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一番。这也为回到周城后的行事奠定方向。
匆匆回到北城门时,何盈来到那家酒楼。一进酒楼,从小二口中得知,卢明两人早在两日前就已结帐离开。料来正是去了周军当中。
何盈也不停留,稍稍吃了一点东西,转身就向周城出发。她身上还有一些银两,是卢明藏在酒楼当中,给她备用的。当下,何盈用一部份买了一匹马,便连日赶路,直向周城进发。
北城门离周城少说也有上千里的路程。何盈怕日久生变,路上不敢耽搁。连夜赶路,第三天傍晚便到了周城。
一进周城,何盈就有点恍惚:这地方,她可呆了一年多啊。
随便找家酒楼吃过饭。清洗过后。何盈卖掉马匹,转身向四皇子府中走去。
这时天色已暗,何盈走在街上,分外感到冷清。街上偶有行人经过,却神色匆惶,不再似一年前那快乐太平地模样。
她走到四皇子府时,只见府门深闭,府外冷冷清清。
何盈走到对面的酒楼里。慢慢饮了一碗茶水,直等到街道上来往的人越发少了,天上的星星疏疏淡淡的挂着。才起身向四皇子府的后门走去。
来到后门处不远,何盈从围墙一翻而过。这翻围墙的功夫她可是练了多年,刚一进去便马上敏捷的把身形藏起来,见没有狗吠之后。才猫着腰,小心地朝主院走去。
院落里空空荡荡的,连佣人也没有出现几个。想到一年前,这里昼夜欢喜,乐声通宵达旦的情景,何盈忽然一股凄凉。
院落里的人不多,何盈便用不着太过小心。她很快就潜入了主院中。想了想,她还是放弃了直接出面找周演的打算,而是跳上屋顶,向周演经常居住的房间潜去。
不一会。她就出现在上面。揭开一片瓦,何盈看向下面。
一个灯笼挂在屋角。屋中间地桌子上燃烧着一根蜡烛,整个大殿中。显得有点阴森。周演正披着一件外袍,就着蜡烛捧着一本书在看。
蜡光中,他的表情平静,面容也一如既往,看不出半点憔悴来。只是眉宇间,少了那种跳脱的轻场,多了几分沉稳。
这个时候,何盈并没有马上下去与他相认的打算。她骨子里有一种根深蒂固的对人不信任。既然亲密如周演。她也不愿意冒然跳下去,显出真容与他相认。
周演静静的看着书。时不时的把蜡芯挑亮一点。何盈伏在屋顶上静静的看着他,目光闪动。
过了一会,外面响起轻轻的击打声。周演把书一放,马上站起身来。他走到门口处,刚把门打开,一个黑衣人马上闪了进去。
何盈一凛,身子缩了缩,把瓦片不动声色的盖上。耳朵伏在屋上倾听起来。
“王上今日大怒,对公子之母云姬责骂了一番,话中之意,是怪公子乱结识朋友,给他惹了麻烦。同时,王上再次言道:如果夏国要人,他不会念及父子之情。”
那人低声地说到这里,周演苦笑一下,说道:“他这话都说了不下十遍了。只怕全周国的百姓都知道了。”
那人没有回答,停了停,又说道:“王上地再次回报,还是没有找到何盈及其家人。王上对此十分震怒,打碎了一块玉佩,几只瓷瓶。”
说到这里,那人停顿一下,轻声说道:“公子,王上虽然对公子的看管放松了一点,可是口风一直没有松动。听他地意思,似乎还在打算着从公子身上找到何盈。王上一再的说,公子有点愚蠢,为了一个不知好坏的女人,居然宁愿自己受苦。”
周演苦涩的一笑,叹了一口气:“我实是不知道何盈在哪里,这一点,你也用不着试探了。”
那人马上应道:“属下不敢。”
“还有事吗?”周演淡淡的问道。
那人轻声道:“有一件小事,五日前,王上曾经说过,要向民间招一个贤者,以卜算此战吉凶。属下猜测王上之意,怕是想再次割城求和。”
周演冷冷的说道:“他不是一直都想割城求和吗?只是人家夏王不肯轻易罢休而已。现在旧话重提,又有何意?”
那人沉默半晌,说了一会才小声说道:“据属下所知,王上这次所割的城,怕是占周之半壁!”
“什么?”周演的声音忽然一高。这时那人紧张地叫道:“公子,你小声一点。”
周演喘息着,似乎在极力的压抑着自己地怒火。他痛心的说道:“宫中那么多贤者,他非要到民间去找。莫不是想把自己这个意思侧面的转达到夏国去,好让他们派来一个贤者,免得日后割去半壁江山,被天下人笑话?”
那人一阵无话,周演急促的喘息着。他恨恨的说道:“我父王,我父王,实在是太过份了!”他在屋内踱来踱去,过了一会脚步一停,又说道:“夏国有没有使者前来?”
那人说道:“没有,自从上次之后,夏使便再也没有来过。大臣们都说,夏王现在是不肯罢休了,就算到时献上何盈,夏王之欲也难以满足。他志在周国!”
“志在周国!”周演喃喃自语道:“志在周国!”
这时,那人说道:“四公子,属下走了。”周演停下脚步,嗯了一声。不一会,就响起了推门声。随着脚步越来越远,周演一屁股坐了下来,双手紧紧的抱着头。
第一百七十九章 借天之命
何盈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一直回到酒楼时,她的脑海中,还出现刚才周演那副绝望的样子。
何盈一回城里,便忙个不停。一直到子时才沉沉睡去。第二天天还没有亮,她又起来了。
周王这阵子心情极度的不好,这种不好,让本来习惯了夜夜笙歌的他,好一阵子都没有搂着美人过夜了。这天,他与前一阵一样,起了一个大早。
一大早就来到花园中,周王走了几步,叹了一口气。看着不远处穿梭来往的宫女,他心里暗暗想道:这些女人,这个宫中,也不知我还能享用多久?
想到这里,他越发的急迫起来。他有心想快点向夏王奉表献城请和,残余的一点尊严,却又更怕自己真的把周国大半江山奉送后,会招来千古的骂名。因此,他需要一个藉口,而今天,那个给他藉口的贤者便会来到周宫中。
他早在前几天就吩咐过文武大臣,要他们早早的进宫迎候贤者。因此,当他大步走向聚集地时,那里已经人声鼎沸,热闹之极。
看到周王的到来,大臣们的私语声虽然好了一些,却也没有完全的停下来。
这时。一个高冠博带地文士向周王走来,一看到他走近,周王就手一挥。这时,几个武士上前,拦在那文士面前。其中一人冷冷的说道:“成大人,王早就有令,今日诸臣不许议论国事。成大人还是回到自己的位置去吧。”
那成大人愕然的看着面前的几个大汉,长叹一声。退回了原处。
看到他退回。成大人旁边的一个武将苦笑道:“成大人,王上主意已定,我等劝了多日也毫无效果,你现在上去又有什么用呢?”
这时,两个侍妾抬着一把王椅过来,周王坐了上去。
周王刚坐上去。马上传来一声唱诺:“黎地贤者奉达到!”
随着这声唱诺传来,周王马上腰背挺了挺,他知道,这个奉达,自是夏国之人指使来的。
所有的大臣都停下了私语,看向路口处。不一会,一个太监,两个军士领着一个瘦长脸,三络长须地中年人走了过来。这个中年人脸色苍白,浮肿的眼胞下。生着一双细长的眼睛。这眼睛似闭非闭的,看人的时候一缕幽光从中溢出。倒真有几分神秘。
三皇子看到来人,脸色变了变。他又看一眼有点紧张的父王。暗暗哼了一声。
对于一个有雄图大志地皇子来说,周王此举,是很碍眼的。三皇子平素私心虽重,却也不愿意好好的江山分去一半。同时,他与周王一样,也隐隐的担忧如果不这样做,会不会连这最后的一半也不能为周所有?
奉达走来,他身形瘦长。走路的姿态有点足不沾地。在周王等人眼里,还真有几分贤者智圣的感觉。
大步走到周王面前。奉达一揖,朗声道:“黎地奉达见过吾王!”
“请起!”周王的声音沉沉的响起。他缓缓的说道:“奉达,孤听过你地名字。你在黎地之时,便颇有贤名。这次能应孤之召令前来,实在是国之幸事。”
那奉达听到周王的称许,面不改色地道:“谢王上。奉达不敢称贤。只是当此周国垂危之际,奉达不敢置身事外。”
他这话一出,旁边心里不满的群臣不禁私语开来。他们地喧嚣声越来越响,周王连使了几个眼色也停不下来。
奉达走开两步,手指捻动,目光看着天空,嘴唇轻颤,念念有声。
过了一会,他缓声道:“破军星现周,国之不详。王上,奉达这一月来,日夜研读星像,不停的卜算。现在得王召令,便把这一结果书之于册,带过来给王上一阅。”
他说到这里,那个成大人不顾别人的阻拦,猛地站了起来,冷声说道:“奉贤者,你是这样卜算的吗?不沐浴,不更衣,不斋食。忽然前来,一来就告诉我王,你已卜算出了结果。请问,你这贤者之名,该不是自封的吧?”
他说到这里,周王马上喝道:“住嘴!”又转向奉达:“贤者不必在意此人之言。”
奉达理了理胸前的长须,皱眉说道:“智者忧之,愚者乱之。当此国家存亡之际,奉达不敢疏忽。早就沐浴更衣,向上天乞求。这位大人如果不信,奉达自当再卜一遍。”
听他这么一说,成大人一阵语塞。他也知道,这沐浴更衣纯是过场,他再做一遍又如何?还不是一样的结果。
看到他面带为难,奉达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来。
群臣中,心中不满地都脸现悲愤之色。连三皇子看向周王的眼神中,也带着一分恨意。他们都知道,只要奉达那册子一送,周王命令一出,这大周国便马上变成了六国中最小地国家,而他们,便会成为史册上唾骂之人。
想到这里,也不知谁带了一个头,扑通之声不绝于耳,一园的文武大臣都跪了下来。
看到他们这个样子,周王皱眉喝道:“卿等这是何意?还不快快起来。”
成大人跪走几步,伏在地上泣道:“王上,黎将军从无败迹,周将军向有英名,周国还有一战之力啊!”他泪水涟涟而下,语成不声:“王上,周虽弱,有不屈之民。夏虽强,兴不义之兵。王上,可以一战啊。”
成大人的悲愤之声,很快的引起了众人的感慨。又有几个大臣学着他的样子,伏在地上哽咽起来。
听到群臣的哭声,周王怒极。他猛然站起,大声喝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孤何尝不愿意一战了?奉贤者的册子还没有献上来,你们就说出这样的话,是不是指孤昏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