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过很多坏事,就是坏到头顶长疮脚底流脓那种,外表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其实内心里绝非善类……”
秦堪说着忽然住口,用极其不善的目光盯着丁顺:“你用这种眼神看我做什么?你在想什么?”
丁顺立马道:“苗逵,侯爷,您说的人可不就是苗逵吗?”
一脚将丁顺踹了个趔趄,秦堪怒道:“公报私仇这么明显,当本侯是瞎子吗?换一个!”
“侯爷,这样的人可不少,如今军中但凡千户以上的将领,谁手底下没干过几件伤天害理的事?吃空饷,喝兵血,欺负老百姓……前日霸州城破,京营左哨军参将何松趁乱冲进城里,发现一名女子尚有姿色,领着几名亲兵将女子劫掠到暗巷里轮流糟蹋,属下领着督战队赶到时他们事情都快干完了,目前何松正关在营帐里,他知道侯爷您铁面无私,于是派了好几拨亲兵赶去京师托门路疏通呢……”
“左哨军参将……”秦堪沉吟许久,嘴角一勾,道:“官儿不大也不小,就他了。”
“侯爷找这个坏种是为了……”
秦堪冷冷道:“告诉何松,本侯给他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予他五百人,将钦犯逆首唐子禾押解京师,若有丝毫纰漏,两罪并罚,人头落地!”
丁顺大吃一惊,怔怔看着秦堪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
丁顺能跟在秦堪身边这几年,被秦堪引为心腹亲信,他自然不是蠢人,蠢人是没办法在秦侯爷身边待这么久的。
沉默片刻,丁顺若有深意道:“侯爷,不如再令何松立下军令状,若有纰漏承担全责,另外再派一位跟何松素来不合的将领为副,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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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三章 飘然远去
不得不说,有丁顺这样的手下实在是一件省心省力的事,很多时候秦堪只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丁顺便明白他的意图,并且坚决贯彻到底。
比如现在,秦堪知道丁顺懂了他的意思,于是不遗余力不辨黑白是非把这件事补充得更完美。
丁顺说完后仍旧老老实实垂手站在秦堪面前,一贯的恭敬态度,一贯的谄媚笑容,两颗大黄板牙改革开放似的完美暴露出来,标准的卑鄙小人的样子,静静等待秦堪的夸奖。
秦堪不负所望,狠狠的夸奖了他。
“……将来我若寿终正寝,一定盛情邀请你殉葬,你知道得太多了。”
…………
何松押解唐子禾上路了,上路时喜滋滋的,以为自己运气好,犯了军法侯爷居然放了他一马,将押解钦犯这么轻松的事交给他,几乎等于饶了他在霸州犯下的大罪。
他没想到的是,这次他走进的是鬼门关。
大营辕门前,唐子禾戴着重镣站在木笼囚车里,神情木然,眼神冰冷,目光掠过秦堪那张熟悉的脸才微微有了一丝温情。
何松领着五百军士如临大敌围在囚车四周,见秦堪出来相送,何松不由受宠若惊,抱拳躬身道:“怎敢劳侯爷相送,折煞末将了,末将一定办好差事将功赎罪……”
秦堪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斜睨着何松的目光充满了鄙夷,如同看着死人一般。
不知自己几斤几两的东西。你算哪根葱值得本侯出来送你?
丁顺嘿嘿一笑,将何松拉得远远的,囚车周围只剩秦堪和唐子禾。
囚车前,秦堪和唐子禾四目相对,良久无言。
“你……路上保重。”秦堪神色复杂地叹道。
唐子禾幽幽地看着他,低声道:“你也保重,秦堪,谢谢你给我一个还债的机会……”
秦堪冷冷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唐子禾哀怨道:“我这一走,不知有没有相见之日,你……有话对我说吗?”
秦堪沉默许久。索然一叹:“送你四个字吧。‘好自为之’。”
“明廷只要有你,气数百年内不会尽,我做什么都是徒劳无功,我不会再做那种蠢事了……”
深深注视着他。唐子禾似乎想把他的样子永远刻在心上。眉眼。发梢,鼻梁,嘴唇……
“秦堪,当初天津衙门的那株腊梅树下,我若愿为你留下,你敢娶我这个反贼头子吗?”
秦堪笑了:“我做事只凭本心,不分正邪善恶,只要我想,我就敢。”
唐子禾笑中带泪:“如果当初我能勇敢问出这句话,何至有今日……”
深深看了她一眼,秦堪不着痕迹地走近囚车,将一样物事塞进唐子禾手中,唐子禾垂头一看,竟是一颗晶莹剔透的上好东珠,市价大约近千两银子。
唐子禾心头一暖,握紧了手心的东珠。
秦堪退后两步,硬起心肠一挥手,扬声道:“上路了!”
左哨军参将何松急忙走过来,朝秦堪躬神一礼,然后下令启程。
囚车载着唐子禾远去,木笼里袅娜的身影在晨曦朝霞里渐行渐远。
转过身,丁顺恭敬站在秦堪身后。
二人目光对视,丁顺抿了抿唇,无声地向秦堪抱拳,回了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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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里,秦堪在部署剿灭刑老虎,齐彦名,杨虎,张茂等反军头目。
相比剿灭唐子禾的艰难,刑老虎等人无疑轻松许多。他们毕竟都是霸州响马出身,平日里宰肥羊敲闷棍打家劫舍或许内行,然而真正的排兵布阵,战场厮杀则逊色许多,不像唐子禾从小就熟读兵书。
世间有唐子禾一个妖孽就够了,幸好只有一个。
攻霸州不宜分兵,但攻刑老虎等人却不得不分兵击之了,否则大军太过集中很容易被这些游来荡去的反军牵着鼻子跑。
秦堪擂鼓聚将,给贺勇,毛锐,苗逵等人发下令箭,三人各领三万兵马,分批向北直隶,河南,山东开拔,沿路召集地方卫所官兵,征剿刑老虎等人。
贺勇苗逵等人皆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多年来南征北战,有着丰富的战场经验,秦堪对他们很是放心。
两天后,丁顺带来了一个消息。
唐子禾在押解入京的路上逃了!
“惊才绝艳啊侯爷……”丁顺啧啧赞叹,眼中掩饰不住的欣赏。
“她是怎么逃的?你在暗中出手了吗?”
“属下来不及出手,原打算领着少年兵给何松和五百人马的饮水里下点药迷倒他们,结果咱们还没出手,快到京师时唐子禾动手了……”
秦堪奇道:“她一个人动的手?”
“对,就她一个人,快到京师时夜晚露宿村庄外,唐子禾下囚车用饭,周围无数人拔刀盯着她,稍有异动便会将她乱刀劈死,谁知唐子禾不慌不忙用着饭,快吃完时,她周围严密盯着她的何送和军士们一个接一个软绵绵倒地,就跟被鬼抽了骨头似的,连手指头都抬不起了,唐子禾就这样悠悠闲闲的打开了镣铐,窜进了深山里,从头到尾只不过半个时辰……”
秦堪叹道:“江湖人的江湖道行,谁都忘记她曾经是名震天津的女神医,女神医随便用点药还怕脱不了困吗。”
丁顺笑道:“当初从霸州城头将她活擒是属下亲自动的手,本来应该给她搜身的,后来属下想到她和侯爷之间……呵呵,反正属下没碰她,估摸着那些江湖玩意儿就在她身上,倒是便宜她了。”
顿了顿,丁顺担忧地道:“侯爷,唐子禾不会再造反了吧?”
“不会了,我看得出她已心灰意冷,绝无造反之意,她脱逃不是怕死,而是想要用余生去还债,还霸州三千多无辜百姓的债。”
丁顺踯躅片刻,低声道:“侯爷,您和唐子禾如今到底算怎么一回事?说彼此有情呢,战场上跟仇人似的,恨不得活活掐死对方,说彼此无情呢,侯爷您一次又次地放她一马,而且每次相见那小缠绵,小幽怨……”
丁顺说着忽然住嘴,因为他发现秦堪的目光很不友善,于是挠着头讪笑。
“我老家山阴秦庄有一位年近八十的老头儿……”秦堪和颜悦色道:“丁顺啊,你知道这老头儿为何能活到八十吗?”
“……不断气儿?”丁顺期期艾艾,他有预感,侯爷下面没好话。
“不,因为他从不管闲事,而且沉默寡言,从不嘴贱。”
第五百五十四章 功成归京
唐子禾走了,走得干脆洒脱,而且没给秦堪留下任何把柄。
秦堪有意无意地和她做了一次搭档,配合非常默契,有时候让自己的手指缝稍微松一点,漏掉一些人和物过去,感觉其实挺好的。
不得不说,唐子禾的脱逃行动干得很漂亮,秦堪一直不敢低估这个女人,然而还是对她的本事颇感意外,本来他派丁顺和少年兵一路尾随唐子禾的囚车,就是准备在快到京师时相机把她救出来,可是丁顺根本没有出手,唐子禾就自己轻松地脱逃了。
尽管有些怅然若失,秦堪还是很欣慰。不归降朝廷也好,若真被朱厚照封了女官,去当那个什么十王府的总管,天天给那些老公主们看大门,兼职干一些青楼老鸨的活儿,秦堪估计唐子禾会忍不住把十王府的老公主们全宰了,然后召集京师街头一些痞子混混无赖挥兵攻打豹房,活捉朱厚照狂扇他耳光,以唐子禾的脾性,她还真有可能干出这事。
唐子禾走了,秦堪的事情还没结束。
领兵离京时朱厚照给了他一个实职,“北直隶督抚”,“督”为军职,总督北直隶的一切军务,“抚”为政职,总领北直隶政务,也就是说,北直隶的军政大权尽握于秦堪一手,当然,这个职位是暂时的,朝廷不可能真的让某个大臣长期掌握一省军政大权,敢这么干的朝廷最后一般只有两种结果,不是督抚挂了就是皇帝挂了。
十万京营将士兵分三路剿灭刑老虎。杨虎等反军,而秦堪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