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为馅  第50页

,已经掉落在地上。
  锦曦失去支撑,一下子也摔倒在地上,眼前阵阵发黑。可她依旧看到,韩沉的脸色变得从未有过的铁青,他揪着奄奄一息的T的衣领,厉声吼道:“她在哪里?我的未婚妻在哪里?”
  她在哪里?
  我的未婚妻,她在哪里?
  我苦苦寻找了这么多个日日夜夜的她,到底在哪里?
  “我不能说。”T只说了这四个字,就慢慢闭上了眼睛。
  而锦曦望着韩沉瞬间僵直的身躯,只感觉到一股巨大的疼痛,缓缓袭上心头。那翻涌的热流再难抑制,再难回转。她的眼前一片模糊,可韩沉刚才那执拗至极的表情,却如同火烙般印在她的脑海中。
  泪水慢慢没过她的眼眶,带着某种深沉的哀痛,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她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却再次摔在地上。
  四面八方已经响起很多脚步声,有很多人在朝他们跑来。锦曦再次爬起来,勉强站稳,“哇”的就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周小篆跑在人群里,眼睛最尖,一眼就看到白锦曦背对着韩沉在往前走,样子有点恍惚,胸前一大块血迹。周小篆吓得魂飞魄散:“小白!”三步并做两步跑过来,赶紧抱住了她。
  “小篆……”锦曦的眼泪一下掉了下来,伸手抱紧了。
  这时突然感觉到身后一双更有力的手,将她牢牢抱住,像是要让她回到那个熟悉的怀抱里。锦曦一把推开那双手:“别碰我!”已经混乱的大脑,瞬间如同鬼魅尖啸般闪过许许多多的画面和声音――他坐在素色夜总会的屏风后,满屋的香烟味、压抑而空灵的《Hunger》;他在黑暗中逼视着她,刀锋逼上她的脖子;他站在灯火阑珊的江边,含着烟,看着她笑;他将她抱到树上,告诉她无论如何,不要下来;还有他站在她身边,低声说:这才是我韩沉的红颜知己……
  巨大的哀恸,瞬间吞没她的所有意志。她的嘴角露出个无比嘲讽的笑,眼前一黑,倒在周小篆怀里。
  ――
  这一夜,锦曦的意识,始终模模糊糊。
  隐约间,她听到了螺旋桨的声音,感觉到身边一直有人走来走去。她被人放到了平坦的地方,但是耳边始终有风声,和颠簸声。
  胸腹间的疼痛连绵不绝,令她无法彻底进入深眠。可又睁不开眼。
  “疼……”她轻声说,“小篆,我好疼。”
  迷迷糊糊间,感觉似乎有人握住了她的手,然后有什么软软的温热的东西,一直贴在她的手背上。
  她感觉到有人在凝视着自己。
  “小篆……”她意识恍惚地再次开口,“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啊……爸妈死了,剩下我一个人。没有一个……亲戚朋友……”
  那人一动不动,似乎一直在听她说话。
  “我那么喜欢以前的男朋友……”她的眼泪掉了下来,“他却丢下我,跟别人结婚了……现在、现在我喜欢他,他却有未婚妻,他有……未婚妻……”
  “小篆,我要回江城……我要回江城,我不要再见到他……不要了……”
  “我怎么一直这么……倒霉……我再也不要了……”
  “不喜欢他了……呜呜……再也不喜欢他了……”
  ……
  “不喜欢我?”低沉的,略哑的男人嗓音。似乎带着从未有过的浓烈涩意,却也带着前所未有的眷恋和温柔。
  突然间,她就感觉到原本贴在手背上那柔软温热的触感消失了。
  下一秒,却重重压在了她的嘴上。
  带着她熟悉的苏烟的香味,带着某种压抑而决绝的气息。他吻得很急,很用力。舌头毫不留情就撬开她干涸冰凉的唇,几乎是疯狂地追逐着她的舌,缠绕着、吮吸着,不留给她一点喘息的空间。
  她的嘴里还有残余的血腥气息,那气息跟他的味道纠葛在一起,混杂成某种甘冽而苦涩的滋味。她的眼泪一下子掉下来,然后就感觉到他吻得更凶,几乎含住她整个唇舌,吻得越来越深。
  锦曦也只感觉到心中压抑许久的某种情绪,瞬间就像要爆炸。她恍恍惚惚地睁眼,看到他模糊的英俊的脸,心头越发的委屈越发的痛,伸手想要推他,却被他抱得更紧、亲得更用力。
  ……
  “干什么?”她听到有人在旁边喊道,“警察同志,你不能亲她!她受伤了!”
  然后就感觉到身子晃了晃,韩沉抱着她的双手忽然松开,但瞬间又抱了回来。
  “拉都拉不开!”有人喊道。
  ……
  韩沉,韩沉。
  为什么单单念这个名字,就有种缠绵刻骨的味道?
  为什么我无法拒绝你的吻?
  就像无法拒绝掩埋于我身体深处,那已经迷失了年年月月的渴望与追寻?
 

☆、T番外之我不回头(1)

  谢陆第一次摸枪,是在10岁的夏天。
  学校放暑假了,爸爸整天忙着店里的事,妈妈从早到晚不知所踪,他照例被送到乡下的爷爷家,到开学才会有人来接他。
  但这却是谢陆一年中最快乐的时光。乡下有小鱼小虾,有数不清的鸟蛋,还有爷爷,从早到晚陪伴着他。乡间贫瘠,可谢陆每顿吃得比城里都饱都好;晚上,爷孙俩就躺在竹床上,谢陆给爷爷复述书本上的自己最喜欢的英雄故事,爷爷听得眉开眼笑,直夸他记性好、聪明、有志气。
  只除了偶尔,邻里间的闲言闲语,让他不痛快。
  “谢陆,谢陆。爸爸姓谢,妈妈姓陆。可惜啊,当爹的没本事赚钱,当妈的听说每天在外面偷人呢。”
  “难怪一放假就丢到乡里来。”
  ……
  某个风和日丽的早晨,谢陆被爷爷叫起来:“陆陆,爷爷今天带你去打猎。”
  谢陆平时是个沉默寡言的孩子,一听这话,一骨碌爬起来:“是用真枪吗?”
  看着他无比明亮的眼神,爷爷笑了:“傻小子,哪里有真枪,气枪就差不多咯!”
  但这也足以令谢陆兴奋不已。以前总看着爷爷背着枪去打猎,但说他年纪小,从来不带他。今天终于可以尝试一把。
  这次狩猎的结果,是令爷爷大大惊讶的。
  山顶,野鸟们的盘旋聚集地。
  除了开头几枪打的全无章法,枪枪落空。爷爷稍一点拨,谢陆就俨然一副老猎手的姿态――
  十枪起码能命中七八枪。
  “我家陆陆,竟然是个天生的神枪手!”爷爷非常非常高兴,他本就是个出色的老猎手,也不管谢陆年纪小还是第一次摸枪、能不能听懂,一股脑就把自己的经验诀窍,全跟他说了一遍。
  谢陆就一直安静地听着。
  到下山的时候,他已经可以枪枪打中野鸟的头了。
  这晚,爷孙俩照旧躺在竹床上,爷爷非常认真,也非常欣慰地对他说:“陆陆,这次爷爷送你回去,就跟你爸妈说,让他们送你去练射击。村头的老赵家,就有个孙子在体校练射击特长生,以后练好了,可以进部队、当警察、参加奥运会,一辈子都不用愁了。”
  谢陆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爷爷,真的?你会跟他们说?”
  “当然是真的,爷爷跟你保证。”
  那晚,谢陆失眠了。脑子里全是自己拿着枪,站在奥运金牌领奖台上的画面。
  十岁的少年,其实还很难说有明确的人生目标。但若一旦有了个惊天动地的梦想,那就足以在极短的时间内,燃烧他所有的热血和渴望――
  直至这个梦想,轻而易举被无情的现实击碎。
  爷爷的保证落空了。
  他送谢陆回城里时,爸爸正在那个人丁稀落的小饭馆里,脸色难看地算账。爷爷让谢陆坐在一边,自己去跟他说。
  结果过了不久,就听到爸爸吼爷爷的声音传来:“我哪里有钱送他去学特长?有书读就不错了!我还指望着他高中毕业马上来店里帮忙呢!”
  “但是陆陆是个天生的……”
  “爸,你就别管了,他是我儿子。”
  “你也知道他是你儿子,这是孩子一辈子的事!”
  “爸,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你赶紧走吧,晚了没车了。”
  ……
  那天谢陆最后的印象,就是趴在小店二楼那狭窄阁楼的窗口,看着爷爷在暮色里,越走也远。他的背影很佝偻,来的时候左手牵着谢陆、右手提着一只鸡和很多菜。现在双手空空,一直低着头,谢陆莫名就觉得爷爷看起来一下子苍老了不少。
  爷爷走到了公交站台,一直在等车。他等了快一个小时,谢陆就在窗口望着他一个小时。
  站台上的人越来越多,公交车终于来了。谢陆看着爷爷快步走向车门,却被一群人挤到了最后。然后,他就跟溪流夹缝中的一条鱼似的,拼命往前挤。最后他终于上了车,满满的车厢,谢陆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
  之后几年的寒暑假,谢陆依旧去乡里跟爷爷一起过。但是学射击的事,爷孙俩谁也没有再提。只有一次,谢陆在烧灶煮饭时,看到爷爷最珍爱的那支老汽枪,被劈成了两半,跟柴火丢在一起。
  谢陆望着枪的“尸体”很久,最后把它丢进灶膛里,烧了。
  谢陆并没有停止对枪的热爱。
  爷爷卖鸡蛋攒下给他的零花钱,他一分钱也舍不得花;爸爸给的少得可怜的午餐钱,他也不花,饿着,就喝水。
  攒够四五十块,就去市场,买最便宜的仿真玩具枪。打的是一粒粒的塑料子弹。但谢陆天生对枪敏锐,能挑出一大堆仿真枪里,做工最好的、瞄准最精确的。
  然后就窝在家里二楼的阁楼里,每天打对面楼宇上,邻居家挂的腊肉、辣椒、艾草……到了周末,就拿着枪上山,塑料子弹打不了动物,就打树叶、打蚂蚁、打树叶上的七星瓢虫。
  有一次,他自己拿了张“设计图”,去找铁匠铺,要打一把真枪。师傅一看,当即就摆手拒绝:“你这孩子,胆子真大。谁敢给你打真枪?这图哪儿偷来的?赶紧走!”
  第二次,谢陆就学了乖。他把枪的零件,拆成好几个图,到好几个铁匠铺去打。这花了他将近一年的积蓄。几个月后,他终于拥有了自己的第一把枪。子弹用的是铅弹,打不死人,但足以致残,打飞鸟走兽更是不在话下。当他第一次开枪,打中了山上一只野鸡的野鸡,终于感觉到,某种压抑在身体深处很久的冲动和喜悦,得到了解脱和释放。
  这支枪是他的秘密,他谁也没告诉,甚至都没告诉爷爷。他只是每天回家越来越晚,他频繁逃课,有时候甚至周末两天都住在山上――反正也没人注意到。他把打来的野味儿,卖给市区的餐馆,换来的钱足够应付自己的日常开销。
  十四、五岁的少年,却活得像个十足的猎手,甚至渐渐在周边山区小有名气。因为他的猎物,总是眼睛被射中。
  这只有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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