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兴家  第84页

,自身既是太师,又是大儒,说一句桃李满天下不为过,据说朝中大半的官员都是他的门生,多多少少都能扯得上关系。
作为他的弟子,苏守则这会儿才来参加会试,显然也是有几分讲究的,就算大家嘴上不说,心中也明白,这位苏公子将来必定是要青云直上的。
章元敬心中感叹了几句,很快二楼的文会即将开始,拖了安苏两人的福,他们竟然还能有一个位置可坐,要知道大部分人都得站的老远看完。
落座之后,苏守则颇为照顾的说道:“虽是文会,但至少也得有一个时辰,前头没什么大戏,你若是觉得闷了,也可以喝喝茶,吃点点心。”
章元敬笑着道了谢,苏守则为人妥帖,是个细心的,因为安从容的缘故对他友好的很,章元敬投桃报李,几句话的功夫,两人倒是相视一笑,颇有几分默契在。
安从容一看,还颇有几分醋意的说道:“得啦得啦,知道你们有话聊,你俩一见面,倒是都要把我抛到脑后了,一见如故可不就是为了你们准备的。”
章元敬哈哈一笑,反问道:“从容兄,当初咱们不也是一见如故吗?”
苏守则也笑着说道:“不错,当初我与他初见,从容也一口一个一见如故来着,可见他口中的一见如故不怎么值钱,不能当真。”
安从容无奈跳脚:“看你俩一唱一和的,行,你们好去吧,我还不稀罕呢。”说完自己却先忍不住笑了,三人说话,倒像是把周围的人都忘了去。

95.辩论

“咦, 竟是孔师?!”几句话的功夫, 二楼已经安静下来,一位穿着风雅的老先生走到台前, 吟唱起著名的祝酒词来, 这也是元宵文会的固定礼仪了。
章元敬有些好奇的朝着苏守则看去, 后者解释道:“这位老先生便是闻名天下的孔大夫子,虽未入朝为官,但却是天下文人的榜样。”
他这么一说,章元敬也反应过来这个人是谁了,自从出了一个孔子, 孔家在文人之中的地位向来是斐然不同的, 前朝时期,孔家还出了几任宰相。
大兴王朝建朝之后, 开元皇帝似乎颇为忌惮孔家在文人之中的影响, 从此之后孔家再未有人入朝, 只是背负着大儒的名声罢了。
这位孔大夫子便是孔家如今的家主,同样也是历经三朝的元老了, 年纪大了之后,这位老夫子便鲜少出现在人前, 没想到这次飞鹤楼居然能请到他来。
看见孔师之后,其他人倒是不奇怪守门的人是那两位了,对比这位大佬确实是不亏。
孔老夫子人老中气却足, 祝酒辞的话音落下, 厅堂之中就到处叫好, 似乎都为他的文采所拜服,一个个露出如痴如醉的模样。
安从容是个促狭的,压低声音对他们说道:“叫什么好,拍马屁也不是这么来的,这不是把人家孔师当成了街头艺人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下一刻就得打赏了呢。”
章元敬差点没一口热茶喷出来,好不容易咽下去,一看苏守则,这位也是一脸尴尬,显然也是被安从容的一番歪理邪说弄的哭笑不得。
章元敬翻了个白眼,比了个住嘴的手势,“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安从容耸了耸肩,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瞧瞧,本性暴露出来了吧。”
苏守则轻咳了一声,笑着说道:“章弟说的很对,从容兄,小心祸从口出。”
安从容却不在意的说道:“除非你们俩出卖我,不然谁会知道咱们的悄悄话。”
章元敬与苏守则对视了一眼,都看见了彼此眼中的无奈,有这么一个损友在实在是一件啼笑皆非的事情,也幸亏安从容是个知道好歹的,也就是私下吐槽一番罢了。
孔师也是字字珠玑,只是经过安从容的话,章元敬和苏守则都不能全心全意的听,偶尔听见叫好的声音,脸上的神情都古古怪怪的,显然是受了影响。
相比起他们,另一头的朱举人等人倒是兴奋的红光满面,显然对能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大儒十分庆幸,若是放到现代,下头绝对是挤满了疯狂粉丝。
孔师并没有宣讲很久,很快就宣布文会开始,换成了楼下那两位门客来主持,章元敬也是这会儿才知道,这两位都是国子监的讲师,说话刺人的那位姓侯,爱打圆场的姓丁。
侯讲师扫了一眼人群,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试题来,偌大的一幅字悬空而起,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能看清楚:「上善若水,德行天下,尔若为官,德与行孰轻孰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章元敬总觉得这位侯讲师多看了自己几眼,但等他看过去的时候,却又发现侯讲师并未看过来,想来也是,今日人那么多,侯讲师也不一定能记住自己。
侯讲师挂好了试题,才说道:“一盏茶的时间,尔等可先破题,若有意者,可上来一战。”
感情这次的文会还有几分新意,飞鹤楼直接出了试题,让到场的学子们来辩论,到时候无论结果如果,总比毫无目的的文会有意思多了。
安从容最是个坐不住的,这会儿看了题目,就忍不住说道:“德行德行,自然要讲究一个德行合一,哪里来孰轻孰重,这不就跟要把人跟影子分开似的吗。”
苏守则却笑着说道:“正是说不清孰轻孰重,飞鹤楼才会选了这个题。”
章元敬一想,觉得也是,若是个毫无异议的题目,到时候出来的必定又是一番歌功颂德,飞鹤楼的主旨是为了皇家选拔人才,自然不会做这种无意义的文会。
这边苏守则思虑了几分,转头问道:“你们且说说看,德行德行,德与行孰轻孰重。”
章元敬想了一下,便说道:“若是为民,自然是德为重,若是为官,还是行为重。”
苏守则抿了抿嘴角,抬头朝着他看去,悠悠然叹了口气说道:“我的想法,倒是正好与你相反,若是为民,行可为重,若是为官,非得有德。”
安从容挑了挑眉头,笑哈哈的看着两人,指着他们说道:“得得得,你俩这想法截然相反,可见一见如故也无甚大用,别等这场文会结束,你俩连朋友都当不成了。”
苏守则却笑道:“辩论是辩论,朋友是朋友,我想章弟必定不会计较的。”
章元敬也觉得如此,当年辩论会的时候,正反双方在台上吵得头破血流,下了讲台还不是相互聚餐,有些人还能成为朋友。他并不觉得一场简单的辩论会影响到他们的朋友关系,便瞪了一眼安从容,说道:“别污蔑我们的友情。”
安从容摊了摊手,这时候第一个人已经迫不及待的上去了,好巧不巧的,他的观点与苏守则相似,也觉得为官之道,德之一字是最为重要的。
能上二楼来的学生都有几分才华,这位上台之后引经据典,滔滔不绝,一时之间说的太下的人频频点头,许多人自然而然的被他带着走了。
就连安从容也忍不住说道:“守则,这人的口才几乎能赶得上你。”
苏守则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转而问章元敬:“要不要上去试试?”
章元敬也慢慢喝着茶,但笑不语,如今时间还早,上去几乎是被人挑毛病,他才不会赶着上台,多听多看才是正道。
辩论的精彩之处就是有来有往,很快,觉得行更为重要的人上台了,但相比起来,不管是文采还是口才,这个人都大大不如,更加糟糕的是,他自己的跟脚也不是很稳当。
苏守则摇了摇头,说道:“此人已然输了,用不了多久就得下台。”
果然如他所说,没一会儿,在台下频频发问之下,那人脸色难看的下了台,在他下去之后,还有人骂道:“哗众取宠,真是没啥本事。”
幸亏行之一派也不是没有人,这个人被打了下去,又有下一个上台,比起前一个来,这位学生口齿伶俐,没理的地方也能说出几分道理来,是个歪理邪说的好人才。
即使如此,中州普遍以德治天下,大部分学子的观点还是以苏守则相同,偶有不同的,也拿不出什么真材实料来,一开始听着似乎有道理,但却经不起敲打。
与之相反,德之一派人多势众,还有许多道德典范可以引经据典,实在是占据了大大的优势,慢慢的,辩论便开始朝着一个方向倾斜,最后,一个德派的学生意气风发的问道:“谁敢来辩?速速上台。”
苏守则微微一笑,挑眉看向章元敬:“章老弟,现在到时候了没有?”
章元敬喝下最后一口茶,拱了拱手站了起来,朝着高台走去,他一上台,台下微微一静,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人大喊了一句:“这文会,可不是长得俊就有用的。”
章元敬微微挑眉,朱红色的衣裳衬托下,颇有几分花间树下拈花一笑的绚烂感觉,他拱了拱手,说道:“多谢夸赞。”
那人下意识的反驳了一句:“我可没有夸你。”
章元敬却说道:“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但长得俊,好歹也算是一个优点吧。”
小小少年郎含笑应答,从容大方,倒是赢得了不少人的赞赏,那人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眼看章元敬一上台就抢走了所有风光,对面的学子喊道:“废话少说,你可有话说。”
章元敬点了点头,答道:“自然是有。学生请问,若有一人在朝为官,秉性清正,为人廉洁,性情刚直不阿,上孝顺父母,下体恤百姓,不与恶官同流合污,洁身自好,严于律己,生活俭朴,那么此人,可算是有德?”
对面的人微微一愣,不明白他为何提了这么一个例子,毕竟听起来怎么都像是为了他们服务的。他眯了眯眼睛,暗道这个人还是太嫩了一些,朗声笑道:“那是自然,他不但有德,还是应该大大表彰的好官,大清官。”
章元敬点了点头,又问道:“那这位清官,好官,在任期间无所作为,因为过于刚正,与当地豪绅两相对立,互不让步,反而导致当地民生困难,百姓食不果腹。他虽能与百姓同苦,甚至下地劳作,却依旧无法让治下百姓填饱肚子。”
对面的书生已经觉得不对劲,正要反驳,却听见章元敬继续说道:“一日日过去,清官无能为力,大肆惩处乡绅,却不得法,反让当地动乱,百姓颠沛流离。”
“他虽两袖清风,父母却差些饿死,不得已杀子侍母,祖母得知之后却哀痛自决,妻子随之而去,空留他白得一个好名声,此人,无行有德,可堪为官,可堪为子,可堪为夫,可堪为父,可堪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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