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
简馨听见邹亦鸣低声叮嘱:“您轻一点。”
还问:“这会留疤吗?能不能碰水?现在天气这么热发炎了怎么办?饮食上要注意点什么?”
他问的时候医生就开始给简馨清创了,简馨也不知怎么的,眼皮被他热热的手掌盖着突然就有了安全感,挨过去后拿掉他的手哼了声:“也不怎么疼嘛!”
话虽然这么说,眼睛却红红的。邹亦鸣低头看了好久,简馨对上他的视线:“干什么?”
忽然他伸手将她抱住,宽宽的肩膀将她圈在怀里,简馨顿时就撑不住了,从在李莹家就憋着的眼泪一时淌过心头,酸涩得令人发抖,眨巴眨巴眼就自动冒出来,打湿他的胸口。
邹亦鸣什么都没说,静静等简馨哭够了想给她擦眼泪,简馨忽一低头,自己随便抹了把脸,说:“我没事。”
邹亦鸣把手收回来,说:“跟我上去看看林浩吗?”
简馨点了点头。
两个人手上都带着伤,一前一后去了林浩所在的楼层,林浩醒着,见到他们挺高兴,简馨站在旁边不说话,是邹亦鸣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说完后端详林浩的神色。
林浩知道李莹被父母带去外地后说了句:“也好。”
再没问其他。
他不知道李莹哭得有多伤心,他不知道李莹为了他都疯了,他只是这么轻飘飘一句,让简馨齿寒。这事简馨不知道该怪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她难受极了,说了句你好好休息就离开了。
邹亦鸣倒是陪林浩坐了很久,林浩说了很多话,末了劝邹亦鸣:“你再不回头就来不及了,会后悔的,真的。”
接下来的日子大福忙翻了天,拿着合约上门和户主把帐算清楚,钱转过来后看着户头上的数字他跟邹亦鸣感慨:“赚钱真特么不容易。”
“赚钱哪有容易的。”邹亦鸣拍拍他小了一圈的肚皮说。
大福看着邹亦鸣幽幽地说:“你现在还有点人样,之前半死不活的我看的就闹心……也就简馨治得了你!”
邹亦鸣没出声,最后一掌差点把大福拍吐血。
大福把钱分了分直接转到邹亦鸣卡上,邹亦鸣看着手机短信问他:“算错了吧?”
大福摇摇头,咬着一根冰棍说:“虽然合同是那么写的,但这主意是你出的,理应平分。”
邹亦鸣懒得多说,想把多的钱转回去,大福拦着他:“老邹,这事你不拉上我其实自己也能做,我没脸拿大头,心里不自在,你够义气我吴宇也讲道义,咱们还是五五分的好,我爸教过我,在商场上,不能贪。”
邹亦鸣笑了:“哟,懂事了啊。”
晚上他做东,请工人们喝酒,包了一整个烧烤店,小老板也到场了,不让人倒酒,要了一罐冰牛奶,说回去有酒味女儿不让他抱。
大福说:“女儿奴。”
小老板笑了:“是。”
大福又提:“邹亦鸣你现在也算事业有成了,赶紧的把简馨追回来,老子看你俩这样都烦,能不能让我和曾璇省省心?”
小老板也说:“我也觉得简馨真不错。”
邹亦鸣没做声,烧烤店师傅过来敬烟,他摆摆手:“戒了。”
大福嘿嘿笑起来,对小老板说:“简馨不让他抽。”
小老板也笑了,怪怪地噢了声。
☆、你是我的闹钟
大福意犹未尽,对小老板爆料:“老邹特么的真是个情种,你还不知道吧?简馨她家也要拆了,就一个带院子的小平房,估计分不到多少钱,这事人家简馨都不急,他非得费时费力地……哎哟!”
邹亦鸣在桌下踹了大福一脚:“吃你的东西,话多。”
大福冲小老板挤眼:“还不好意思了!”
小老板听明白了,说:“你想盖几层?听说最近下了文件,超过三层半的一律不算。”
邹亦鸣咬着烤串说:“三层够了,也是我对老人家的一点心意。”
大福喝得醉眼惺忪:“我知道你觉得对不起简奶奶,可你现在把睡觉的时间都挤出来耗在那个小院里,这心意足够了,谁没个糊涂的时候?简奶奶人好,会体谅的。”
邹亦鸣没说话,逝者已逝,体不体谅他不知,但这事是扎在简馨心头的一根刺,这人执拗惯了,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他也知道自己混账,做这些事不为别的,只图能减轻点罪恶感,真什么都不做的话他对自己都没法交代。
这顿饭吃完邹亦鸣照旧要去简馨家看看,大福拦着他:“你赶紧回去睡一会儿,工地我帮你看着,放心吧,出不了事情!”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大福推他:“你这人真是跟简馨越来越像了,谁说都不听的是不是?”
邹亦鸣被他说得没办法,只能先回家睡一下,打算后半夜去替大福。这一觉多睡了两小时,醒来时天都快亮了,邹亦鸣匆匆往那边赶。简馨家靠路边,做事不能太张扬,一般到凌晨四点大家就收工,等他到时见几个工人在旁边早餐摊吃东西,不见大福踪影。
邹亦鸣问了问,大家都说不知道。他一边给大福打电话,一边认真检查施工质量,虽说不是为了住人,但这是简馨家的房子,一丝一毫都要做工整做完美才行。
大福的电话没打通,一直到中午才出现,好像有烦心事,烟一根接一根。
“去哪了?”邹亦鸣问。
大福没说话,摆摆手:“我今天请假,得睡一下。”
周末时曾璇过来看大福,大福举着一束玫瑰花去车站接她,把曾璇闹了个大红脸:“都老夫老妻了你这是干什么!真不害臊!”
大福殷勤得跟个小太监似的鞍前马后,曾璇心里甜极了,嘴上却说:“你是不是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大福点点头:“是做了,老婆你得原谅我。”
说得很认真,曾璇笑着掐他耳朵:“给你二两狗胆你都不敢!”
这夫妻俩秀恩爱秀得邹亦鸣都吃不下饭了,抱着饭盒远远躲开他们,偏曾璇不放过他,凑过来说:“简馨现在每周都给咱们周董的小侄子补习作文,听说那小孩是他们家的掌上明珠,全家人捧在手心哄着的,谁都不怕却最听简馨的话,最近在家闹着要让简馨做他婶婶,我们办公室的人都羡慕简馨,那周逸辰车房存款样样不差,人还长得特体面,对简馨更是好得没话说,有事没事就来我们办公室溜一圈,还不就是为了看简馨一眼……哎老邹你见过的吧?就上次运动会带着小孩那个!”
邹亦鸣恩了声,低头扒饭。
曾璇讨了个没趣,如果可以恨不得能抛开邹亦鸣的心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邹亦鸣说:“你别操心我们的事,把你家大福看紧点。”
曾璇不在意:“就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他能干什么?我俩好着呢!”
曾璇待了两天又走了,她走后大福挺惆怅,对邹亦鸣说:“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离不开她曾璇的一天。”
邹亦鸣皱起眉:“滚。”
之后他和大福分了工作,他每晚留在简馨家盖楼,大福则守着其他地方以免出事。天亮了回去倒头就睡,天黑了又各自忙碌,有时候两人几天都见不到一面,只能通过电话商量事情。
简馨家的钢筋是他邹亦鸣亲手扎的,砖头是他一块块垒的,墙也是他糊的,这个窗子留多大,那边的门朝哪里,邹亦鸣原来是个书生,哪懂这种事,但他这人没架子,跟着有经验的师傅一点点的学,现在也算半个师傅了。
陈凤仙心疼儿子,愤愤地说:“你给她家盖什么房子,你俩不是分手了吗?拆迁费你又分不到,干嘛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想想觉得不对,拉住要出门的邹亦鸣问:“是不是简馨让你这么做的?”
越想越觉得有理,十分不客气地说:“我就知道这姑娘有心眼,明明看得出来我不喜欢她却装傻,还不是因为你在贸城有份好工作以后可以帮她,后来倒好,知道你辞职了立马分手,肯定是早就找好下家了,哼,现在他们家要盖房子用得着你了,又跑来缠你,邹亦鸣你给我有点骨气,别管他们家的事行不行?”
邹亦鸣一时没说话,如醍醐灌顶般突然发觉这些年他都做错了。
他是单亲家庭,母亲抚养他十分不易,他一贯对陈凤仙百依百顺,饶是大福和曾璇时常替简馨打抱不平他也在意,觉得自己可以做到两面兼顾,再加上简馨从没有在他面前提过半句对母亲的不满,所以他一直以为自己做得很好。
可今天他突然清醒了,这相安无事的局面能维持七年并不是因为他能两面兼顾,而是简馨不想他为难才什么都忍耐。
正如李莹妈妈说的,你是也是家里的宝贝,凭什么被他们家糟践。
她简馨也是简奶奶的宝贝,凭什么在他家受这份气?他邹亦鸣又有什么值得简馨做到如此?
陈凤仙以为被自己说中了,气得在他背上拍了拍:“你现在也不差,别吃回头草!简馨有什么好?我看隔壁王婶的侄女不错,家里是水利局的,你有空去见见。”
“妈您以后别说简馨。”邹亦鸣出声制止,“简馨很好,不是您说的那样。”
陈凤仙愣住了,这是儿子从小到大头一次没顺着她,她心里有气,越是不让说就越要说:“我一点都没说错,要不然你们怎么会分手!她既然嫌弃你你还做什么痴情种!你看不透她,听我的就行。”
“是我提分手的。”邹亦鸣站在陈凤仙面前,个头高处一大截,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他说:“以前我总是顺着您,所以让您轻看了她,是我的错。别的不说,单就江洲市,再也找不到比她更好的女人,您不要带着偏见看她,我如今能振作起来干一番事业,全都是简馨的功劳,她没求我帮忙,她甚至不知道这件事,她跟了我七年什么都没得到,我这么做只是图个安心,我不累,有事做怎么会累?妈,您说句实话,简馨对您好不好?有时我记不起来给您打电话,都是她提醒我。逢年过节带回来的礼物哪件您不喜欢?她还没嫁过来每次回来都做菜洗碗搞卫生,大年初一还跟我一起封红包孝敬您,这附近邻居谁家媳妇这般好?您以后别这么说她了,我都替她不值得。”
邹亦鸣现在才知道自己有多糊涂,她是他那么重要的人,他应该第一时间站出来保护她的。
说到底,人都自私,最爱的还是自己。
陈凤仙被儿子说得没了底气,她今天身上穿的是去年简馨带她去商场买的衣裳,透气又凉快,不打折,简馨刷了卡,没有一点不开心。
但陈凤仙还是伤心的,儿子为了个外人这么跟她说话。她转身往里走,放话道:“反正到时候四六分,没拿到钱我是不会罢休的!”
周五晚上,周舟用周逸辰的微信与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