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问道:“今天怎么样?”
地五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毕竟是郎君第一个情动的人,这一时半会是没有办法的。”
刚刚说到这里,前方两辆华贵的马车,在婢女仆人护卫地簇拥下浩浩荡荡地驶来。
望着那车队,乾三叹了一口气,说道:“夫人又来了?”
“恩,她不放心郎君。”
两人说话之际,那车队越来越近。不一会,一行人在庄子外停了下来,第一辆马车掀开车帘,邓母和两个婢女走了下来,紧接着,第二辆马车也掀开了车帘,吴佼还有另外一个美丽的贵女。优雅地下了车。
看到邓母。地五乾三同时行了一礼,低头道:“夫人。”
邓母点了点头,她的脸色也很不好,眼中带着血丝。平素保养得当,美丽雍容的脸上尽是忧虑。看向两人,她轻声问道:“郎君今天怎么样?”
“还不是那样。”回答的是乾三,他大大咧咧地说道:“中午合了会眼,共吃了五口饭,李太医开的药也一直用着,精神还算不错。”
邓母轻叹一声,跟在两人的身后朝庄子里走去,而她一提步。吴佼几女也赶紧跟了上来。
这个庄子。是柳婧住过的明苑,明苑不大,里面不但住了邓九郎,还住了众银甲卫,显得格外人多拥挤的。
看着这喧闹的环境。邓母不乐意地蹙了蹙眉,不过她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来到主院时,里面琴声幽幽,邓母走进去时,一眼便看到院落里灯火通明,她自己派来的,专心弹奏清心曲让人心情放松的乐师在院子里鼓着琴,而大开的书房中,她的儿子正不停地忙碌着。
……他这样子已忙了很久了,几乎没有一刻停下过,实是让人担心。
挥手示意众人停步后,邓母拾阶而上,不一会,她站到了书房门口。
雍容华贵的妇人一直站在书房门口,慈爱又担忧地看着书房中忙碌的儿子,见他一直低着头,脸孔更是削瘦,越发显得五官立体,原来那神采飞扬,从里到外透着光亮的脸上,也带着无法言喻的孤寂,邓母终是忍不住唤道:“擎儿。”
邓九郎没有答头,他翻开帛卷批阅着,口里则说道:“母亲来了,坐吧。”语气淡漠,连抬头看一眼也不曾。
邓母慢慢走到他面前。
注视着自己这个最疼爱的儿子,邓母担忧地说道:“擎儿,你不是查明那具尸体不是和乐公主的吗?她既然没死,迟早还是可以找到的,你怎么还是这样折磨自己?”说这话时,柳母满是担忧,当然,那个和乐公主迟早还可以找到的话,她说出来是连自己也不信的。
见到儿子无动于衷,邓母又道:“对了,你姐姐病了,她是把你带大的姐姐,你真准备一直不去看她?”
邓九郎抿着薄唇,他瘦得发黑的脸俊脸上闪过一抹薄怒,也没有抬头,他低哑地笑道:“她没有病,不过是现在这个时节,她可以生病而已。”
以薄凉的口吻说出这句几称大不敬的话后,邓九郎淡淡说道:“母亲,我很忙,你还是回去吧。”
“你很忙?”邓母突然怒从中来,她突然手一扬,反手就是一个耳光重重地甩向邓九郎。在甩得儿子左脸颊浮出一个巴掌印,并不得不抬起头来后,邓母流着泪说道:“邓擎,我生你养你疼你,你姐姐养你爱护你,你便为了一个女人,跟我们置这么大的气?连说个话也冷言冷语的来伤你母亲和姐姐的心?”
邓九郎终于直视了他母亲。
他直直地看着她,看了一会后,邓九郎垂下眸来,声音淡漠地说道:“母亲,我说过的,要让我不置气也容易……定个日期,我来迎娶和乐公主的牌位,把她做为正室立在我邓氏一族的祠堂上。这样,她死了,也是结了阴亲的人,省得那些孤魂野鬼以为她没个丈夫可欺什么的。如果她还活着,我也正可名正言顺地带她回家来侍侯你!”
“浑话!这简直是荒唐至极的诨话!”邓母气到了极点,她尖着声音怒道:“我告诉你邓擎,那个女人已经死了,这世上再无和乐公主,再无柳婧,你明不明白?”
叫到这里后,邓母忍着气,流着泪又有点委屈地说道:“孩子,你真为了一个女人,就不要你母亲,不要你姐姐,不要这个家的颜面了?”
邓九郎薄唇动了动,他看着泪流满面,伤心欲绝的母亲,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笔。
慢步走到母亲面前,他伸手把母亲轻轻搂了一下,低哑地说道:“母亲,你知道么?我这阵子,痛得整个人都恨不得死了算了……”一句话说得邓母忍不住哭了声,朝着儿子又捶又打的后,邓九郎疲惫沧凉地说道:“母亲,你不懂孩儿。孩儿从与她再度相逢开始,便没有想过放手,一刻也没有……现在她这样不明不白地离开我,这叫我怎么甘心?若不能让她上穷碧落下黄泉,永远只能跟在我身侧,我怎么甘心?”
邓母听到这里,鼻音重重地说道:“那她呢?我看那女子以前也不怎么喜爱你!”
“她喜爱我。”邓九郎扯了扯唇角,低声说道:“她只要还活着,便是恨我误会我,也断断只会独自一人,而不会再找其他的丈夫!”斩钉截铁地说到这里,邓九郎说道:“我就是担心她如此死了,入了黄泉地狱见了别人的好,给忘了我。”
听他说这种昏语,邓母气到了极点,她一边对柳婧恨得咬牙切齿,一边流着泪瞪着自家儿子。
瞪了一会后,邓母说道:“我要母亲答应你娶柳氏的牌位为妻,那你愿意何时纳妾?”
邓九郎淡淡地说道:“孝期还要个三年呢,我现在没心情。”
“邓擎!人家小姑不能再被你耽误三年!”
听到母亲怒不可遏的话,邓九郎无所谓地说道:“那就一年吧。”他对妾室这种玩物,和时人的想法一样,还真是毫无所谓。
见他松口,邓母吁了一口气,她突然想道:和乐公主已经死了,恩,便是她活过来,以太后的性情,也必定会让她再死一次。这样一来,阿擎非要娶她的牌位也不是不可,一来,如此做为可以显示擎儿的重情重义,可以显示我邓氏一族的温厚重情,二来,擎儿没了正妻,娶回的任何妾室都是一样大,也就意味着他可以多纳几房妾,各个派系的女儿嫁过来都是一样大,还有个妻下第一人的位置可以让她们争一争的话,也就少了很多怨言了。
正如太后所说的那样,擎儿太过重情,也在那和乐公主上用心太深,借此机会让他绝情绝性,以后也不至于独宠哪一人。还有,他于女色上死了心认了命,也就不会理会自己后苑多添几个女人,这对于太后用联姻来安抚重臣实在好处颇大。
邓母只是粗略一想,竟是觉得这个没办法之下的妥协还是不错的。
当下,她看了邓九郎一眼,想道:不过这些想法可不能让擎儿知晓了。
想到这里,她也不忙急着答应邓九郎娶柳婧牌位的主意,依旧鼻音重重地说道:“不错,母亲是答应了你,不过你姐姐那里,你还得自己去说,自己去救她!”瞟了儿子一眼,她好声好气地求道:“要不,你现在就与母亲入宫,咱娘俩一道去求你姐姐?”
邓九郎摇了摇头。
他沙哑着声音沧凉地说道:“我的人还在找,再找三个月不到,我就娶她牌位。”顿了顿,邓九郎又道:“太后那里,我永远也不想见了。”
这话一出,邓母差点勃然大怒。
她待要发作,想了想后,又忍住了。只是看着这样的儿子,邓母呆不了一会,终是忍怒拂袖而去。而直到她离去,吴佼等人都与邓九郎见面的机会也没有。
时间过得飞快。
第二天一大早,忙得日夜颠倒的邓九郎刚刚从噩梦中惊醒,一阵脚步声便是急急而来,转眼间,地五一冲而入,他忍着狂喜,颤声叫道:“郎君,你快去码头看一下,有一个人形影甚是可疑!”
☆、第二百二十一章 原来她没死
邓九郎狂喜,他扯着嗓子大声命令道:“快,快把马牵过来!”
一阵兵荒马乱的脚步声中,他翻身跳上坐骑,带着地五等人朝着码头疾冲而去。
邓九郎冲得疯狂,几乎是他一动,有一人也同时动了,那人朝邓九郎的背影看了一眼,转头低声交待道:“快去禀告太后娘娘,便说九郎在码头发现了和乐公主……”刚把话说到这里,他蓦然声音一滞,瞪大双眼看着那平空出现在身后的暗卫,看着那个被迅速按在地上拼命挣扎的联络之人,还有自己身上那从背后插过胸口的剑锋,那人张了张嘴,喃喃说道:“你,好大胆……”
确实是好大胆,就算他是太后娘娘安插在邓九郎身边的内奸,可他也是太后娘娘的人,这银甲卫是谁给的胆,竟然敢这么当众把他杀了?太后娘娘要知道的事,他居然敢不让盯着?
那人张着嘴,呃呃连声,嘴里不停的喷着血,他看着那银甲卫把插入自己身体内的长剑搅动着,看着四周的婢仆惊慌地低下头来,陡然间,他明白了,这银甲卫是没那个胆量的,做这事的只能是邓九郎,而邓九郎则是故意的!他就是要当众杀死他这个太后派来的人,他根本不怕事情捅到太后那里,他根本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向太后表明态度!
那银甲卫手中的剑又搅动几下,直到这人死得不能再死了,他才卟地一声抽出血淋淋的剑。顺手一剑把那联络之人的脑袋也割下,他冷冷地说道:“奉郎君令,此子吃里扒外,不忠不义,可诛之!”
说罢,他就着那尸体把佩剑拭干后,转身大步离去。
而就在那银甲卫离去的几息内,又有几个身影闪过,。他们分别朝着皇宫内苑和邓府跑去……
邓九郎快马加鞭地走向洛河码头。
远远的,还没有靠近码头。地五便挥着鞭朝着一只客船指着。因风吹散了声音,他几乎是扯着嗓子叫的,“郎君,就是那条船。我一个属下听出其中一个女子的声音极似和乐公主!”
他急急地奔跑着。大声地叫喊着。邓九郎却没有回头。地五回头看时,只见自家郎君薄唇抿得死紧,就是抿得太紧了。那唇都泛着白,那脸颊都因为激动而肌肉抽动。
于是,地五连忙闭了嘴。
不一会功夫,一行人便冲到了码头,就在他们疾冲入码头,众银甲卫刚要厉声大喝让所有船只都停下航行时,那条客船却是启动了。
它居然启动了。
邓九郎大怒,他手中的马鞭重重一甩,在令得胯下的坐骑发出一声长嘶声,那神骏的马四蹄翻飞,竟是不管不顾地朝着河水中间冲去!
他竟是盯着那眼看要离去的客船,直冲入洛河中……
本来,众银甲卫虽是来势汹汹,可毕竟人少,再加上码头上人太多太喧嚣,几乎每个人都在扯着嗓子交待嘶喊,注意他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