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道  第27页

地糊弄着,哦不,应该是安慰着朱蕴娆。
  这时陈梅卿侧过脸,眯着眼看到自己指尖汩汩冒出的鲜血,随即浑身一软,这一次竟是真的晕了过去。
  晕晕乎乎也不知过了多久,当陈梅卿从昏迷中醒来,他微微挣动了一下四肢,只觉得自己的左手已经麻木得失去了知觉。
  完了,一定是庸医放血放太多,把他的左手给报废了。陈梅卿心中倏然滑过一抹悲凉,他凄怆地转过脸,却发现朱蕴娆此刻正枕着他的左手睡得正香,显然是一整夜都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到最后精力不支,竟然就这样保持着姿势睡着了。
  唉……就为了这样的妹妹,被放血也值了。
  他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目光温柔地落在朱蕴娆眉尖微蹙的小脸上,久久不语。
  这时睡梦中的朱蕴娆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睫毛一跳,似乎就要醒转。
  陈梅卿吓了一跳,立刻再度紧闭双眼,打算把装病的戏码继续演下去。
  不一会儿只觉得手背上一轻,果然朱蕴娆已经醒来,只听她嘴里发出两声无意识的呢喃,似乎正伸着懒腰坐起身。
  寝宫中的宫女发现动静,立刻悄然上前,殷勤地问道:“夫人醒了?可要奴婢伺候您梳洗?”
  “嗯,你就在这儿伺候吧,我要陪着夫君呢……”
  宫女对伉俪情深的新婚夫妇表示理解,体贴地应了一声:“是,奴婢这就命人把盥洗用的东西都送来。”
  陈梅卿内心里是感动得泪流满面,可是……他肚子里同时还有一道声音在痛苦地呐喊:枣花你能不能先离开一下,你哥哥我好……尿急。
  这时好像老天垂怜似的,就在这四下无人的短暂间隙,一名小内监偷偷摸摸地来到朱蕴娆身边,跪在地上小声禀报道:“夫人,小人受人所托,冒死前来,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啊?”朱蕴娆一脸疑惑地望着这人,犹豫地点了点头,“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寅宾馆里的锦真人,托小人捎句话给夫人。”小内监跪在地上悄声道,“他说他有几句话想对夫人说,正等着夫人过去。”
  陈梅卿躺在床上听了,肚子里一阵火大。
  得亏他和枣花是清清白白的兄妹啊,这要是真成了夫妻,就他现在躺在床上,那个臭道士还明目张胆地勾搭着枣花,他活脱脱扮得就是武大郎啊!
  “啊,不行,”这时朱蕴娆却一脸为难,慌张地打发那小内监离开,“你回去对他说,我夫君病得厉害,我不能过去了。”
  好样的!就是这样啊枣花!离那个混蛋越远越好!陈梅卿闭着眼睛纹丝不动,内心却欢腾鼓舞。
  小内监徒劳离开之后,很快宫女们便紧锣密鼓地上前,端脸盆的端脸盆,绞手巾的绞手巾,开始伺候朱蕴娆梳洗。
  于是铜盆里的水一直淅淅沥沥地作响,听得陈梅卿小腹一阵紧抽,尿更急了。
  要不……还是趁早醒过来,表示自己至少能够下床撒尿了吧?老让枣花这么担心着也不好。
  陈梅卿心里这样想着,刚要动弹,这时却听朱蕴娆忽然开口问:“夫君的药煎好了吗?我去看看。”
  “夫人,药已经快煎好了,奴婢这就去给您端来。”
  “不,还是我自己去吧……”朱蕴娆坚持着,决心用自己最大的诚意去照顾夫君。
  这个转机让陈梅卿瞬间又看到了希望,于是他按捺住尿意,决定等到妹妹去端药的间隙再行动。
  哪知朱蕴娆刚要动身,这时却有一名内监前来报信,恭谨地走到朱蕴娆面前跪禀:“夫人,王爷听说仪宾昨日中邪,十分担忧,因此特意传令锦真人入宫作法,为仪宾驱邪。”
  “咦?”朱蕴娆顿时慌了,结结巴巴地问,“锦真人要来?”
  “是的,如今真人就在殿外候着呢,夫人您看,要不要这就请他进来?”
  “这……”朱蕴娆有些紧张,犹豫再三,又不忍心让齐雁锦站在外面等候太久,最后只好点了点头,“你请他进来吧。”
  这臭道士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找尽一切理由往毓凤宫里钻啊。陈梅卿躺在床上暗暗咬牙。
  须臾之后,只听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坐在床边的朱蕴娆虽未出声,呼吸却已明显急促起来。
  “贫道齐雁锦,拜见夫人。”齐雁锦低头与朱蕴娆见礼,自始至终不敢抬头,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免……免礼。”朱蕴娆红着脸呐呐道,第一次被齐雁锦如此客套地对待,很不习惯。
  这臭道士,可真能装啊!
  陈梅卿还没腹诽完,这时只觉得手腕一凉,齐雁锦的手指已经搭在了他的手腕上,蛇信子一样冰凉凉的,恶心得他浑身一哆嗦,顿时尿更急了。
  这时朱蕴娆坐在一旁观察齐雁锦的动作,半信半疑地问道:“你也会把脉?”
  “当然会。”齐雁锦理所当然地回答,忽然眼尖地发现了陈梅卿指尖上的伤口,忍不住幸灾乐祸地嘲弄道,“唷,看来太医已经为陈仪宾放过血,仪宾吃了不少苦头啊。”
  可恶,他会吃这些苦头,都是拜谁所赐啊!陈梅卿闭着眼睛竭力放松,免得被人听见自己格格的咬牙声。
  “那你可知,我夫君他得了什么病?”朱蕴娆忧心忡忡地问。
  齐雁锦嘴角挑起一丝笑,这时候终于抬起双眼,望着朱蕴娆回答:“仪宾脉象平稳,不像生病,只怕真是中邪了。”
  “真是中邪吗?”朱蕴娆欲言又止地与齐雁锦对视了一眼,终究还是吞吞吐吐地开口,“他昨天……自从出宫见过你之后,回来就变成这样了。”
  “难道夫人是在怀疑,陈仪宾的中邪和在下有关系?”齐雁锦凝视着小脸发白、垂头不语的朱蕴娆,心中难免一阵气苦,脸上却还是宠溺地一笑,“这样吧,在下作法为仪宾驱邪,治好了他,夫人可就不用再怀疑了吧?”
  朱蕴娆急忙点点头,催促道:“求你赶紧治好他吧,我夫君他千万不能出事。”
  “既然夫人有命,在下定当尽心竭力,”于是齐雁锦放开陈梅卿的手,开口要求,“作法必须清静,劳烦夫人下令,请殿中闲杂人等一律离开。”
  “这好办,快,大家都跟着我出去。”朱蕴娆利落地站起身,就要领着宫人们往外走。
  这时齐雁锦却忽然出声阻拦:“夫人且留步,其他人离开即可。”
  “咦?需要我留下吗?”朱蕴娆望着齐雁锦睁大眼,其实现在见到了他,私心里也有点舍不得离开。
  “当然,想要治好陈仪宾的病症,只需要一帖心药,”这时齐雁锦眯起一双凤眼,故弄玄虚地笑道,“而夫人您,就是不可或缺的药引。”
  什,什么?!
  陈梅卿瞬间心下大惊,在肚子里呼天抢地,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枣花,你可千万别答应他,这臭道士没安好心啊!
  
  ☆、第三十四章 闻夜哭
  朱蕴娆望着床上脸色苍白的陈梅卿,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
  一旁的齐雁锦笑了笑,这时从袖中掏出两张道符,用糨子贴在了陈梅卿的眼皮上。陈梅卿只觉得眼皮上黏糊糊的,心里已经对着臭道士的肚子捅了好几刀。
  “这是要做什么?”朱蕴娆看着夫君脸上挂的两张黄纸条,好奇地问。
  齐雁锦没有回答她,只是牵着她的手,轻声笑道:“随我来。”
  床上的陈梅卿耳朵竖得老高,心想这歹人故意用道符挡住他的视线,还能干什么好事?铁定非奸即盗!
  就在他提心吊胆、胡思乱想之际,不远处竟传来朱蕴娆略带惊慌的声音:“哎呀,你干嘛脱我的鞋?”
  这时就听见一阵清脆的瓷器轻碰声,朱蕴娆又小声问:“你干嘛把杯子放在鞋子里?”
  那个混账,竟然脱下了他妹妹的鞋子,打算喝鞋杯!简直无耻啊!过去陈梅卿常年混迹青楼,术业有专攻,岂能猜不到齐雁锦的意图?因此这时已经怒火中烧,在心里不停地唾骂。
  果然须臾之后,就听齐雁锦略带遗憾地开了口:“可惜这屋里竟然没有酒,害我只能对花饮茶,真是大煞风景啊。”
  嗬,还想借酒乱性,幸好他作风正派,寝宫的桌面上只看得见茶水啊,陈梅卿不由暗自庆幸,顺便又在心里对着齐雁锦鞭尸了一百遍。偏偏朱蕴娆却漏听了重点,只是懵懂地问:“可是,这里哪有花呢?”
  一刹那陈梅卿在心里泪流满面,恨不能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替妹妹揭穿这淫贼的狼子野心:枣花,你要不要这么天真?这臭道士分明是在调戏你啊!
  果不其然,这时候齐雁锦低沉的嗓音,已经暧昧地响起:“世间最美的一株海棠,现在不就在我眼前吗?”
  没错,就是这么个意思!他陈梅卿火眼金睛、目光如炬,任这臭道士五花八门七十二般变化,也休想藏住那条诲淫诲盗的狐狸尾巴!
  “这一夜,都是你在照顾他?”这时齐雁锦缓缓地问起,语气里难掩醋意。
  “嗯,”朱蕴娆低低地应了一声,情绪很低落,“他是我的夫君,我当然应该照顾。”
  齐雁锦因为她这句话,长叹了一口气,却没有多说什么,片刻后才问:“累了吧?”
  “嗯……”朱蕴娆点点头,虽然脸上已由宫女略施脂粉,却难掩目光中的倦意。
  这时齐雁锦果然不负淫道之名,开始得寸进尺:“那么,不如现在我来做点什么,帮你提提神吧……”
  “哎?等等……不是说好要帮夫君驱邪的吗?”朱蕴娆立刻推拒起来。
  “先不管他。”臭道士凉薄地抛出一句没人性的回答,让陈梅卿险些气炸了肺。
  “哎,别……”朱蕴娆刚要阻止,下一瞬却因为齐雁锦强势有力的动作,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阵阵呻吟,“嗯……啊……”
  躺在床上的陈梅卿越听越气,两只拳头也越攥越紧,到最后他终于忍无可忍,伸手一把扯下了眼皮上的道符,翻身一骨碌爬起来,瞪着眼骂道:“我还没死呢!”
  结果……眼前的一切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只见杯在鞋里,鞋在地上,而齐雁锦……只是在帮朱蕴娆按摩肩胛。
  当然,只按摩肩胛也是非常授受不亲的!
  陈梅卿吞了吞口水,一脸尴尬地望着这对奸夫淫妇,讷讷说不出话来。
  “夫人您瞧,陈仪宾的邪火果然被驱除了吧,”这时齐雁锦一边按着朱蕴娆的肩,一边意味深长地邪笑道,“陈仪宾,所谓淫者见淫啊……”
  朱蕴娆吓得小脸发白,慌忙推开齐雁锦的手,惶惶地起身朝陈梅卿走去:“夫君,你可好些了?你不是中邪了么?”
  “谁说我中邪了,”陈梅卿面皮紫涨,抢白了一句,随即一溜烟地跑去小解,“我只是睡了一觉,被尿憋醒罢了!”
  待到陈梅卿畅快地释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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