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香缘  第18页

个兄弟帮衬……”
原来大房的庶长女林东纨和二爷林锦轩是一母所生的姐弟,生母尹姨娘原是跟在林长政身边伺候的大丫鬟,后来开脸收了房。早年秦氏生性强悍,每每与林长政夫妻口角,尹姨娘温柔小意,又与林长政多年情分,林长政便偏宠尹氏。秦氏却也是个聪明人,慢慢收敛了心性,娘家得力,在仕途上对林长政多有帮助,加之她刻意笼络,林大老爷觉得自己正室老婆的见识胸襟是那些只知伺候人的小妾比不了的,便对妻子热乎起来。
尹姨娘逐渐失宠,心有不甘,暗地里也使了些手段。秦氏一边笼络林长政巩固地位,一边暗地里打压尹姨娘,经过两三次雷霆手段,尹姨娘骨子里到底是老实人,被秦氏整破了胆,再也不敢生别的心思,事事唯唯诺诺。后来林长政的上峰又送来一个姓包的美妾,林长政爱宠了一阵便没了新鲜,包姨娘只生了林东绣一个女儿,便如同府里的摆设一般,林长政不再放心上了,连带着对林东绣也不十分上心,反倒是五年前,秦氏老蚌生珠,又生了一子,取名林锦园。林长政真个儿喜不自胜,对秦氏也愈发敬爱。
生母得力,儿女便有依靠。此刻林东绮重新换了一身半新不旧的靛蓝色绸缎衣裳,坐在罗汉床的炕桌边描花样子,宋檀钗坐在另一边做荷包,两人时不时的说上两句。踏莎端了盏热茶过来说:“两位姑娘都歇会儿罢。”
林东绮小声说:“还不累。”又朝踏莎一努嘴:“去把糖果点心盒子拿来。”
踏莎不一会儿便取来了,林东绮将紫檀螺钿八宝盒推到宋檀钗跟前说:“这奶油杏仁和琥珀核桃,都是新做出来的,妹妹尝尝新鲜。”
宋檀钗拈了一块放到嘴里,林东绮把宋檀钗做的荷包拿过来看了看,赞道:“妹妹真是一双巧手,将来也不知谁有福气,把你娶了去。”
宋檀钗脸“噌”一下红了,呐呐的说:“姐姐说什么呢!”
林东绮含着笑说:“怎么害臊了?这里横竖没有外人,妹妹想要个什么样的门第,回头我跟母亲说说,让她也帮你们留意留意。”见宋檀钗垂着头不说话,便旁敲侧击问道,“要说起来,也是长兄先订亲,你才好谈婚论嫁,宋哥哥的年纪也不小了。”
宋檀钗说:“娘也想给哥哥说亲呢,看了几户人家,我娘都觉着好,可哥哥不满意,说考了功名之后再订,还说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再等上几年娶妻室也无妨,我娘也就撩开手不再管了。”
林东绮笑意吟吟的点头附和:“你哥哥这番话才是正理,横竖屋里也有丫鬟伺候,日后再成家也不迟……就说我大哥哥,成亲之前有两个通房伺候着,倒也妥帖。”心里默默添了一句“不过成亲之前就全打发了,都没留下。”
宋檀钗摇了摇头:“原先哥哥房里有一个叫红袖的丫鬟跟别个不同,谁想一年前害病死了,娘想把她身边的珊瑚给他,哥哥却不要,只说明年就春闱,一切以学业功名为重。”
林东绮套问出她想知道的,心下满意,又探听宋家其他家事,两人一问一答,说了许久。
吃罢晚饭,宋檀钗扶了贴身丫鬟卷华到湖边散步,卷华见四下无人,不由对宋檀钗有些抱怨道:“姑娘真是的,今天同绮姑娘说了这么多自己家的事,连大爷房里有没有通房也拿出来磨牙,这哪是闺阁里女孩儿应该议论的,何况说给外人听,回头传出去是非可怎么好?”
宋檀钗揉了揉眉心说:“不怕,我是故意说的。哥哥品貌都是高才,原本求娶个林家嫡出小姐也不算什么,可如今宋家式微,便没那么容易了。哥哥总说林家的姑娘也就二姑娘还算和善,让我多跟她亲近。我冷眼瞧着,绮姐姐也有这个心思,我就透出点给她知道,也算不得什么。”
卷华连连点头,主仆二人相偕离去,暂且不提。

  ☆、第二十二章 谋划

时节已入四月,处处春光明媚。
香兰从早晨便有些心绪不宁,手里攥着荷包又暗暗的把宋柯骂了个遍。探头探脑的往屋里望,见曹丽环正跟卉儿小声说着什么,便借故去烧水,从罗雪坞里溜出来,到那山坡上去寻宋柯。还未走到,便瞧见那桃树底下长身玉立着一个翩翩少年,不是宋柯又是谁?
香兰立刻提了裙子跑上前,把荷包往宋柯手里一塞,说:“还给你。”说完转身便走。宋柯急忙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哎,哎,你急什么?”
香兰气愤的转过头,狠狠甩了下胳膊,却没能把宋柯的手甩开,怒道:“我怎能不急?我是撒谎跑出来的,待会儿让表姑娘发现,我吃不了兜着走!”
宋柯一呆,手就松开了,脸上带了歉意,讪讪道:“抱歉,是我想得不周全了……”
香兰见他这番形容,消了些气,站定了说:“荷包已经补好了,宋公子没什么事,我就先告辞了。”
宋柯仔细一瞧,只见那荷包破了的地方被细细修补好,还用了同色的丝线将花样补齐,又平整又精细,竟看不出原先是破的,不由惊喜道:“补得这么好!”望着香兰,笑容诚恳,说,“你补这荷包可见是花了不少功夫,我自然要好好谢你。”
香兰本想拔脚就走,但听了这话,心说:“你要感谢就给我些银子罢。”抿着嘴看着宋柯,没有做声。
宋柯笑着说:“给你银子只怕太俗气,这个送你。”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缂丝缎缝制的小荷包,递给香兰。
香兰本想故意推脱一番,可转念想到自己前两天提心吊胆的补荷包心中就有气,当日宋柯让她补荷包,她就稀里糊涂的补了,等补到一半方才想起来,自己若是推脱补不好,宋柯又能如何?可看看那已补了一半的荷包,还是咬咬牙给补好了,点灯熬油的做活儿,又怕被人瞧见,这样费心力,收宋柯一件谢礼倒也不多。想到此处,将那小荷包接过来说:“既如此,我就不客气了,多谢宋公子慷慨。”福了一福,转身又要走。
宋柯两步上前拦住:“你就不想瞧瞧里面是什么?”
香兰有些恼,抬头却看见宋柯一张笑吟吟的脸,这样一张谪仙似的俊颜笑起来愈发风采过人,香兰也不由呆了呆,心想:“这宋公子生得真好,风采也好,难怪林家几个小姐都魂牵梦绕的。”这一呆,火气竟一丝都发不出了。
宋柯仍在旁边催道:“快打开瞧瞧,看你喜欢么。”
香兰无法,只得依言把小荷包打开,倒出来一瞧,只见里头是一只翠玉雕琢的小青蛙,剔透水润,是一块极好的料子,雕工平平,却有种拙朴的憨态,着实喜人。香兰“呀”了一声,喜爱得左看右看,喃喃说:“翠玉琢的玩意儿倒是常见,这样有趣的倒不多。”
宋柯见香兰喜欢,嘴角也向上扬了起来:“这小东西是我闲来无事雕着玩的,你喜欢就好。”
香兰听这话说得暧昧,方才惊觉自己和宋柯靠得太近了,忙退了两步,定了定神说:“奴婢谢谢宋公子的赏,若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宋柯紧紧皱了眉头,方才两人一言一语的已有几分稔熟和亲密,方才她又自称“奴婢”,还称他“宋公子”,显是又生分起来,心中一急,便再次上前拦住香兰,道:“且慢,你的帕子还在我这儿呢。”
香兰方才想起上回借给他擦衣摆脏污的帕子宋柯并未归还,便伸手讨要道:“既如此就赶快还我罢。”
宋柯脸上露出无辜的神色,摊开两只手说:“我忘带了。”香兰又有些恼,宋柯又连忙补上一句:“不如你明儿个还巳时正过来,我把帕子还你?”
香兰把手收回来,淡淡道:“算了,不过是条帕子,我也不要了,宋公子烧了罢。”说着又要走。
宋柯又伸胳膊拦住,脸上仍笑眯眯的说:“不如这样,帕子就当你送给我,我拿一样东西跟你换。”说着伸到袖里,摸出一朵白色的绢花。
香兰一愣,宋柯带着几分得意,把绢花送到香兰跟前说:“就这朵绢花罢,比你头上的纸花好看得多。”
香兰把那绢花接过来一瞧,见那花的背面有墨笔染上的一点黑,她丢的那朵背面便让她轻轻用毛笔划了一道作为记号,原来自己丢的那白花竟让宋柯捡了去。
宋柯看着香兰,见她垂首低眉,浓密的睫毛掩了殊秀的双眸,幽兰恬雅不足比其芳丽,宋柯看得有些怔,喃喃说:“你丢花的时候,我正好碰见,不知道这算不算有缘?”
香兰听这话愈发不像,疏远的笑了笑:“宋公子物归原主,奴婢在这儿谢过了。”福了一福,又要走。
宋柯这回却没有拦,只在背后问了一句:“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香兰想装听不见,宋柯却提高了调门大声说,“你要不说,我就去罗雪坞打听去。”
香兰暗骂一声可恶,回头瞪了他一眼,不情不愿的说:“我叫香兰。”言罢提了裙子飞快的跑了。
快到罗雪坞的时候,香兰顿住脚,整了整衣裳和头发,从小茶房拎了半壶水,慢慢的走回去。刚一进门,便瞧见卉儿倚在门口夹小核桃吃,瞥了香兰一眼,冷笑说:“这一大早起的就不见人了,疯哪儿去了?”
香兰小声说:“烧水去了。”闪身进去添茶。
卉儿看着香兰的背影哼了一声,把嘴里的核桃壳吐到地上,扬起脸儿对刚从卧室里走出来的曹丽环说:“你也不管管她,一天到晚就知道出去疯。”
曹丽环说:“眼下还得哄着她多干活儿呢,我看那小蹄子不如先前勤快了,要是再骂她,生出烦心来,绣活儿上不精细反倒不好。”
卉儿不屑地说:“怕什么,她敢偷懒耍滑,就让楼大奶奶撵她出去!”
“如今大太太回来了,她说话的分量可不如先前了。”曹丽环一脸精明道,“香兰归根结底还是林家的丫头,要是咱们的,想打想骂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你还是少跟那小丫头置气,我问你,我交给你的事你办得怎样了?办成了,才是咱们长长久久的出路。”
卉儿压低声音说:“已经按照姑娘说的办了,一句都不带差的。”又有些后怕,说:“姑娘,你说这事要万一被查出来……”
“你放心,查不出来!”曹丽环斩钉截铁的说,“再说查出来又怎样?还能把咱们生吞活剥了?实在不成,铺盖一卷,咱们直接走人就是。事情已然到这一步,不做也得做,索性赌上一把。”看着卉儿畏缩的神色,拍了拍她的手道,“你只管放心,出了事有我呢。”
卉儿叹了口气,迟疑道:“姑……姑娘,你都和任家的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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