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婿  第132页

己的学问和医术,安静地开了方子,又说了些需要禁忌的事物便迅速辞去。女人们立即张罗着去煎药备早饭,康王则满脸严肃地把世子、张仪正、张仪端叫到了隔壁厢房里。
  许樱哥守在药炉边轻轻搧着蒲扇,看着一旁装模作样拿着盒药丸摆弄过来摆弄过去,眼睛一直死死盯着厢房门的宣侧妃,低声问王氏道:“她这是?”
  宣侧妃今日打扮得格外素淡低调,表情也似是与平日一般无二,偏眼神太过活泛,让人看着就觉得没什么好事儿。王氏瞥了宣侧妃一眼,淡淡地道:“总是和四弟有关罢了。”
  许樱哥突地想起张仪正的烦恼来,于是隐然有了某种猜测,便垂下头认真搧着扇子轻声道:“二嫂是在为二伯担忧罢?只要府里安稳就不会有大碍的。”
  王氏笑着小声道:“借弟妹吉言。昨夜父王回来后特意使人和我说了,当不会有大碍。倒是许侯爷,昨日消息回来得晚,我也没来得及问你,可还都好?”
  许樱哥道:“多谢二嫂挂心,家父和家里都很好。”
  王氏便道:“大嫂昨日和我说,此番真是多亏了许侯爷。”一边说,一边打量许樱哥的表情。
  许樱哥也没露出什么骄傲炫耀的神色来,平平淡淡地道:“亲戚亲戚,总是这个道理。”接着便把话题扯到其他方面上去。府中安稳,远在前线的丈夫也没什么大碍,婆婆得的不过是风寒,王氏便再没什么可担心的,便与她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起来。
  宣侧妃见她二人说得热闹,便将手里的药丸盒子递给一旁的丫头,先剜了眼另一侧立着的几个年轻侍妾,再问王氏与许樱哥:“看你们妯娌俩这般的好,我这心里也高兴。”
  无话找话,王氏与许樱哥对视一眼,齐齐笑而不语,接着就见世子妃从屋子里出来,匆匆走到厢房门口轻轻叩响房门,低声道:“父王,时辰差不多了,该进早膳了。”
  宣侧妃立时丢了王氏与许樱哥以及康王那两个年轻侍妾,打直了身子期盼地看着厢房门。
  门开处,康王领着世子等人昂首挺胸地走了出来,康王步履坚定,眼里闪着冷光,世子面无表情,张仪正的神色有些茫然,张仪端则跃跃欲试。许樱哥的目光先是与张仪正对上,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接着就看到宣侧妃与张仪端急速碰撞了一下眼色,然后母子俩眼里满满都是喜悦。明知自己没有任何资格去评判指摘,许樱哥还是忍不住心情低落地垂下了头,再不想说话。
  男人们要吃饭要出门,世子妃当然忙不过来,王氏便将煎药的事情尽数交给许樱哥去做,自己起身入内帮忙。
  远处传来五更鼓响,寒气随着晨风飘了过来,许樱哥紧了紧身上的袄子,盯着药炉子里忽明忽暗的炭火自嘲地笑着轻轻摇了摇头,她不过是个运气好些的小人物而已,悲天悯人轮不到她。
  张仪正站在不远处,看到许樱哥独自一人蹲在廊下守着药炉子,一张素白的脸被火光照得红扑扑的,突地心里生出一股难以言述的滋味来。由不得走过去蹲在许樱哥身边接了她手里的扇子,一边搧一边轻轻道:“我和四弟随同父王一起去,大哥留在府中处理其他琐事。天亮,大嫂入宫为皇后娘娘伺疾,家里其他琐事便交给你和二嫂了。”
  许樱哥转头看着他,张仪正垂着眼睛继续低声道:“你不熟悉府里的其他事情,便不要去管外头,尽都交给二嫂便好。你只管把母妃照顾好就行,曲嬷嬷这里记得多忍让。”
  “你放心。”许樱哥才道得这一句,张仪正便已将扇子交还给她迅速起身离去。

  第161章 连心
  午后,日光已经照射不到窗上,许樱哥轻手轻脚地将湘妃帘子卷起一半,清新的空气立即涌流而入,把室内的药味和熏香味儿冲淡了不少。许樱哥舒服地深呼吸,然后动了动酸软的腰肢,连着折腾这几日,她着实是累了。
  曲嬷嬷皱着眉头走过来,也不说话,先就上前去将半卷的湘妃帘子放了下来,随即沉着脸低声呵斥一旁的秋实等人:“不知道王妃这病怕吹么?怎地还把帘子卷起来?便只顾你们自己快活!”
  秋实等人低垂着眉眼,并不敢多言。谁都知道这是曲嬷嬷在与许樱哥互相打擂台,旁的不说,这不是里间,风吹不到王妃身上,但曲嬷嬷资格老,平日也是经常指着她们鼻子骂的多,这时候多嘴那便是自己往枪尖上撞。
  许樱哥慢条斯理地道:“是我卷的,嬷嬷不要错怪了她们。一来这风吹不到里间,二来这气味清新些想来母妃的病也要好得快些。”
  曲嬷嬷只等着她开口,这边就有无数条理由去教训她,于是猛地抬头看着许樱哥,眼里亮光闪烁,板着脸严厉地道:“三奶奶……”
  “嘘……”许樱哥朝她比了个手势,微笑道:“我似是听见母妃在里头喊人了。”言罢并不搭理曲嬷嬷,转身自进了里屋。
  曲嬷嬷被晾在那里,一句话堵在喉咙口出不来,咽不下,生生堵得难受,于是狠狠瞪了几个丫头一眼,怒道:“都是死人?三奶奶年轻不懂得伺候病人,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也不晓得提醒一下。”
  秋实等人是习惯了的,只管低头不语就是了,唯独青玉憋得委实难受,但还真轮不到她与曲嬷嬷辩白,便只得生生忍了。却见曲嬷嬷眼珠子一转,指着她道:“丫头,王妃之前换出来的那只马桶可收拾干净了?”
  按理这样的事情自有粗使丫头与婆子去做,这明显便是欺负人,曲嬷嬷拿许樱哥没办法,便拿她们这些人撒气。青玉怔了怔,晓得自己不能让曲嬷嬷抓到任何错处,便微笑着道:“多谢嬷嬷提醒,还不曾呢,我这就去做。”又仰脸望着秋实等人笑着请求道:“小妹对这边地形不太熟,烦请哪位姐姐帮忙指点一下。”
  秋月等人俱都十分吃惊,觉着曲嬷嬷实是过了,这陪嫁贴身大丫头代表的可是主母的脸面,这不是故意找茬么?可见青玉这笑吟吟、乖顺懂事的样子,便都晓得这也不是善茬,于是就有秋璇主动站出来道:“你的确是不熟,随我来吧。”
  青玉谢过,与她一同出去。
  曲嬷嬷冷眼相看,招手叫个自己嫡系的小丫头过来吩咐道:“你去看着,倘使她敢说什么怪话使什么脸嘴,或是事情做得不周到,便立即来告诉我。”打发了那小丫头去了后,看着房内另外几人冷笑道:“别以为我委屈了谁,王妃金尊玉贵,便是几位奶奶亲手为她端屎端尿那也是荣幸,更是孝道,都是应该的!”
  那几人哪里会与她争辩,都是垂着眼安静地做自己的事情,静观事态发展。却听里头许樱哥轻轻喊了一声:“青玉?”等了片刻不见有人回答,便走了出来疑问道:“青玉这丫头呢?”
  秋月与秋实对视一眼,都不作声。偏曲嬷嬷微笑着走过去恭恭敬敬地道:“回三奶奶的话,青玉那丫头给王妃涮马桶去了,怕是半把个时辰内回不来。请问奶奶要吩咐什么?老奴几个去做就是了。”
  这可恶的老刁奴,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你挖坑给我跳,还要看我爱不爱跳……许樱哥将手里的素纨扇轻轻搧了搧,轻描淡写地笑道:“青玉这丫头自小便跟着我,勤快懂事都是闻名的,不然我母亲也不会让她跟了我来。”顿了顿,话锋一转,轻笑道:“母妃想吃我做的素包子,再配上回青玉熬的粥,这回怕是得换个人熬粥了。”言罢也不多言,转身便往里走,笑吟吟地道:“母妃呀,换个人熬粥行么……”
  秋实与秋月悄悄瞥了眼曲嬷嬷,只见曲嬷嬷一张老脸板得就像是干死了的树皮一样的,眼里则似是像要射出两把刀来,便都无声叹息,不知这究竟别的什么劲儿。
  又听里头王妃轻轻咳嗽了两声,低声道:“怎么回事?”
  曲嬷嬷便大步走了进去,微笑道:“回王妃的话,是这样,青玉那丫头实在是太过懂事勤快,眼看着大家都在做事儿,就她闲着,便去硬抢了小红的差事来做,说是要替三奶奶尽孝……老奴几个劝不过,想着这也是孝心一片,就没拦着……”一边说,一边得意地悄悄瞟了眼许樱哥,就只盼许樱哥发作起来才好。
  康王妃皱眉道:“小红?小红是谁?”
  曲嬷嬷有些为难地道:“就是平日里替您洗涮马桶的小红。哎呀呀,到底是学士府出来的人,就是懂规矩,勤快!”
  康王妃先是一怔,随即静默下来,抬眼看向许樱哥。
  “那丫头自来都是实心眼。”许樱哥微笑着,取了干净的帕子轻轻替康王妃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语气温柔,哄小孩子似地道:“母妃不要去管她们这些闲事,现下您要紧的就是把身子养好。那素包子,昨日儿媳便让人和面发着了的,馅料也是提前打过招呼备下了,我这里一会儿工夫就能弄了来。只是那葱白神仙粥却是要换人来熬,儿媳房中另一个紫霭往日也是时常随同儿媳下厨的,手艺不差,让她做如何?”
  康王妃此生经过的事情不少,虽不知事情的具体情由,却也隐隐猜得到几分,她也无心去追究这些琐事,只觉着很满意许樱哥这态度,便笑道:“好,我哪里就那么挑嘴了?”
  曲嬷嬷便又笑道:“王妃同三奶奶到底是婆媳连心呢,昨日三奶奶便知今日王妃要吃这素包子,先就备齐了发面。”
  许樱哥甜甜一笑:“嬷嬷虽是夸我,我却不敢当。与母妃母子连心的可是三爷,昨日三爷从宫中回来,突地就想起这素包子来,说是天燥,父王母妃吃了想必会舒服些。”声音一沉,叹道:“要不然,皇后娘娘病着,父王、母妃都在宫中,我父亲那边也是悬着的,我哪里又能想起去做这个?”
  这话一出,康王妃便想起了这件事中许家人所起的作用,正要说两句话以表示慰问,却已见许樱哥笑得眉眼弯弯地道:“天不是太热,面发得慢,今早又没得空,三爷没得吃,却正好母妃想吃,可见这才真正是母子连心呢。想必三爷回来知道了,比他自个儿吃了还高兴!”
  康王妃被她说得心情好转,想起前日张仪正突然能作诗了,昨日以来的表现也实在是比之前稳妥了许多,便觉着病都轻松了许多,于是拉着许樱哥的手温言道:“辛苦你了。”
  许樱哥微羞,低声道:“我不辛苦,操心的是父王母妃,辛苦的是大嫂、二嫂,我和三爷都不过是不懂事的孩子。要是母妃立即便痊愈了,我才敢当得起这声夸的。”
  康王妃笑着嗔道:“你这丫头,从不知你也是个这样讨巧卖乖的。”想了想,又言有所指地道:“小三儿能作诗了我真是高兴,就怕他不长性。”
  许樱哥想起之前众人都怀疑是她代笔之事来,可她虽能保证自己没帮某人作弊,却不知道某人是否真的就有了这本事,因此也不敢打包票夸耀,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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