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骨一酥,哪儿站得稳,只是拼命咬着唇,想要令自己站直好逃跑,越是挣扎,身子越是软下去。微弱光线中,眼前的男子究竟是谁,反不及分辨。
柳永见得门被推开一半,白桃的声音响起,却是缩着头,准备周敏敏一进来,他就蒙上她的双眼,温柔问她:“猜猜我是谁?”不料周敏敏嘀咕了一句什么话,又突然跌进来,他想也不想,自然一伸手便扶住了。一扶之下,这才发觉怀里的女子软绵绵的,似是不对劲。不待他多想,木门一响,却被人从外关上了。他条件反射去开木门,已是打不开。偏生怀里的女子似是被抽去全身的力气,站也站不稳,使得他无暇去察看门外的情况。只是隐隐的,已是觉得不妙了。
好似什么东西被点燃了,浑身上下的血四处奔涌,热气腾腾,一向被自己压制着的地方,也蠢蠢欲动。怀里的女子,如香软的糖,散发出一股致命的香味,似在说:“来吃吧,来吃吧!”
身体虽在叫喊,但理智尚存。柳永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只咬着舌尖,努力使自己清醒些,哑声问怀里的女人:“你是谁?”不待女子回答,他揭下女子的维帽,微弱光线下,维帽下的女子俏脸酡红,媚眼如丝,咬唇细喘着,分明也是中了媚药的样子。
电光石火间,林媚已经明白过来,这是一个局。至于设局的,究竟是罗明秀还是苏仲星,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得想法赶紧离开茅草屋。
“放下我!”林媚声如情人的娇啼,带了喘息,尾音颤动,无尽诱惑。
柳永一听这声音,只觉连耳朵也蠢蠢欲动,坚硬了起来。柳永从来不知道,一个女子中了媚药,原来可以媚成这样的。仿若全身没了骨头,抱在怀里,轻软如棉花,香浓至极。只是他也知道,当务之急,是要离开茅草屋,而不是等人来捉奸。
咬破了嘴唇,借着痛疼,意识稍清醒,柳永这才舍得把怀里的女子推开,全力去开门。被反锁的门,一时之间,哪儿能打开?
林媚离开柳永的怀抱,脊梁骨稍硬,眼见柳永打不开门,情急智生,喊道:“从窗户跳出去。”
“窗户太小,跳不出去的。”柳永再次咬唇,舔舔唇边的血,看着林媚道:“你身子这会软若无骨,若是头能探出窗外,却是可以从窗子这里出去的。”
“请帮忙!”林媚也知道,就算柳永跳窗走了,留下自己在茅草屋内,依然有危险,不若自己跳窗走。
要有多强的心志,才能在中了媚药的情况下,还把同样中了媚药的女子抱起,塞出窗户外呢?柳永一边把林媚往窗户塞,一边佩服自己。
男子的手扶在自己腰上,气息喷在身上,林媚只觉全身快要化为春水,软摊无力,只喃喃道:“有支窗叉子硬邦邦顶着我的腰,……。”
顶着你小蛮腰的,并不是窗叉子,而是另一物事。柳永俊脸更添暗红,全身的血奔向一个地方,几乎要把林媚从窗户沿上拉回来,逞一时之快而后已。
“把窗叉子拿开,顶着难受。”林媚的头已探出窗外,由着柳永塞她出去,一边说话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窗户边爬着瓜藤,有几个小黄瓜吊垂着,柳永百忙中,伸手出窗外,摘了一个小黄瓜,递到林媚眼睛前,应声道:“是它顶着你的腰。你……”听说媚药极厉害,我自有办法解决,她不知道懂不懂得解决呢?因想着,把小黄瓜塞在林媚嘴里,半含半露,迅速道:“若是难受了,咬着它忍住,忍得一忍,便好了。外头有竹竿,你找一根撑着,快点离开。”
柳永话一说完,已是把林媚整个塞出窗外,接着,“啪”一声关了窗户,关紧窗栓,坐在黑暗中等待着。
鼻端的气息渐渐消散,林媚脊梁骨一挺,叨着小黄瓜,从窗下站直了身子,见天空已是昏暗下来。远远的,有灯笼的光亮过来了。
第十五章 兽性沸腾
今儿出了吴玉依的事,苏夫人懊恼着,却要候着时间和永平侯夫人再商量几句,正式确定下林媚的婚事,顺便安顿吴玉依,免得她寻死觅活。
罗明秀和周敏敏在一边说着话,却有些心神不属。不管柳永有没有喝下那杏花酒,是否把持不住,只凭他和林媚单独在茅草屋内待着,被苏仲星和周斯捉个正着,林媚就该羞愧难当,自动提出退婚了。不知道白桃把事情办的如何了?
白桃却在香花林附近,心里寻思着:少爷是一个精的,若是随了苏少爷到茅草屋内,见得那般情状,只怕会猜出事情的经过来,到时他要寻问府内是谁助着罗小姐行事,自己只怕躲不过去。不行,不能让少爷随着苏少爷往那边去。
白桃心下计议已定,却绕了近路,巧碰到苏仲星和周斯,上前福了福,自有一番话说。周斯听完她的话,果然停下脚步,笑对苏仲星道:“你且先随白桃到园圃那边,我走开一会,马上就来。”
苏仲星心里烦闷,只想找个清静的地方坐坐,只摆摆手,示意周斯自便,抬步随白桃走了。
走到半路,白桃便把竹笼交在苏仲星手里,福一福笑道:“天有些昏黑了,只怕茅草屋这边有蚊子,我且去拿些香草来烧一烧驱蚊。烦请苏少爷先到茅草屋内坐候一会儿。”
苏仲星持着灯笼渐渐近了茅草屋时,林媚正好从窗子里出来。而柳永,已是关了窗子。
窗子一关,茅草屋内昏暗一片,视线渐渐模糊,女子残存的气味,却更加诱人。
柳永手里拿着林媚戴过的维帽,闻着维帽上残存的头发香味,心里**沸腾,一张口,咬在维帽上,狠狠咬下一角在嘴里嚼着。自己和林媚被人捉住,于谁有好处?苏仲星?罗明秀?
是了,只有这样,苏仲星愤而提出退婚,林媚才百口莫辩。至于自己,嘿,男人风流算什么?到时纳了林媚为妾,再好生安抚周敏敏,屁事没有是吧?他们就没想到,自己身为状元郎,这般勾引别人的未婚妻,传出去会有多损官声?
苏仲星既然出手,周斯肯定也有份。真是两个“好朋友”啊!柳永吐出嘴里维帽的渣条,一拳砸在椅背上,把椅子砸翻在地,突然丢下维帽,举起椅子抡了抡。嗯,媚药不光使人意识薄弱,还有另一个作用,就是力气变大了。现下抡椅子砸门,能不能把木门砸碎呢?嗯,要是砸碎了,戏也演完了,自己可就白白吃了一回媚药。还是留着力气砸人好了。
窗外,林媚又饥又渴,伸手握住小黄瓜,贝齿一合,咬了一口,小黄瓜的汁水瞬间入喉,稍稍浇熄那一股升腾起来被算计的恼怒焦灼。她一边咬着黄瓜,一边环顾可以躲避的地方,这个时候才发现,园圃这边全是矮地,除了茅草屋后面几个低矮漏风的瓜棚,竟是无处可躲藏。
灯笼的光亮又近一些的时候,林媚借着夜色的掩护,绕到茅草屋后一个瓜棚内,悄悄蹲在瓜藤后。心里全是愤怒:罗明秀,苏仲星,你们想逼我退婚,这情有可原,可是使用这种手段,就不能原谅了。林媚咬着牙,想着待会怎么躲开人跑回前头去,张望间,却发现,从她这个角度看去,却可以看到茅草屋门前的来人,也可以听到声音。
灯笼的光亮近了茅草屋前,林媚分辨出来人是苏仲星。心里的怒火更盛,这就是自己的未婚夫,将要嫁的良人?
自小,她便知道,自己的娘极美极有才情,但这样的娘,还是每每为着爹爹的不成器而流泪。自家的爹爹尚且这样,世间的男子,又有谁信得过呢?也是因为这样,当初上京城,并没有马上进苏府,而是和奶娘住在客栈,细心打听苏府诸人的品性,听得苏老爷正派,苏仲星也不错,这才下定决心上门的。
进得苏府,却听得苏仲星和罗明秀有情,当时也有想过要退婚。只是自己一个孤女,若是退了婚,誓必不能再住在苏家,又无处可退,这才犹豫不决。若苏仲星和罗明秀好好和自己商量,让自己有个退路,自己自当成全他们。偏生他们都是疾色厉声,不肯好好说话。
今儿他们做下这样的事,虽没有成功,难保以后不会做下其它的事。自己再要坚持嫁与苏仲星,是与虎谋皮了。但要退婚的话,也得体体面面的退,而不是被他们逼着,没脸没皮的退。
苏仲星自己提了灯笼步近茅草屋,见屋外没有柳永的踪影,茅草屋的木门却用铜丝扣着,也不以为意,把灯笼挂在茅草屋前一处地方,伸手拨开铜丝,抬脚踏开木门。木门一开,昏暗中,突然有一物狠狠砸来。苏仲星毫无提防的情况下,闪避不及,被砸昏在地下。
灯笼的光照在地下,柳永看得清楚,被自己砸昏在地下的,是苏仲星。很好,没有砸错人。
他迅即把苏仲星拖进茅草屋内,安放在床上,不慌不忙从桌上倒出一杯酒,捏着苏仲星的鼻子,硬灌了进去。眼看苏仲星被酒一呛,有苏醒的迹象,柳永又再挥一拳砸在他头上,随之,再灌一杯酒,这才倒退出来,吹灭灯笼,回身伏在门后。
林媚在瓜棚中张望,看得清楚,苏仲星一脚踏开木门进去,就再没了声息。紧接着,就见柳永出来灭了灯笼,不由猜测柳永的动机,他想干什么?
这一想,浑身出了冷汗。天啊天啊,柳永原来喜欢男色啊!怪不得中了媚药的情况下,还能推开自己,把自己塞出窗子外。他现在等到一个男子来了,就吹灭了灯笼,闭了木门,然后......。
果然,这世上就没一个好男子。从前的爹爹如是,现在的苏仲星和柳永也如是。枉他们生了一副好相貌,却个个是……。
她这里想着,却见茅草屋前又来了一人,却是周斯,不由喃喃道:“哦,又来一个。”
周斯见得木门紧闭,自然也是一脚踹开,嘴里笑道:“人呢,都哪儿去了?”他的话才说完,一物砸来,也当场昏了过去。
叫你们合伙害我!柳永喃喃低语一句,拖了周斯进屋,安放到苏仲星旁边,也一样灌了两杯酒下去,然后吁出一口气,“大功告成!”
茅草屋,桌上放着下了媚药的酒菜。三个男人灭了灯笼,静悄悄待在里面。林媚想到这种景象,再次抹了一把汗,心里直念佛,告诫自己千万不要乱想。却听门一响,出来一个人。这会儿有了一点星星,在微弱的星光下,依稀分辨出,出来的是柳永。只见柳永关上木门,拿铜丝扣紧了门把,甩甩袖子,很潇洒的踏着星光走了。
此地不宜久留。林媚正想站起来,却见远远的,又有灯笼的光亮过来,便不敢走,又蹲下了。待得灯笼近些,她看的清楚,走在前边的,是永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