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
亏得他底子奇厚,才未被那股怪力伤及心脉。
思忖间,王令已一掌抓向神庙前的一名军士,活活将其剜心而死。
速度之快,手法之残忍,令人乍舌。
若不是有平煜和秦晏殊阻拦,门前军士定会被王令所击散。
忽睹见李攸也鬼魅般蹿至王令身后,看样子,也打算效仿他方才的法子偷袭王令。
他面色一变,忙喝道:“快退下。”
李攸师从八卦门,内力跟他一脉相承,连这个师父都无从抵御王令,更遑论李攸。
眼见李攸已来不及撤回,他太阳穴突突直跳,忙要不顾一切一跃而起,将李攸抓回。
恰在此时,李攸肩膀旁忽然生出一臂,一把揪住李攸的衣领,将其远远抛开。
他定睛一看,见是平煜,不由大松了口气。
李攸冷不丁被人暗算,狼狈地从半空中跌下,险些摔个倒栽葱,待看清是谁将他抛下后,顿时明白过来,心中感激,嘴上却破口大骂:“平煜!你别逞能,这鞑子可不好对付!”
平煜一心要将皇帝从王令手中抢回,虽听见李攸的骂声,却无暇接话。
那边白长老也忙将李由俭拉下,远远退开,喘着气道:“李将军,你别不服气,五毒术乃天下至阴至毒的功夫,练到这鞑子这境地,内力堪比寒冰,我等与其相拼,除了白受折损,根本无从抵挡,唯有赤云丹滋养出的内力可与其相克――”
说罢,他看向平煜和秦晏殊的背影,暗叹一声,可惜,两人光有内力支撑,招数上却无法破解五毒术,以致久久无法将王令拿下。
白长老的话传到王令耳中,王令顿时心头火起,赤云丹乃是北元至宝,随着元灭亡,本已无处觅踪,谁知竟被努敏偷偷藏下。
平煜和秦家小子的内力来得这般奇怪,不用想,定是努敏传给了她女儿,她女儿又转赠给了平秦二人。
他修炼五毒术近二十年,吃了多少苦,本以为已天下无敌,没想到末了,竟又横生枝节,想到此,他目光中戾气陡然暴涨,阴恻恻地四处找寻傅兰芽的身影,厉声道:“努敏的女儿呢?”
二十年前,努敏害他跌落陷阱,让他从此不能人道,他无奈之下,不得不习练五毒术。
没想到二十年后,努敏的女儿竟又来他的好事。
他只觉光将这对母女打为任人觊觎的“药引”还远远不够,惟有亲手将她们的心挖出,让努氏一族彻底绝脉,方能解恨。
谁知找寻一晌,未找到傅兰芽,竟不小心瞥见一个老熟人――林之诚。
跟二十年前一样,林之诚背上背着两个灰扑扑的包袱,一望便知里头正装着那对双生儿的骸骨。
他双眼一眯,看来此子依旧对当年双生儿之死耿耿于怀,不由一哂,此人生就一个绝顶聪明的脑子,于武学上更是不世出的奇才,可惜遇事偏爱钻牛角尖,也不知这些年白耽误多少功夫。
如今又受了内伤,更不足为惧。
想到此,他目光里透出一抹轻蔑,刚撇过头,忽听林之诚毫无波澜的声音传来,“攻他右肋下的神隐穴。”
诸人皆是一怔。
王令却暗道不妙。不好,他怎忘了,当年林之诚一对龙凤儿死于他手,以林之诚的性子,恐怕一日都未放下这份仇恨,此人又善拆解招式,纵算内力无从跟他一较高下,难保不会细细钻研五毒术招式上的破绽。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平煜忽然一旋身,屈肘狠狠撞向他右肋。
应变之快,让他措手不及,原本密不透风的招式终于露出颓势,狼狈万分往旁一退。
一回头,恰对上平煜含着讥讽的黑眸,心中大恨,此子恐怕天生便是他的克星。
第142章
林之诚的声音不大, 却极清晰平稳,一字一句,随风送来。
想是长达二十年的刻骨仇恨终将得报, 他面容虽平静, 眸中却隐约可见涌动的波澜,声线也有些僵硬暗哑。
平煜根本来不及仔细推敲林之诚的话,只觉林之诚的指点恰好每一处都正中王令的软肋, 几招过后, 直如醍醐灌顶。应对王令时, 再不如方才那般艰难。
而秦晏殊本就有秦门多年的功夫打下的基础, 不过一眨眼的工夫,也听出林之诚指点中的玄妙之处。
只不过, 他体内那股被赤云丹滋养出的内力不如平煜那般顺畅平滑,跟王令对招时, 不时有寒气逼来。
他虽有些不服气, 却不及细想自己为何会跟平煜在内力增长上有所差别, 眼见平煜如有神助, 忙也沉下心来,全身贯注与王令拆招。
十来招过后, 平煜越发得心应手。
突然一个翻身, 从王令头顶掠至他背后,趁王令回身回掌的功夫,迅速跟秦晏殊对了眼色。
见秦晏殊会意,旋即卖了个破绽, 一矮身,引得王令拍向自己的肩头。
秦晏殊在王令身后,假装中了王令之计,探臂向前,拍向王令的右腰。
哪知王令不过虚晃一枪,不等秦晏殊掌风逼至背后,竟硬生生将本已拍向平煜肩头的掌收回,转而转动手腕,一掌劈向身后。
平煜等的便是这一招,趁王令注意力贯注在偷袭秦晏殊上,竟直直往上一跃,屈掌为爪,抓向王令的双目。
林之诚远远看着,见二人一点就透,声音不免昂扬了几分,道:“点其颈下人迎穴。”
平煜听得真切,左手去势不减,右手中指及食指却迅速并在一处,宛如利剑出鞘,欺向王令的脖颈。
王令偷袭秦晏殊不成,反倒被平煜和秦晏殊背后夹击,更兼眼部及颈部两处大穴暴露人前,直恨不得咬碎满口钢牙。
若是旁人出招也就罢了,平煜的内力恰好能克制五毒术,假如叫他暗算成功,自己就算不死也会废掉半身内力。
不得不迅速收回右臂,勉力抬起一臂,挡住平煜的攻势。
因太急于化解平煜的招式,原本紧抱皇帝的左臂情不自禁一松,他暗暗一惊,忙欲收拢左臂,哪知就是这一晃神的功夫,身后的秦晏殊竟使出全力劈向他左胸。
顿时,一股辛辣无比的热力沿着筋脉直冲入天灵盖,喉咙里更是涌出一股甜腥。
亏得他内力深不可测,未叫这一掌毁掉半生功力。
如野兽般低吼一声,他迅速调动全身内力抵至后胸,一把将秦晏殊震开。
正要回身对付平煜,不料身旁黑影一闪,一旁竟冲过来一人,来势汹汹,直抓他的侧腰。
此招生猛至极,唯有极为了解五毒术破绽之人,方能一眼识别他招数上的花招,一出手便是杀招。
他眼风一扫,待看清来人,瞳孔一缩,王世钊!
“老匹夫,你害我不能人道,今日我定要亲手结果了你,方能消我心头之恨!”
王世钊五官已扭曲变形如同野兽,一双眼睛更是恨得要滴出血来,虽功力远不及王令,却因着一份鱼死网破的狠劲,甫一靠近,便将王令死死缠住。
王令三面临敌,又兼林之诚在旁不断指出他的破绽,面上虽竭力保持镇定,招式上却免不了现出颓势。
混战中,忽觉左臂一轻,等明白过来发生何事,顿时怒不可遏,风一般往前一捞,可是平煜却比他更快,瞬息功夫,夹在臂弯下的皇帝已被平煜一把夺过。
,
他勃然大怒,双手屈爪成钩,抓向平煜肩头,平煜身子却不闪不避,反如秤砣般猛的往下一沉,随后,携着皇帝落于地上,拔足狂奔,转眼间便跃回明军阵营中,将皇上丢到荣屹等人手中。
众人一哄而上,最快速度将皇上围住。
眼看手中最大的筹码被平煜夺回,王令恨得目眦欲裂,立刻屈指成环,呼哨一声。
不远处的三千营骑兵本正与明军殊死搏斗,听得此令,面上闪过一丝决然之色,未有片刻犹豫,便齐齐扯开身上胄甲,露出缠绕在身躯之上的沉重物事。
离得近的将士看清那物,顿时面色大变, “火药!”
王令冷冷一笑,嘶声道,“数千军士身上均装了硝石、硫磺、木炭等物,虽不能炸毁巨物,但若是齐齐引爆,尔等难免会被炸为肉泥。若是不想死在此处,需答应我两桩事。”
众人哗然,说不出的愤然,却因忌惮那火药,不敢轻举妄动。
好不容易皇上获救,王令的奇功也已被破,眼看胜负已定,谁能想到,竟又横生波折。
平煜面色沉了下来,淡淡扫向不远处的众蒙古骑兵,那群人脸上如出一辙的毅然,对王令的指示未有半点异议。
这帮蒙古人一向不好驯服,没想到对王令这位北元太子倒马首是瞻,宁肯赔上自己的性命,也要听其摆布。
他又迅速眺望一圈众人身后茫茫无际的草原,暗暗皱眉,论骑术,明军又怎是蒙古骑兵的对手,就算速速撤离,也难免被其中一两股骑兵追上,若是数百名骑兵齐齐向人群抛掷身上火药,光一个便可炸伤数十人,一味蛮干必定行不通。
除非,有什么法子可离间三千营和王令。
可是元人一向视那位大汗为天神,对其嫡系传人,自然敬仰无比,一时间,又能想出什么好的离间计。
他沉吟不语,脑中却飞转起来,
王令见平煜等人脸上都现出犹疑之色,越发沉稳下来,对平煜大声道:“第一,将你手中的两块坦儿珠速速交出。第二,退兵百里,尔等不得再靠近神庙。”
他知道,只要他安全撤离此处,往西疾驰百里,便可见到坦布麾下的哨兵,而一旦与坦布汇合,反败为胜自不在话下。
明军一片寂然。不说王令的前一个条件,如真答应第二个条件,无异于放虎归山。
平煜双眼微眯,转头看向离得不远的神庙,忽然想起刚才在地殿中时发现那幅大汗生前画像时,傅兰芽脸上曾浮现困惑的神情,可惜当时耳目众多,他来不及细问。
难不成,她有什么发现不成。
一片哑默中,耳边忽然传来“呱嗒、呱嗒”的声音。
这声音出现得极突兀,抬头一望,就见一骑从帐营中奔来,远远看着,像是大哥旗下一位精通蒙语的副将。刚才他忙于对付王令,曾托付大哥安排精兵保护傅兰芽,这位副将也在其中。
那副将在众目睽睽之下到了近前,不紧不慢举起手中画卷一般的物事,一抖手腕,展开画轴。
平煜定睛一看,竟是地殿中发现的那名大汗的画像,他讶然,这画像不是在傅兰芽手中吗?
奇怪的是,一见这物事,王令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
而三千营的骑兵却齐齐用一手捂胸,庄严无比地对画像行礼。
就听那副将高声用蒙语对三千营的骑兵道:“诸位皆知,当年大汗埋葬之处成谜。自元亡后,数十年过去,留存在世之人,几乎无人见过真正大汗的画像,是以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