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开会,你们呢,都有应酬是吧。我说邱孝祥你刚刚干嘛呢,我可是看见了,你抓着金子的头发要打她呢。”
金子微微怔忪,片刻后也释怀了。他们三个人感情好,其实以前在学校那会儿也是打打闹闹的,现在你抓我一把,我骂你一通,其实有什么可心虚的。
她过来挽着莫北的手说:“就是啊,莫北,你这男朋友不靠谱啊,老是不尊重我们这些女同志。我刚刚不过要他给我介绍几个生意,他不答应就算了,还揪着我打,回去好好教训教训他。”
莫北一口应承下来,说:“知道了,肯定要上一次政治课。”又去捂肚子,“真是饿死了,金子你吃完了对不对,让孝祥送你出去搭车子吧,瞧你这一身酒气,也不怕倒路上被人占了便宜。”
金子心里若有似无地想着,我倒是愿意被人占便宜呢。彼此打了个招呼,笑呵呵地跟在邱孝祥后头往外面走。
上了车子,她把车窗降下来,柔声说着,“你赶紧回去陪陪莫北吧,她一个人吃饭挺寂寞的。”
邱孝祥点点头,又是那个简短的一个字,“哎!”
☆、第五章
邱孝祥拨一拨手指头,从一数到十,再反过头来接着拨,却已经忘了是从哪一年点起来的,现如今又点到了哪一年。他和莫北认识的时间多么长,长到记忆都开始慢慢打结,年轻时的辰光,慢如龟爬,惶惶想来,真好像已经过了一辈子。
印象里,年少就相识的两个人本无交集,彼时她是活泼伶俐倍受宠爱的小公主,父母手里心上放不下惦记的乖乖女。邱孝祥每每趴在栏杆上往下看,总是能看到一个粉嫩粉嫩的小孩子一蹦一跳地跑过来跑过去。
再后来,她有了弟弟,就总是捧着个奶瓶跟在小推车后头笑,粉白粉白的脸上两抹绯红,鼻子又挺又俏。她爸爸是个高个子,见到他,总是推着她的背说:“小北啊,快喊哥哥。”
她才不肯,扭扭捏捏地站到爸爸后头,两只胖乎乎的手紧紧搂着她爸爸的腰,小声娇糯地说着,“不要,我不要。邱孝孝拿了我的糖,还偷偷喝弟弟的奶瓶子。”
她话得说不好,管他叫邱孝孝。
父亲出事那一天,莫北还是这么娇滴滴,穿着一身蓝裙子,带着刚刚会走路的弟弟一人一个小板凳,排排坐在门槛外。邱孝祥路过的时候,她冲他扯鬼脸,大声笑着,“邱孝孝你又昨晚尿裤子啦,没羞,没羞,真没羞。”
邱孝祥急得抓耳朵,在她面前狠狠跺一跺脚,咚咚咚地往上跑。写作业的时候还在骂莫北,忽然就听到楼下一阵恸哭声,他妈妈跑出去看热闹,过了好久才回来,红着眼睛对他说:“真可怜,楼下莫北爸爸出车祸了,小丫头和弟弟没爸爸咯!”
邱孝祥却只觉得出了一口恶气,恨恨地在想,小坏妞终于神气不起来了,她死了爸爸了,没人给她撑腰了。是发自内心的高兴,所以成年后,每每看到侧影孤独的她,总是发自内心的愧疚。
邱孝祥想对莫北好,就对她一个人好,这种想法自知道自己喜欢她的那一天起,便越发的强烈。
送过金子,邱孝祥又回到这饭店,他给莫北要了一间小包厢,点了一桌子的菜,莫北皱着眉头说“太浪费”的时候,邱孝祥隔着椅背,两手紧紧环着她的脖颈。
莫北握着他的手,偏着头,承载他下颔抵在她肩头的重量。太熟悉了,好像左手握右手,膝盖碰额头,多余的一点心跳都不会有。
莫北笑着问:“刚刚金子要你介绍什么生意呢,两个人都闹得打起来了。亏得是我,要是别人看见了,一准要给我来电话,说邱孝祥和别的女人纠缠上了。”
邱孝祥听她提金子,心无端端地揪了揪,可转念一想,他和金子正大光明的,有什么必要玩心虚呢?何况莫北看起来正常的很,一点也不像是故意含酸套他的话。
心一宽,话就多,邱孝祥捏她的小鼻子,调侃道:“怎么的,万一我真是和她纠缠上了,你吃醋不吃?”
莫北拍他的手背,扭头瞪她,“说什么呢,你们俩真要是好上了,那我就成全你们。”
“这么大方啊。”
“那可不么,来一只斩一只,来一对斩一双,你们活着是别想有好出路了,但黄泉路上还能够结个伴。”
说得邱孝祥后脊背都是一凉,两只手轻轻掐着莫北的脖子,“没看出来你还挺毒的啊,怎么着,我还没想着对付你呢,你倒把怎么对付我的给想好了。”
莫北掰着他的手,哈哈笑起来,“我又没和别人纠缠。”邱孝祥说“你倒是敢呢”,推开她的,把唇贴在了莫北的嘴角。彼此间那么近,荷尔蒙的气味浓烈扑鼻,邱孝祥看着她无暇的皮肤和嫩白的肤色,实在忍不住要亲近亲近她。
莫北却有些生涩,背一下子挺得笔直,他的吻便从嘴边一直滑到下巴。
邱孝祥刚刚受到金子撩拨,早就觉得自己魂不附体,而她那句“纯洁的恋爱”又像是一把锋利的刃,插在他的肉`体上折磨。他此刻血气上涌,一手钳着莫北的下巴,不让她躲闪,咬着吮着折磨她的唇。
正情至浓处,包厢大门突然被人打开,侍应生端着一盘菜愣在原地。
莫北涨红了脸,把邱孝祥推开了,一脸羞愧地站起来,离这莫名其妙的男人远一点。邱孝祥却面无愧色,等尴尬的侍应生下去了,他又过来搂莫北的腰,莫北软着声音,“你今天是怎么了啊。”
邱孝祥拿下巴摩挲着她的侧脸,低声说:“小北,我今天晚上不应酬了,早点回家好不好?”
莫北点头,“好啊,你妈妈最高兴了,她可天天都抱怨你早出晚归呢。”
邱孝祥摇头,嗓音沙哑,“我是为了你。”
“为了我?”莫北想不明白,早回来一天怎么就是为了她?直到邱孝祥解开了她的羽绒外套,将一双滚烫的手慢慢伸在她前胸,她忽然一个激灵醒过来,赶忙把他推开了,自己贴墙站着,说:“孝祥,你怎么胡思乱想了啊。”
邱孝祥见她躲自己和耗子见了猫似的,心里便聚着一口气,他紧紧抿了抿唇,继而一字一句地说:“小北,我怎么胡思乱想了,这是一个男人正常的需要吧,我们又不是刚刚交往,确定关系都过了四五年了,马上又准备要去结婚。以前我知道你心里有顾虑,所以我不说,可现在我和你提这个要求,总不过分吧?”
不过分是不过分,莫北掐着手指头,“可总不能去我家吧,我小姨那人精,指不定要说什么难听话。去你家的话,你妈妈第二天就能宣扬地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信不信!”
“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我说小北,你到底是真害怕呢,还是心里有别的什么想法了?”邱孝祥咄咄逼人。
莫北也急了,“邱孝祥,你这什么意思啊?”
“意思就是你是不是心里有人了,那个人比我有钱比我体贴比我能给你安全感,还有更重要的,他比我能先给你买一套房。不然你干嘛要一直守身如玉,我连亲你一下你都不让!”
邱孝祥声音不大,可字字如刀。莫北被扎的满身洞眼,眼泪含在眼眶里直打转,大声道:“邱孝祥,你混蛋!”说完就拎着自己的东西往外跑 。
邱孝祥被气得浑身发抖,哆嗦着坐到自己位子上抽烟,直到白色烟雾来去吐了两次,他方才回过神来,想想刚刚说的那些话,恨得狠狠敲了自己的脑袋。可追到门前,莫北早没了人影。
莫北仔细想想,自己和邱孝祥两个人真是许久都没这样肆意地吵过架了。这段感情一直是她占上风,从来都是她对他大呼小叫,邱孝祥脾气出奇的软出奇的好,宁可自己气得攥紧拳头,整张脸憋得白一阵红一阵,也从不曾说过她一句重话。
他红着眼睛冲她喊,“莫北,你要是敢和我分手,我就立马杀了你。”莫北吓了一跳,说杀人偿命,他嚷嚷着,“偿命就偿命,我就是死了也要找到你,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别想躲开我。”
自那次之后就鲜少再闹,哪怕拌嘴也是不动筋骨。一来是时间久了,两个人相撞的棱角被磨得严丝合缝,二来是人天生的惰性,莫北心想既然早就认了这个男人,他又对自己言听计从的,何必要折腾那许多呢。
这一次又和邱孝祥大吵一架,莫北觉得自己元气大伤,一连几晚都睡不安生。早上醒来的时候总是习惯性看手机,可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既没有电话也不来短信。
或许彼此都想着将之冷却,然后过了几天,又重新回到原来那么好的状态。又不是刚刚认识了一天两天,凡事都要靠哄,他们之间更像是相濡以沫了许多年的夫妻――至少在之之前,一直都是这样。
莫北努力定下心来工作,正好临近年底,所里要扫尾的工作不能再拖,她一边忙着自己本分内的事情,一边还要帮其他部门做工作。这就够她受的,而经过上次的狭路相逢,徐絮又总是像防贼一样防着她。
莎莎姐也觉得这办公室的气氛不对劲,于是总趁着徐絮不在的时候偷偷问她,“上次到底怎么回事啊,你真是和时局偶遇的,然后他就大发慈悲把你送到会场了?”
莫北又将那天的事重复了一遍,无奈地摊手道:“莎莎姐,你真的别捕风捉影的,我和时局就是恰巧碰上了,其他的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也不想想他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他瞧得起我,好心带我一段,这是他的平易近人。可你要说他对我有别的想法,那真是把人大牙笑掉。我莫北还算是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平凡如草芥,又不漂亮又不聪明,他们这种层次的人看不上我,我自己也有要结婚的对象,不必死命倒贴过去。”
莎莎见她把话说到这种程度,也就断了往下深问的心。不过回头想想,莫北说得也是实话,时竟宁那种金字塔尖的人怎么可能看得上他们这种小职员,顶多只是做个消遣,就连徐絮那样的美人紧紧盯了他多少时候,两人间明明存着暧昧,时竟宁还是不愿意承认呢。
话说到这会儿,徐絮方才从门后头款款走进来。莎莎给对面的莫北挤了挤眼睛,两个人都在想刚刚的那番话她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可又有什么重要的,人家已经是一脸怡然自得地坐下了。
☆、第六章
徐絮刚一下班就在市里有名的酒店里订了最好的包厢吃饭,侍应生递来菜单的时候她胡乱翻了翻,便按照脑子里记下的把菜名一一报了出来。
等着上菜的间隙她给时竟宁打电话,彩铃响了半天始终无人接听,好不容易等到电话通了,却不是他的声音。徐絮小心地问对方是谁,一个略显低沉的男声告诉她,“我是办公室的雷霆,不好意思小徐,时局现在不方便接电话,等他有空了,我会提醒他给你回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