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伪君子  第458页

上,喃喃道:“真希望我能一辈子用这副仪仗,秦堪,我好累,在外面闯荡的时候,我经常累得想哭……”

唐子禾深情地看着秦堪:“可是身边没有一个让我倚靠的肩膀,我哭不出来,秦堪,我攒下所有的泪水,有一天当我做完了我必须做的事情,我会来找你,你把肩膀给我,让我把攒下的这些泪水全部宣泄。”

“你要做什么事?”

唐子禾笑容变得凄然:“秦堪,霸州三千多百姓的性命皆因我而死,我要赎罪,我不想再造反了,只想走遍天下,救满三千条人命,来偿还我曾经犯下的罪孽,一刀在手,割肉饲鹰还是屠万称雄,成佛或成魔皆在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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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二章 朝堂生谣
霸州之战已成了唐子禾最大的梦靥,那攻城的炮声,山崩海啸般的喊杀声,还有穿着布衣的百姓奋不顾死冲上城头与官兵决战,却含恨倒在血泊里的一张张死不瞑目的面孔,至今仍在唐子禾脑海中浮现。

这是一笔沉重的债,唐子禾选择了偿还,背负重债一死了之是懦弱的,唐子禾选择倔强地活着,用余生偿还她欠下的债。

秦堪除了叹息还能说什么?

摇晃的车厢内,二人沉默许久,仿佛都闻到当初霸州城下弥漫着的浓烈硝烟味道,无数金铁相交和惨叫声里,那血与火交织成的幻像仿佛巨兽张开的大嘴,吞噬着秦堪和唐子禾的心神。

说是兴亡百姓苦也好,说是一将功成千骨枯也好,三千条性命在他和她的意志下终究已逝去。

他和她都想改变这个世道,只是方法不同,如果可以的话,秦堪死后宁愿像武则天那样留一块无字空碑,他的一生做过对的事,也做过错的事,杀过的敌人也杀过无辜,种种对错留给后人们评说。

做了,便是做了,无怨无悔。时间倒回当初的霸州城下,秦堪仍会选择举起屠刀。

“秦堪,我又要离开你了……陪我下车走走好吗?”唐子禾幽幽叹息。

秦堪敲了敲车厢木壁,马车瞬时停下,车外已快到京师城门,二人踏着落日的余晖,在京师的护城河边静静缓行。

不知何时二人的手牵到一起,落日在他们身上洒下金黄色的光芒。二人长长的影子仿佛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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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子禾走了,秦堪看着她孤独的背影在落日里渐行渐远,想到她独自一人要面对江湖上的风急雨骤,一个人吃饭睡觉,一个人躲避风雨……秦堪的心忽然间感到刺痛,为她。

“偿还了所有的债,我回来找你,秦堪,那时我会戴上红盖头,希望你亲手把它揭开。”

这是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

寅时。

百官聚集承天门等待宫门开启。

京师永远不缺少八卦。仿佛京师从官员到百姓都长着两张嘴。一张嘴负责吃饭,另一张嘴比较贱,张家长李家短,都能拿出来品头论足一番。十八层地狱里有一层拔舌地狱。就是专为这种人而设的。

大臣们穿着各色官袍。迎着春日微寒的晨风站在承天门外,三五成群聚在一处低声议论交谈,人群中不时传出一阵轻轻的笑声。

御前街方向远远走来一乘官轿。官轿在承天门前停下,当身穿蟒袍的秦堪走出官轿时,广场上交头接耳的众臣们为之一静,人人皆用一种秦堪看不懂的目光注视着他。

秦堪心下奇怪,虽然他很少参加早朝,可谓是金殿上的稀客,而且因为平叛离开京师半年,但也不至于让大家用一种仿佛不认识他的陌生目光看待吧?

平灭叛乱大胜还朝,按理群臣应该主动走来向秦堪贺功,可是秦堪站在承天门前的广场上,却仍是孤孤单单一人,无数人只是远远的看着他,仿佛他身上带着瘟疫一般。

秦堪无声苦笑。

这个朝堂里,他仍是孤独的,不论为朝廷立下多大的功劳,他仍是所谓清流大臣们眼中幸进的佞臣,就算立下泼天的功劳,佞臣仍是佞臣,仍是清流眼中必欲除之而后快的目标。

他现在能做的大概只有横眉冷对千夫指了吧。

可是……这些人就算不认同,他们此刻一道道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是怎么回事?为何大家好像看到一个光着屁股跑出来的男人似的?

秦堪在众人怪异的目光下顿时觉得有些不自在,他甚至低头在自己身上打量了一阵,衣袍,金带,玉佩,官靴……穿戴没有任何问题,这些家伙们难道集体得了疯牛病?

人群中只有严嵩和杨一清主动朝秦堪走来,严嵩仍是兵部左侍郎,他已主动向吏部递了函,申请去天津任知府,吏部的批复很快,二话不说便答应了,下月就要离京赴任。他是秦堪爪牙的事实早已满朝皆知,自然也被清流们划入了奸臣的范围,这样一个奸臣主动离开朝堂中枢,是大家都求之不得的事。

杨一清平了安化王造反之后已升任吏部右侍郎,随着刘瑾的倒下,昔日被刘瑾打压贬值的经历成了他不畏强权的政治资本,有了这些资本垫底,杨一清从甘肃回京后便被提拔为吏部右侍郎。

严嵩和杨一清非常坦然地朝秦堪躬身一礼,秦堪急忙拢袖还礼。

“侯爷平乱有功于社稷,下官等为侯爷贺。”严嵩看着秦堪微笑道。

秦堪摆手:“先别忙着贺……”

朝广场周围的群臣们努了努嘴,秦堪丝毫没压低声音,很不客气地道:“这帮家伙怎么回事?今日他们的气质为何如此粗俗?一群人就跟丐帮开大会似的……”

这话显然被许多人听到,话音方落,秦堪便听到周围许多怒哼声。

严嵩和杨一清的脸色有些怪异,想笑又不敢笑,嘴唇嗫嚅几下,正待开口,却见大学士李东阳缓缓走来。

秦堪急忙主动见礼:“见过西涯先生。”

李东阳矜持地点点头,捋着胡须道:“山阴侯平乱辛苦,功在社稷……”

说了几句官面话后,李东阳忽然压低了声音,用一种怒其不争的语气道:“你小子怎么回事?年轻人风流一点不算坏事,但你风流起来为何如此惊世骇俗?”

秦堪愕然:“西涯先生何出此言?我何时风流了?”

李东阳重重一哼:“还装!昨日傍晚,有人见你在城外护城河边,与一白发老妪牵手漫步,共沐夕阳,据说你们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共许山盟海誓,缘定今生,将来黑发人送白发人……”

秦堪目瞪口呆,静默许久,挣红了脸低吼:“哪个王八蛋传的谣言?”

李东阳抬手朝广场一划拉,就跟牧师回血似的一扫一大片:“整个朝堂的大臣们都知道了,难道你还不承认?”

说着用一种“为何你堕落成这样”的痛惜目光看着秦堪:“老夫本打算明日邀你燕来楼聚宴,但你如今这种口味怕是不大可能让你宾至如归……老夫上哪儿找两个非良家的老太太陪你饮乐?罢了,聚宴之事还是容后再说吧。”

第五百六十三章 晋爵维艰
秦堪如同活吞了一只苍蝇般恶心,不,是一堆苍蝇。

头一次发现李东阳的嘴也能毒到这个地步,一想到莺莺燕燕的青楼阁子里,两位鹤颜鸡皮花枝招展的老太太一左一右服侍他喝酒,还对他上下其手吃豆腐,秦堪便生生打了个冷战,浑身冒出一层鸡皮疙瘩。

现在秦堪也终于明白为何承天门广场上的大臣们看他是这样一种怪异而欠抽的眼神。

李东阳痛心地摇摇头:“古今俊秀风流者多矣,有好女子细腰者,有好金莲小脚者,甚至好男风亦是千古雅事,你秦堪好歹也是堂堂钦封国侯,放着天下那么多好女子不要,偏好白发老妪,这是什么毛病?”

秦堪阴沉着脸,抿唇不发一语。

昨日唐子禾确实化妆成白发老妪,他也确实和唐子禾牵手漫步护城河边,不过……这事怎能解释?难道告诉李东阳昨日与我漫步者其实是一位绝色女子,只不过化了妆,为什么化妆?没什么大不了,最近她不小心造了个反,杀了几千个官兵,官府正在追缉她而已……

真这么解释,老迈的李大学士大抵会赏给秦堪一记鞭腿吧。

见秦堪脸色阴沉,李东阳好奇道:“说说,你这异乎常人的癖好莫非其中有何妙处不成?白发老妪……就那么有意思么?”

秦堪脸色愈发难看,这个谣言可算是把他的名声毁了,虽说秦堪向来不在乎什么名声。不过显然这个名声例外。如今大明的社会风气还是非常宽容的,“风流”二字绝对是褒义词,男人上青楼与妓女们各种缠绵悱恻都被人写成优美的诗句,在士林里广为流传,誉为佳话。

然而秦堪这事显然不属于佳话范围,别人风流,时人冠以“少女杀手”“少妇杀手”,至不济叫个“村姑杀手”也别有一番乡趣雅致,而秦堪这事若传开了,士人们指着他的脊梁骨背地里叫他一声“老奶奶杀手”。今后叫他怎么活?

秦堪仰头望着漆黑的天空。悲愤怆然。

寅时一刻,钟鼓司的钟声敲响,大臣们不急不徐按品阶排好朝班,沉厚的宫门缓缓开启。百官上朝时间已到。

秦堪站在勋贵班里。脸色很阴沉。几个继承了老爹爵位的年轻伯爷和侯爷在队伍里朝他挤眉弄眼,趁值日的监察御史没注意,压低了声音问了一个和李东阳一样的问题。白发老妪究竟有何妙处。

这几位勋贵平日跟秦堪关系不错,秦堪也偶尔和他们一起青楼邀妓买醉寻欢算是应酬,天津新开市舶司打造海船准备出海走私,这几位勋贵也出了份子,被秦堪绑到一条船上。

一码归一码,秦堪敬李东阳是长辈,刚才一直忍着没吱声儿,这几个不长眼的勋贵既然主动凑上脸来,不扇不合适,天大的利益关系此刻都扔一边去,抽了再说。

安安静静的朝臣队伍刚进了午门,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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