻,才26岁,可是对手呢?是在商场混了好多年的老狐狸。谁还没有年少轻狂行差踏错的时候?而且他没有任何背景,只靠自己的头脑和努力,就创造出一个个新的商业模式,令所有人都震惊。可那些人呢,他们都有深厚的背景,拼爹、拼岳父、拼老婆……如果论对商业、对这个城市的经济贡献,他们真的能比林莫臣多吗?”
老方听得静默不语。
木寒夏眼眶微红,继续说道:“老方,我不要你帮我们做什么,那不应该,那是不识大体,不懂事。可是,你是人上的人,见的更多,更睿智,过的桥都比我们走的路多,见过的风浪一定比这大得多。而我不过是个卑微的小人物。可是我想,你如果肯提点一二,说不定就是我们的救命稻草。
他这次如果能脱身,就能从头再来。老方我说句大话,他这样的商业奇才,能有几个?今后,他能创造出什么样的经济成果,是谁都无法估量的。
我之所以找你,就是想你是个爱才惜才的长辈。我坚信你做很多决定,不是基于利益和人情,也不会拘泥于成规,而是出于你宽广的胸怀和独到的眼光。所以,你也才把我这么个小小的角色,视为朋友。可是林莫臣,我敢保证他是对这个社会更有价值数百倍于我的人。请你帮帮他,帮我们点一条路,一条可以走下去的路。哪怕那条路很难很难,我也会陪着他,一起熬,一起走。”
这回,老方沉默了很久。然后叹了口气,笑着轻轻摇头:“小木,你很会做说客,我也知道你情真意切,句句往我这种老人家的心里戳。可是,我依然有我的原则,我不能帮你、帮他。”
木寒夏的心一凉。
老方站起来,看样子打算走了。木寒夏心灰意冷,但还是微笑着站起来送他。
老方这时身形一顿,又说:“政治,只解决政治上的事。经济的问题,就要从经济角度解决。这就是我的原则。内部走不通,就要学会寻找外部力量破局。懂不懂?”
木寒夏听得一怔。
老方微微一笑,像是又跟她闲聊起来:“你最近,是不是很少去创业咖啡馆?我记得以前你拿着风臣的策划案,也不是完全没有投资人感兴趣吧?你说我过的桥,比你走的路多。在我看来,创业咖啡馆,就是个还有很多故事可以挖掘的地方。最近,那里也多了几个新面孔。当然,我主管霖市的经济工作,自然也要多留心。其中有的新朋友,还不是普通人,甚至应该超出了榕悦、风臣这样的本土企业的想象。我想’大隐隐于市’这句话,用来形容最合适不过。只是,如果有人想要向这样的天使投资人寻求帮助,救活一个企业,还真的要碰运气了。要看她自己,有没有本事攻下对方。难度不小,因为有时候外国商人和我们中国人,思维方式都是不同的。”
――
见完老方,木寒夏不想回家,坐公交车回了公司。她知道林莫臣今晚在公司附近的一家酒楼请人吃饭。
刚下车,远远地就看到那金碧辉煌的酒楼门口,林莫臣、孙志和几个人站在一起。
木寒夏停步。霓虹灯下,只见他身形清浚、面色微红,噙着淡淡的笑,在跟人交谈。今晚肯定少不了喝酒。很快,对方的车来了,孙志把他们送上车。酒楼门口,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木寒夏慢慢走过去。
他俩说了几句话,孙志就朝木寒夏的方向走来。而林莫臣脸色平淡地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木寒夏加快步伐,刚好跟孙志正面迎上。
“刚吃完饭?”木寒夏笑着问。
孙志也笑着点点头,说:“完事了,坐公交车回家。老板往那边走了,回办公室。”
“我看到了。”
孙志走出两步,又停下,叫住她:“木经理。”
“嗯?”她转头看着他。
他顿了顿,说:“老板今天把车卖了,卖了一百多万。”
木寒夏心里咯噔一下:“哦。”
孙志笑了笑:“我就跟你说声,你就别问他了。老板一向有自己的主意,拿得起放得下。”
“我知道。”
第56章
风臣在霖市的办公室,位于CBD。附近都是高楼大厦。在这些楼宇中间,还有一片广场。广场边只有几家奢侈品旗舰店,华美而冷清。木寒夏远远地跟着林莫臣,看着他的身影穿行在广场上,不知怎的,也不想叫他。
他在星巴克买了杯咖啡。
他端着咖啡站在广场边,黑色大衣,身姿绰约,神色疏淡。
今天广场上还算热闹,有一群年轻人在玩滑板。旁边还放了个音箱,播放着节奏欢快的音乐。他们滑来飙去,互相笑骂,夜色仿佛也随之变得生动起来。
木寒夏悄悄绕到他身后的台阶上。这种心情是柔软的,看着自己的爱人。
他并未察觉,慢慢喝着咖啡。木寒夏望着他的背影,拿出手机,给他发短信:“在干什么?”
他掏出手机,手指跳跃。
“在想你。”
木寒夏站在一根圆柱子后,抿唇笑了,又回复:“嘴很甜啊。”
“你在做什么?”他又回复。
“哦,我可不像你还有闲功夫想人,我在忙正经事,不多聊了。”
发完这条短信,她从柱子后探出个脑袋,结果就看到他把手机举到了耳边,与此同时,她身上的手机,清脆地响了起来。
木寒夏:“……”
林莫臣很快放下手机,转头就看见了台阶之上、只露出个脑袋的女人。
他笑了,沿着台阶走上来:“正经事?原来你喜欢偷窥我?”
木寒夏“切”了一声,伸手抱住他:“给你个惊喜好不好。”
他的身上有明显的酒气,看来喝得还不少。木寒夏没来由觉得心疼,抱着他没说话。
两人在台阶旁坐了下来,林莫臣继续平静地喝着咖啡。过了一会儿,木寒夏把头靠在了他的大腿上。他低头看着她,然后伸手轻轻地一寸寸抚摸她的脸。木寒夏感觉着他修长的手指,在自己的脸颊上滑动,她一动也不动。
不远处,滑板青年们还在跳跃嬉戏,音乐声让人的心中不再冷清。
滑板青年们欢腾起来,他们大概也是极有趣的一群人,把音乐调成轻柔的,然后两个一对,站在滑板上,开始跳交谊舞。有的大概是情侣,直接抱在一起接吻,在小雪中慢慢摇摆着。
“我们也下去跳舞吧。”木寒夏忽然说。
林莫臣没动,轻轻地“呵……”了一声。木寒夏却异常坚决地拉他起身,拽着他跑下了台阶,然后牵起了他的双手。
雪慢慢地下着,路灯朦胧。音乐声在空旷的广场中萦绕。旁边都是陌生人。林莫臣抱着木寒夏,木寒夏也抱着他。轻轻地抱着,两人随着音乐的节奏,慢慢移动步伐。其实木寒夏根本就不会跳舞,都是林莫臣带着她。
但是这一瞬间,在这寂静的一瞬间,一切烦恼对木寒夏而言都不重要了。她把脸埋在他的怀里,他的怀里仿佛就是此刻属于她的全世界。
她想,愿他平安。但愿老天有眼,能让她所爱的、仰慕的这个男人,永远平安、顺遂。
他在想什么?她抬头望着他。
却只看到他沉黑如同海底礁石般的双眼,宛若初见。
如果,这个男人不开口,你永远看不透,他的心。
……
手机铃响,两人松开。木寒夏拿起一看,微怔,抬头看一眼林莫臣:“我去接个电话。”
他点头。
木寒夏往外走了两步,又转头看了看他立在原地的身影,这才接起:“Hello!”
是大洋彼岸打来的电话,惹得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对方笑着问了她几个申请资料中的问题,然后并没有说申请结果,而是请她再等待几天。
木寒夏接电话的时候,林莫臣的手机凑巧也响了。他背对着她接起。
是安东尼:“Jason,我们核算过了,即使将你的服装生意全部抵押出去,加上你最近筹的钱,还是不够……”
安东尼都快哭出来了。
林莫臣挂了电话,一转身,看到木寒夏走了过来。
“谁打的电话?”他问。
木寒夏一怔,两人对视的一瞬间,她的心中忽然空空荡荡。
“……朋友。”她笑答,“何静,你还记得吗?”说完一瞟他手里的手机:“你呢?谁给你打电话。”
“安东尼。”他神色平淡。
“什么事啊?”她关切地问。
“没事。”
两人都静了一会儿。奇怪的是,音乐依然是刚才的音乐,雪花依然轻轻飘扬,可两人似乎都没有了跳舞的心情。
“走吧。”他淡道。
“嗯。”
两人并肩走出几步,明明还牵着手,可木寒夏就是感觉出气氛不对了。那么近,却又无声疏离。她忽然觉得难受。
片刻的沉默后,她突然停步、伸手,抱住他。林莫臣垂眸,她已踮起脚尖,热烈地吻上他的唇。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他只静了一瞬,就回抱住她,以从未有过的热烈凶狠,跟她纠缠。木寒夏忽然想起最初相知的那一晚,他们也是吻得这么疯狂、这么难舍难分。
气息纠葛、面容紧贴、互不相让。旁边,有滑板青年吹着口哨在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