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耻。他们只是羡慕着柳父,恨不得取而代之,也对秋华大为赞赏,直觉得能得到一个这么年轻美貌的官宦之女倾心爱着,做为男子,真是天大的荣耀。
议论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响,渐渐的,众人都责怪地看着柳婧,在柳婧还是无动于衷地看着秋华磕头不已后,一个个恨不得代替柳婧去扶起秋华,连着评论柳婧的语气都刻薄起来。
柳婧安静地低头看着秋华。
她没有想到,秋华会来这么一手……是了是了,这阵子她让仆人们看紧门户,秋华根本进不了柳府,而她的父亲在这寒冷的天气腰腿特别难熬,只能呆在有火盘的房子里,根本不愿意外出,她想碰也碰不着。
所以,她现在这一手,是想逼着自己心软,进而把她带入柳府。甚至,是自己心软之下一口应承了她的要求吧?
说起来,自己要是一个真正的男子,只怕真会心软……这时的男子,个个三妻四妾,就算是身为儿子,又有谁能真心去体谅母亲的苦楚?
柳婧低着头看了一会秋华,见她额头都磕红了,不由长叹一声,上前一步,轻轻扶起了她。
没有想到柳婧真的来扶自己,秋华激动到了极点,一张清丽的小脸涨得通红,眼中泪水滚滚,她楚楚可怜地看着柳婧,用拳头塞着嘴,流着泪一遍又一遍地说道:“你答应了?你答应了对不对?多谢,多谢你……”
柳婧没有回话,只是扶着她朝马车走去。
她身量颇高,这般优雅斯文地扶着秋华,直比其高了三寸。就在柳婧把她推入马车中时,也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柳婧脚下一滑,整个人背部朝地,朝着地上重重倒去。
可这个时候,她的手,还是扶着秋华的。不对,应该说,她的手指,还扯着秋华的衣袖。
于是,这重重一倒之下,柳婧的手,也越发反射性地抓牢了秋华的衣袖和襟领交接处。柳婧一百多斤的重量,于这一扯一带间,便“兹——”的一声,加诸于秋华的衣服上。危急之时,秋华紧紧抓住了马车车辕,可是她的人是稳住了,她的衣裳却受不了这么大的巨力啊?
随着一声清脆的裂帛声传来。秋华从衣袖到襟领处,“哗啦啦”的一裂,随着她半边外裳中衣随着柳婧落地,抓着车辕稳住了的秋华,半边肚兜和半边雪白的膀子,给清楚地呈现在柳婧和众围观者的眼前。
一时之间,众围观者直了眼,柳婧也怔住了……
☆、第七十七章 接待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秋华,在围了整整二圈的男人们,那双眼直直地盯视中,她慌乱地朝着马车中一缩,胡乱抓起扯烂扯脱了带子的衣帛包好自己后,她重重拉下了车帘。
接着清醒过来的是柳婧。
她狼狈的从地上爬起,听着里面秋华隐隐的啜泣声,她似是傻了眼。
在柳婧木呆呆地站在原地时,围观的众人开始议论嘻笑点评起来。
听着身边一句接一句的,“好白嫩的皮肉。”“哟,这帐怎么算?”“这下秋家小姑可惨了。”于这些议论声中,玉树临风的柳文景,一张俊美的脸又是难堪又是羞愧着,因此也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她那略垂的眸子中,掩住的嘲讽:她就是开绸缎庄的,从哪里入手可以最快地撕裂衣服,可说是没人比她还清楚了。
这时的衣帛,大多是没有扣子的,只靠着带子维系,便是没有柳婧那百十斤的力量拉扯,把区区衣帛当着众人的面撕开,让柳华露出半边雪白的膀子胸颈,那也是简单之事。
听着后面的嘻笑议论声越来越不堪入耳,柳婧呆了一会,突然严肃斯文地朝着马车中一揖,朗声道:“小姑如不嫌弃,文景愿意负责。”咬牙说到这里,她朝着四周众人瞪了一眼,怒道:“还请各位慎言才是!”
柳婧不说负责还好,她一说负责的话,里面的秋华更是悲从中来。于哇地一声大哭声,只听得马车中秋华声嘶力竭地叫道:“回去,我们回去……”语气中充满了绝望。
秋华的驭夫给这声嘶叫叫得清醒过来,连忙驱动马车匆匆离去,围观的众人,也开始三三两两地离开。直过了好一会,一个个嘻笑声还传入秋华的耳中,“这帐可不好算了,中意的是父亲,儿子却答应负责,连我们大伙也沾了光看了便宜……”“嘿嘿,干脆父子两个一起嫁得了。”听到这些议论声,秋华更痛苦了,她以手捂嘴,扑在马车上痛哭起来。
柳婧目送着秋华的马车消失良久,这才提步。而被外面这一幕惊动的柳府众仆中,走出了吴叔。
吴叔大步跟上柳婧,一边走,他一边低声说道:“大郎,你这手段,越发狠了……哎,人家好好的小姑,哎。”外人都说柳家大郎柳文景斯文儒雅,这些跟着柳婧出生入死的老仆却是心知肚明的。
听到吴叔地指责,柳婧淡淡地说道:“她本来就不要颜面了……她把自己的面子和女子的尊严不要,也要逼着我父亲接纳她。我不过是让本来就颜面无存的她,再不能理直气壮地以“情深”两字要胁我父亲罢了。”
一边说,柳婧一边加快了脚步。
不一会,她便来到了三伯父的府门处。
与门子打了一个招呼后,柳婧 ,不一会,她便在书房中见到了柳行风。
看到柳婧,柳行风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他招呼道:“文景来了,坐下喝盅热酒暖暖身子。”
柳婧接过婢女递来的酒盅,朝着他行了一礼后,恭敬地说道:“听父亲说,伯父属意我去接待那汝南王之子?”
柳行风四十许人,五官端正容颜清正,比之柳婧的父亲,明显要大几岁,也长相普通了些。
听到柳婧开门见山便问这个,柳行风抚须点头,“不错,据我所知,汝南王的这两个儿子,最是嫌恶官场上的那一套了。我想你们年轻人聚在一起,也能好处理一些事。而且那洛阳来的几个世家子,也都是奢侈爱玩的主,我们这些老头接待起来,只会让他们厌烦。”
柳婧斯文地说道:“可文景乃是白身……”
“白身怕什么?你是我柳行风的侄儿。再说放眼整个汝南,哪个年轻儿郎有文景这样的风姿气度?由你出面,才不叫人看低于了我汝南人。”说到这里,柳行风笑道:“年前伯父与汝南王会面时,他一直说,当广纳英才。伯父觉得文景行事不输,可以到官场上历练一番。”
柳行风走到书架上,从里面拿出一个木盒。把那木盒递到柳婧面前,他鼓励道:“文景打开看看。”
柳婧接过木盒。
放在木盒里面的,是一个官印。见柳婧盯着那官印发怔,柳行风说道:“这是我向礼乐长讨来的,你把它收起来,另外还有一些衣服之类的,你也一并带走。”见柳婧要说话,他开口打断,“这些不用推辞,一来,这只是礼乐长麾下的礼乐卫之印,只是小官吏,二来,你也不算正式上任,拿着这个,也是防止汝南王之子责怪我等,说是让一白身来接待他们。你真不想当这官,等送走了他们,再辞了不迟。”
话是这样说,柳婧却知道,自己这几个月的处事能力,被三伯父看中了,他一心想提拔自己人,一心想让柳氏一族在这汝南郡落地生根,发枝发叶。做为后辈中不多见的“争气”之人,自己被提拔,也是情理当中。
想了想后,柳婧只是问道:“敢问伯父,不知随着两位小郡王前来的世家子,都是哪几位?”
“这我不知。不过应该只是普通世家的儿郎。”柳行风语气轻淡,“一般大世家出来的郎君,都不会与郡王走得太近,以免天子生疑。”
这么说来,来的人至少不会是邓九郎了?柳婧松了一口气,接过了那官印。
看到她收下,柳行风很高兴,他抚着长须说道:“文景何不换上官服,去后面与你三伯母和几个兄弟叙叙?”
柳婧朝他行了一礼,清声应道:“是。”
柳婧刚刚退出书房,柳行风又吩咐道:“那些人不知何时会到,你没事不要出门。”
“是。”
柳婧朗声应过后,转身朝着三伯母所住的院落走去。
这柳行风,有一妻五妾,他的正妻已经上了年纪,很少理会后院的事,只一门心思读书带孙儿孙女。
而柳行风的几个嫡子嫡女,年龄都不小了,早已婚配,剩下没有婚嫁的,都是妾室所生。
在柳婧朝着后院走去时,府中的婢女们一个个躲在树后,羞红着脸悄悄地打量着她。
本来,在柳婧刚来汝南时,便是柳行风这些庶女,也都羞涩地偷看柳婧这个表哥的。可惜,柳文景小小年纪便有一妻三妾的消息,实在让她们有点失落,于是,那刚萌芽的一点小情意,便这么荡了开去。
就在柳婧步履优雅地走在冻成了银枝的林荫道时,突然的,一阵脚步声从后面传来。
转眼间,刚才还站在柳行风书房外的一个仆人便追上了她。朝着柳婧一礼后,那仆人说道:“十五郎,大人叫你速速过去。”这十五郎的名号,却是从整个柳氏一族排起来论的。
柳婧点了点头,转过身跟上那仆人。
一来到书房外,柳婧便看到,书房中还站有两人。见到柳婧到来,柳行风严肃地说道:“刚才得到消息,几位贵人都已到了汝南,下午就会赶到这里。”他神色有点凝重,“这天寒地冻的,那报信之人也说得不清不楚,老夫原以为他们要过来还得有段时日,没有想到会这么急。”
顿了顿,他看向柳婧,认真地说道:“文景,你行事向来周到细致,那些郎君都是千金之躯,这么冰天雪地的赶过来,肯定有众多不适的地方。你马上去着手安排,务必让他们觉得舒服满意。”
柳婧清声应道:“是。”
柳行风又转向另外两人,“你们都是汝南的老人,这接待一事从来擅长,这次之事,文景主外,你们主内,务必要让那些贵人满意。”
“是。”
“好了好了,都去忙吧。”
“是。”
看着三人退下,柳行风眉头蹙起,事实上,这种事本不属于他的职责范围,是他为了培养柳婧,从同僚手中求过来的。原本他还以为会有个把二个月的准备时间,可没有想到,那些人竟来得这么快。
寻思了一会,柳行风还是不放心,他是想把柳文景历练出来,可现在时间太紧,还得找稳重之人才行。
就在柳行风又是找人又是亲自动手,急急忙忙地把准备工作做好时,柳婧也动身了。她坐在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