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娇  第56页

亲问话。
  “刘叔起来吧。”蒋氏客气地让座,疑惑道:“京城到西安千里迢迢,您怎么来了?”
  刘管事没有坐,低头道:“侯爷惦记夫人与两位姑娘,也惦记还未出世的小主子,特派我过来伺候,有了好消息再赶紧带回去。另外侯爷跟皇上请过旨意了,皇上得知大爷因公流落海外,赐了很多恩赏,还说大爷一回来便封其世子,兵部郎中的位置也给他留着。老奴来的时候,侯爷也派了人去广东,一有消息马上递过来,相信不久夫人与大爷就能团聚了。”
  谢澜音嗤了声,世子与兵部郎中的位置本来就是父亲的,刘管事这说却说得谢定对他们一家多好一般。至于广东那边,母亲去年就派了人守着,用得着那边帮忙传消息?
  蒋氏看了小女儿一眼,跟着道:“侯爷一片苦心,劳烦刘叔辛苦了,这一路车马劳顿,您先去客房休息吧,有什么话明日再说也不迟。”
  刘管事应了声,随着小丫鬟走了。
  目送他离去,蒋氏将小女儿叫到身边,语重心长地嘱咐道:“澜音,有些事情咱们记在心里,不用时时刻刻表现出来。等你爹爹回来了,咱们一家多半是要进京的,你这样喜怒形于色,让娘怎么放心?”
  谢澜音明白这个道理,但她就是委屈,如果谢定一直都偏心冷落她们一家,她还不会如此在意,就因为谢定曾经宠过她们姐妹,她才不满他去年偏心陈氏那一次。
  事情过去了那么久,蒋氏倒没有先前那般气愤了,叹道:“他有他的苦衷,陈氏,到底为他生了三个儿女。澜音,虽然官职爵位是你爹爹应得的,如果他不想给,也有办法彻底的偏心,现在他还肯替你爹爹争取,你就别再怨他了,咱们一家还能团聚最重要。”
  女儿小小年纪,她不希望她戾气太重。
  谢澜音看看母亲的大肚子,乖乖地点点头,“我都听娘的。”
  心里却打定主意,以后见到谢定就客客气气的,不失礼,也不真心亲近那个祖父。
  因为刘管事的到来,晌午歇晌时,谢澜音忍不住琢磨京城那边的人和事,想着想着突然发起愁来。正好月底是与他见面的日子,夜里见到萧元,她隔着窗子小声与他说了刘管事到来一事,“我爹爹的官职还在,那他回来了,我肯定要跟着搬去京城,那咱们……”
  她舍不得离他太远。
  萧元早有打算,握着她手道:“伯父肯定会过来接你们,他一来我便提亲,聘礼等迎亲事宜我都会提前安排好,只要你愿意配合我劝伯父伯母答应早嫁,我便能在你们返京前娶到你,不过那样一来,你就不能跟去京城了,澜音,你愿意吗?”
  期待地望着她。
  谢澜音心虚地垂下眼帘。
  她不怎么愿意。
  她才十四,不想这么快就嫁人,不想这么快跟父母分开,她还想去京城看看天子脚下的繁华,去京城跟姑母好好团聚。
  小姑娘久久不说话,萧元有点紧张了。如果她回京城,他娶她就容易出变数,旁的不说,迎亲时他这个新郎官肯定要抛头露面,万一被人认出来,他擅自离开封地回京,便是一大罪名。
  “澜音……”萧元捧住她手亲了亲,声音里多了一丝自卑与无奈,“澜音,你是侯府贵女,我只是一介布衣。能娶到你,对我来说是荣耀,我却怕去京城迎娶你时,那里的人嘲笑你……澜音,我的聘礼不会比世家子弟差,唯有给不了你体面,我担心你去了京城,见识过那里的繁华,会后悔……”
  他第一次这样不自信,谢澜音心疼了,急忙道:“不会的,我,我只想,嫁你……”
  “那咱们在西安成亲?”萧元攥紧了她手,凤眼恳求地望着她,“澜音,我真的想早点娶你,你放心,等咱们成了亲,我会常常带你去京城探望家人,如果你不介意被京城亲戚指点,我也愿意在那边买宅子,陪你在京城久居。”
  他话里全是对她的紧张,怕她变心,谢澜音看着他俊美的脸庞,咬咬唇,慢慢地点了点头。
  早晚都要嫁他,那何不早点安他的心?而且,谢澜音也有点不想在京城侯府出嫁,面对陈氏等人注定会冷嘲热讽的脸,她嫌败坏心情。
  她要高高兴兴地嫁人,有家人陪伴就好了。
  她答应了,萧元松了一口气,只是抱着全心全意信赖他的傻姑娘,他又无比地内疚。
  他不想骗她,可他更想娶她,娶到手前,不敢冒任何风险。
  “澜音,你放心,我会对你好的。”亲亲她脑顶,萧元郑重地承诺道。
  ~
  六月初六,将近黄昏时,蒋氏顺顺利利产下一子,足有六斤重,按照谢家几位少爷的排行,小家伙名字已经有了现成的,叫谢晋北。
  大爷有后,刘管事高兴不已,次日便急着回京报喜去了。
  谢澜音喜欢白白胖胖的弟弟,寸步不离地守在小家伙身边,连谢澜桥也不怎么爱出门了。
  看着床前姐妹俩一起逗弄弟弟,蒋氏越发思念阔别许久的丈夫长女,只是按照薛九所说,白家的商船六月返航,路上还得走两三个月,上岸后再赶到西安,多半要等到入冬了。
  一天天盼着,不知不觉就盼到了九月。估摸着丈夫长女差不多抵达广东了,蒋氏几乎望眼欲穿,然而没等到谢徽父女回来的消息,蒋谢两家包括整座西安城,先等到一桩噩耗。
  匈奴人突然起兵夜袭,率领二十万铁骑攻打西北一线,短短一日便有五座城池相继失守,若按照眼前的形势下去,不出半月,便能打到西安城。
  一时人心惶惶。

☆、第63章

  得知边疆的战报,萧元先去了小颜氏那边。
  见了面,小颜氏先关心外甥,担忧地问他,“元启会去吗?”
  外甥是秦王,是现在陕西府名义上最大的主子,遇到战事,参与抗敌义不容辞。
  萧元笑了下,笑得有些讽刺,“没有圣旨,我什么都不用做。”
  做了,那就表示要争权,一来父皇不会高兴听到这种消息,二来他也没想过早表露野心,就像以前一样,继续当他体弱多病的闲王好了。至于边疆战事,沈捷父子带兵的本事,他还是有些把握的,真败了,父皇与那个女人恐怕马上会想到让他凑数,那时他再随机应变。
  亲外甥不用去刀剑无眼的战场,小颜氏松了口气,只是想到儿子现在应该正在侯府议事,随时都可能奔赴边疆,她忍不住摸了摸袖口。隔着衣衫感受那麒麟玉佩的纹络,小颜氏犹豫片刻,还是将玉佩取了出来,哀求地看向外甥,“元启,他不愿意见我,我不勉强他,姨母只想托你将这枚玉佩交给他,他戴在身上,我心里安生些。”
  麒麟是祥瑞,她希望自己一片心意能保佑儿子平安归来。
  萧元看着那玉佩,过了会儿才接了过来,起身道:“我这就去给他。”
  他不待见沈应时,但他不想让姨母担心。
  平西侯府。
  厅堂里刚刚议完事,西安大小官员陆续离去,个个面色沉重,守在外面的小丫鬟见外人们都走了,忐忑地走到厅堂门前,被沈捷长随拦住,让她等在外面,他进去禀报。
  小颜氏去后,沈捷一直都很消沉,瘦了不少,如今起了战事,他才恢复了些精神。听说孟氏派了丫鬟来,他冷着脸道:“我与世子忙着,让她回去告知夫人,就说一切如旧,她安心持家便可。”
  长随出去打发小丫鬟。
  沈捷又同儿子说了几句,起身道:“我先走了,明早各县城守军集齐后,你亲自领着他们过去增援。战报已经送去京城,皇上会调遣援兵的,不用太担心。”
  沈应时对母亲有怨,对眼前的父亲感情更是复杂,父亲陷害颜家是受皇命威胁,不从便会为沈家上下招祸,所以他勉强能理解父亲当时的选择,但他无法原谅父亲那样对待母亲,先是强迫,再是禁足。
  如果可以,他最想离开这个家,不用对任何人负责。
  但他什么都不能做,他露出任何异样,都会让父亲怀疑到母亲还活着。
  他只能将自己这个世子之位当份差事来做,父亲就是他的上峰,他听从他的差遣。
  “父亲放心,应时绝不会耽误行程。”他垂眸,平静地道。
  沈捷之前沉浸在小颜氏辞世的伤痛里,现在急着赶赴前线,因此没发现儿子的任何不对,回房间换上战甲,立即领着西安城大部分守城士兵出发了。
  沈应时送父亲出城,调转马头往回走时,路边一个陌生面孔靠了过来,递上一封信给他,“世子,草民受人所托,将此信送给世子,内里有应敌之策,还请世子一阅。”
  沈应时的长随想要询问具体,沈应时摆摆手,看看路边的灰衣男子,伸手接过信。
  无需打开,只需摸摸外面,就知道里面没有信纸,只有一枚玉佩。
  心中微动,沈应时拆开信封,果然看到一枚熟悉的麒麟玉佩。
  他不想要,抬眼一看,送信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再看看手里的信封,沈应时沉默片刻,将信收到了怀中。
  归根结底,她也是个可怜人。
  临近黄昏,倦鸟归巢,沈应时却不想回侯府,不想面对孟氏临别前的唠叨。他眺目远望,看到一个背影窈窕的布衣姑娘,脑海里忽的浮现另一张明丽姣好的脸庞。她说要等十八岁时再嫁,他也想过等她到十八岁,看看有没有缘分娶她,可是现在,他却不知道他有没有那个运气活到她十八。
  一将功成万骨枯,战场无情,谁也没有十足把握。
  如果不能,他想再见她一面。
  知道她喜欢出入蒋家的几处铺子,沈应时打发长随先回去,他漫不经心地策马往最近的一家铺子赶了过去,遇到,说明有道别之缘,遇不到,他也不必再特意去打扰她一次。
  蒋怀舟的香料铺子里,没有她。
  蒋济舟的绸缎铺子里,没有她。
  蒋行舟的玉器铺子里,同样没有她的身影。
  望望玉器铺子二层窗户紧闭的雅间,沈应时苦笑着离去,现在西安城里人人自危,她一个姑娘怎么可能还在外面逗留?这个时候,应该快与家人准备用饭了吧?
  可看不到她,沈应时也不想回家,信马由缰在街上慢慢走。
  “老板,给我称两斤糖炒栗子。”
  秋日灿烂的余晖里,沈应时突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他心头一跳,循声望过去,就见不远处的炒栗子摊铺前,站着一个男装打扮的姑娘,在他身侧,是谢家那个叫陆迟的管事。
  谢澜桥是出来打听广东那边的消息的,眼看已经到了商船回来的时候,广东那边却迟迟没有信儿传过来,母亲着急,她也坐立不安,恨不得一整天都坐在铺子里守着,连铺子伙计得到消息再去舅舅家通报的功夫都不想等。
  给妹妹买完栗子,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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