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三娘子  第2页

,又觉自己这方面的才艺林碧落大概是比不上了,心气儿遂平了许多。
  林碧落到底并非懵懂小儿,直夸她针线做的好,又缠了她好几日:“二姐,也给我做个荷包嘛,你做的这样好,我也戴到学校去给同学夸一夸。”
  林碧月勉强拒绝了好几次,觉得这小丫头着实缠人,心里也觉得美滋滋的还真裁了块红绸,上面扎了几朵小花,给林碧落做了个红彤彤的小荷包。
  林碧落收到的时候欢天喜地,背过林碧月,拿着荷包端祥……小丫头的配色,红配绿黄,色彩缤纷而热闹,实在与学堂的氛围有点格格不入。
  她哪里知道,林碧月想着她一个小丫头,自然爱鲜艳的颜色,这才特意配了这么个鲜艳的荷包。
  迎儿常送了她们姐弟俩上学,见她小眉头皱的死紧,便给她出主意:“不如……三娘子送给要好的同窗,回来再让二娘子重做个颜色淡一点的?”
  这主意好!
  林碧落改日上学,特意绕到铺子里去,往荷包里装了半荷包乌梅,到学堂里特意在要好的同窗孙玉娇面前打开,掏乌梅来吃。
  孙玉娇是前街上绸缎铺子家的闺女,两家皆开着铺子,地位相当,又素来与林碧落玩在一块,不等林碧落吃第二颗,她连荷包一块儿抢走了。
  林碧落诡计得逞,回来便拉着林碧月哭丧着个脸告状:“那个孙玉娇……就好像没见过荷包似的,直接把我的荷包抢走了……二姐你下次给我做个素一点的,她不定就不抢了!”
  这种通过旁人的行为来侧面评夸奖了林碧月的荷包精致程度,林碧月很是受用,忙忙回屋找料子重新做。林碧云掩唇轻笑,点着她的额头:“你个鬼精灵!”
  她是长姐,对弟妹们俱都十分和善温柔,自小就觉得,小妹妹是个异数,别人家小姑娘都喜欢鲜艳的颜色,偏她中意素净些的颜色,林碧月裁绸子的时候,她还在想,也不知道小妹会不会喜欢,哪知却是这种结果。
  林碧月最喜欢鲜艳的颜色,因此给林碧落做的荷包也是自己最喜欢的颜色。再做一次,虽选了素淡一点的颜色,到底不合自己心意,在林碧云面前嘟嚷了好几次:“这荷包总归没有上次的精致漂亮。”
  林碧云跟何氏提起此事,又是一乐:“小妹虽然年纪小,但鬼主意可真不少,比二妹还要灵醒些。”
  何氏心里一叹,这孩子到底是不同的。
  林碧落跟林楠在隔着两条巷子的塾馆里上学。
  开塾馆的包先生中过进士,祖上积攒了些家业,开着两个铺子过活,十年寒窗,好不容易做了个七品县令,还没任满,阿父便过世了,守完三年孝期,不等候到吏部的缺儿,阿母又过世了……
  包先生接连六年,父亡母丧,同年皆有升职,唯他候缺无望,其人又耿直,索性在家开了个塾馆,教些蒙童度日。
  他又是个真正有本事的,这附近但凡殷实些的人家,都将孩子送到了他那里,足有二三十个孩子,男女各半。
  林碧落来的久些,又在外面上了几年学,渐知道了些外面的世界。这个世界相对来说还是很开明的,女孩子们在没有订亲以前,也一样可以上学堂。只是这个时代也有女孩子十一二岁就已经订了亲,便回家习些女子针线厨事,无暇再来学堂了。那些十四五岁还没订亲的,也不屑与一帮小萝卜头们打闹,因此包先生这塾馆里的学生,大部分以五至十岁的孩子为主。
  林碧落与林楠今年八岁,在塾馆里也算是小有名气,概因这姐弟俩是龙凤胎,别人提起来都道:“哦,那俩龙凤胎啊。”又顺口评论一句:“长的完全不像啊,弟弟怎么黑了那么多?”
  实在并非林楠黑,而是林碧落太白。
  她模样儿既出众,人又是个聪慧的,包先生又常夸她,一来二去,大部分孩子们都喜欢与她玩。
  漂亮可爱的小萝莉,性格又好——她觉得没必要同这帮小屁孩儿们计较,孩子们却觉得她这优等生十分可亲,毫无架子——人缘出众,那简直是必然的。
  这日林碧落与林楠依旧吃完早饭,背着书包去了学堂。才进了塾馆,便瞧见院子里闹成了一团,七八个孩子围着中间一个泥猴一般的男孩子取笑,那孩子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一张脸倒是吃的白胖,看见林碧落与林楠,便试图从人群中挤出来告状,没挤出来,便招手大叫:“三姐姐,大哥哥……”
  林碧落看看身上新换的鹅黄衫儿月白裙子,眉头都皱了起来,林楠要过去,被她拉了一下:“阿弟莫动,我过去看看。”
  林楠一笑:“三姐姐还当我是小孩子呢?”尾随在她身后跟了过去。
  果然,那泥猴儿一见得这姐弟俩过来了,立时换了副神色,倒在地上撒起了泼来:“我哥哥姐姐来了,让你们再欺负我!”扑倒在地,抱着别人的裤腿儿,将鼻涕眼泪全糊了上去。
  几个孩子忙要一哄而散,林碧落已经到了近前,看到同窗过来了,这些男孩子们下意识便不再取笑,似乎做了什么不好意思的事情,被林碧落抓了个正着。
  林碧落自己还没觉得,她自视自己是萝莉的身子成人的心,一般情况下都不与这些同窗计较,哪怕别人做了什么比较可气的事情,她只需轻飘飘一眼看过去,用眼神告诉你:姐不跟你这小屁孩儿计较!再坏的男孩子到了她面前也蔫了。
  ——那种成人的眼神,小屁孩子们做不出来,但又微妙的觉得,在这种眼神下不能被看扁,况又是被这样眉目如画的小萝莉看扁,自然不再做幼稚之举。
 

☆、3 堂弟

  “各位请留步!”林碧落看着小孩子向她伸手求援的小泥爪子,再想到何氏要是看到今儿早晨才抱给她穿的新衣印上了那样的小泥印子,哪怕这个是小叔林佑生家的独子林勇,恐怕也会伤心的。
  几个已经溜到半道上的同窗乖乖低垂头头走了过来,看到她伸出的白嫩的小手:“手帕——”乖乖从怀里将自己的手帕掏了出来,递到了她手里。
  林碧落一手拿着同窗的手帕,一手将林勇从地上拉起来,在他的泥爪子还未印到自己身上之前板起脸来喝一声:“别动!”大小她也曾在公司里混过管理阶层,板起脸来也颇能唬人,知道气势最重要了。
  果然,林勇乖乖立在那里,任由她替自己擦脸擦鼻涕,顺便不忘告状:“三姐姐,他们欺负我!”
  那帮同窗们还立在那里,眼巴巴看她拿自己的帕子给泥猴做清洁工作,都面有不忍——实在替自己的帕子可惜,最近也不曾伤风,干净的帕子上连点鼻涕都没有。
  住在这附近的人家家境都还过的去,因此这帮孩子们平常穿戴用的东西都很是齐全。
  “住嘴!定然是你先辱骂在先,还有脸在我面前告状!你再这样屡教不改,我便将你送到先生面前去评理,先生的戒尺可不是吃素的!”
  林碧落与这帮同窗们相处也有三年了,如何不知这帮同窗们,小孩子们虽然疯了一点,但也并不坏。坏就坏在自家人身上。
  林勇一缩脖子,显然是想起了包先生的戒尺,目中便有几分畏缩兼气愤。 
  林碧落将他这神色尽收眼底,也大致能明白林勇心中所想,但她可不是林勇亲娘,一味只会胡搅蛮缠,宠孩子无边,跟着胡闹。
  林佑生娶的媳妇儿江氏是个颇为嘴碎的妇人,说话也有几分刻薄,私下骂起人还会来几句不能入耳的市井俚语。林勇耳染目濡之下,小小年纪颇有乃母之风。况江氏止得这一个宝贝儿子,之后这么多年再未有孕,便将林勇如珠似宝捧在手心,护短护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再加上林大娘也格外疼这个幺孙,容不得他磕一点碰一点,林勇嘴里不但不饶人,还是个不能伤一点碰一点的霸王性子。
  江氏几次来妯娌家串门,发现林楠懂事明理,干净乖巧,回头再瞧瞧自家宝贝疙瘩林勇,虽觉得他年纪还小,到底是被比下去了,痛定思痛,这才送到了包先生这里。
  起初上课,林勇不但不听先生教导,还在课堂上大吃点心,包先生教导一句,他便顶十句回去,将包先生给气了个倒仰,一顿戒尺打下去,林勇哭的惊天动地……
  包先生一怒之下,着童儿将林勇送回家去,直言:这样顽劣的弟子,包某教导不了!
  江氏再是个胡搅蛮缠的妇人,也知包先生在这一代颇有清名,教出了不少上进的子弟,若因不听包先生的教导而被撵出门墙,再寻这附近的塾馆,恐怕别的先生们也不肯再收。
  万般无奈,催了林佑生几次,前来给包先生道歉。
  包先生起初不肯,后来被林佑生磨的厉害了,便撂下话:“若令郎非要包某来教,日后包某训戒的狠了,可别怪包某!”
  林佑生耳根子绵软,在家皆听江氏或者老娘指派,夹在老娘跟媳妇中间,本来就是个没主意的,只盼包先生能收下林勇,好回去向媳妇复命,哪管包先生立下什么规矩?
  更何况包先生一介书生,手上再有力气,也没铺子里掌柜的手上力气大吧?
  林勇若是不读书,送到铺子里当学徒,还不得被打残了啊?还不如在塾馆里跟着包先生识字呢。
  他早听说大兄的一双龙凤胎读书都好,总归是一根藤蔓上结的果,难道还能差得了?
  林佑生与江氏皆认定了自家儿子也是个聪明伶俐的,不输于林碧落与林楠,自然满口不迭答应了下来。回头再将林勇送到了塾馆,好生吓唬一番:“勇哥儿定要乖乖听话,若是被先生打了,阿爹阿娘可都护不了你!包先生连阿爹阿娘也敢打的!”
  林勇自出世,在家里就是小霸王一样的存在,家里哪个人也不敢说个不字,平生头一回碰到个连阿爹阿娘也不敢得罪的包先生,戒尺挥起来着实疼,这才渐渐老实了下来。
  可是他在先生面前老实,却不代表在同窗们面前老实。
  私底下跟同窗相处,时不时就会冒出句难听的市井俚语,这些孩子们哪肯受这种侮辱,不上来教训他才怪。像今天这种情形,已经发生了不止一次了。
  林碧落与林楠碰上了,就算再讨厌这个小堂弟,可是总归是一家子,不管又不行,只能每次都将闹事的孩子们轰走,却一丝一毫不肯助长林勇的气焰。
  林勇也渐渐发现,这个三姐跟大哥在学堂人缘还不错,有事没事就喜欢粘在他们俩身后,颇有几分耀武扬威的气势,被林碧落训了几回,又当堂在包先生面前告了一状,林勇才渐渐对这位三姐也有了几分惧意。
  林碧落替林勇草草收拾了一番,又忍着笑将这些手帕一一还到同窗手里。难得她记性好,居然没有还错。
  那些男孩子们接过林碧落递过来的帕子,脸都绿了,感觉粘了一手的鼻涕一般。
  内中有一个男孩子名唤邬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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