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自己一看,倒是又觉得没有必要,毕竟只是默诵,没什么争议点。
放好了书卷,章元敬索性又回房睡了,第二天早早的起来打算去李家读书。
姜氏和孙氏都有些意外,却听他说:“反正已经考好了,若是考中了,我还得为后头的府试做准备,若是没中,自然更要苦读,反正在家待着也是待着。”
他这么一说,姜氏和孙氏也就不拦着了,只是出门之前,姜氏又硬是让他灌了一碗姜汤,势必要将一切受寒的可能扼杀在摇篮里。
热乎乎的姜汤下肚,章元敬只觉得身上的厚衣裳都要穿不住了,又不敢坐在外头吹风,只好扯了扯塞得严严实实的领口。
等李子俊看到他的时候,也惊讶的叫了一句:“小师弟,你怎么来了?你昨天不是去考试了吗,不在家等着成绩出来?”
章元敬只好又把之前的话说了一遍,李子俊听了,笑道:“你倒是心大,怪不得爷爷说我不如你,我考试的那年别说是读书了,坐下来的心思都没有了。”
里头的李玉山听见他们说话的声音,倒是朗声笑道:“你知道就好,平日里只会说我偏心,现在知道自己哪里不足了吧。”
李子俊笑了笑,拉着章元敬往里头走,一边说道:“虽说我是有些不如小师弟,但老师你还是偏心,这一点你也不能否认。”
李玉山瞥了他一眼,又看向自己的弟子,摸了摸山羊须问道:“考得如何?”
章元敬挺直了小身板,回答的倒是毫不客气:“不出意外的话能过。”
李玉山哈哈一笑,说道:“你倒是毫不谦虚,行了,既然觉得自己能过,就得更加刻苦读书,到了府试院试,可不像县试那么简单。”
“是,老师。”章元敬恭敬说道,坐下来之后果然收了心开始读书,倒是比以前更加专注一些,李玉山看着心中满意,倒是去了一些之前的担心。
照旧检查了一番功课,李玉山便开始将策论,主要是两个孩子都即将考到,最近他显然加大了策论的课程时间,针对他们的弱项在讲解。
“好了,你们各写一篇策论给我,若是有不明白的,就过来喊我。”李玉山讲完了今天的内容,布置了当庭作业,这才施施然的离开了。
等他一走,李子俊就偷摸着问道:“小师弟,你真的不想去看看自己的成绩吗?”
章元敬笑了笑,还是说道:“我们还是先把策论做出来吧,不然老师会生气的。”
李子俊撇了撇嘴,说了一声无趣,到底是不敢撺掇着章元敬逃课,只能讪讪的回去写作业了,李玉山对他可严厉多了,要是写的不好可是要挨揍的。
另一头,李玉山看着来人,惊讶的问道:“这个时候,赵大人怎么过来了?”
赵大人朗声一笑,说道:“你可猜到我为何而来?”
李玉山一想,立刻问道:“莫不是成绩这么快就出来了?”
赵大人笑而不语,坐下来品了一口茶,才说道:“昨晚连夜就赶出来了,今天拆了弥封,一看,你猜怎么着?”
李玉山倒是镇定的很,只是摸着自己山羊须的手更加用力了,差点没把自己心爱的胡子扯下来:“我猜,必定是看见元敬的名字了。”
赵大人指了指他,又问道:“你的弟子,榜上有名并不奇怪,但你猜猜看他是第几名?”
听了这话,李玉山倒是认真了一些,想了想说道:“元敬的记性极好,三岁的时候就能背诵三字经,寻常的书本,念过一遍也能记下一个大概来。”
看了一眼赵大人,李玉山继续说道:“更难得的是,他向来有耐心,我让他一本书背诵百遍,他绝对不会偷奸耍滑背九十九遍,这孩子年纪虽小,但却比子俊更耐得住性子。若是院试,我倒是说不好,若是县试,考中个前十还是没有问题的。”
赵大人一听,顿时哈哈笑道:“你猜的可准,元敬的字端正俊秀,文章也是丝毫不差,几位监考一致觉得,这一份卷子可得案首。”
听见这话,李玉山才终于有些失色,皱眉说道:“案首,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赵大人倒是笑道:“这孩子是你的弟子,学了这么多年,原也是有天赋的,得了案首也不稀奇,倒是他若是每中,我倒是要怀疑怀疑了。”
李玉山挑了挑眉头,笑道:“你倒是不怕有人说你假公济私。”
赵大人反倒是笑道:“有人不信,那就让他跟元敬比一比,到时候只怕是丢了大面子,再说了,谁不知道元敬是你的弟子,若是不过县试才不服众。再有一个,他如今得了县案首,之后说不定还有府案首,院案首,了不得给你拿一个小三元回来。”
李玉山一听,倒是也哈哈大笑起来,摇头说道:“哪有那么容易,你这般自夸,也不怕成了井底之蛙,再说了,风头太盛,对他来说不是好事儿。”
赵大人却道:“你就是太小心,文人啊,名声大才好,不然谁知道你是谁?”
李玉山叹了口气,说道:“在青州县,有你我护着固然没事儿,但是这孩子以后迟早要离开青州的,到了那时候呢,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他这么一说,赵大人也跟着感叹起来,当年他科考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出现过那种事情,两人对视一笑,赵大人又说道:“也不能为了那些没影子的事情,硬生生压孩子的名次吧。”
李玉山也笑了,摇头说道:“不过是一次县试,也是我老了,常常想的太多了些。”
赵大人也跟着笑起来,起身说道:“得了,消息送到了,茶也喝了,那我先走了。”
李玉山亲自送了他出去,原本想回去告诉弟子,但念头一转,倒是并没开口,只等着他自己看了榜单知道,若是骄傲自满的话他可得压一压。
43.远行
章元敬还不知道家里头有这么大一个惊喜在等着自己,比起学诗词歌赋时候的吃力, 学起策论来他倒是觉得简单许多, 毕竟写了那么多年的文稿, 这会儿熟悉了规则,进度可以说是一日千里, 连李玉山都不得不感叹他的天分。
李玉山哪里知道, 虽然是靠着打油诗拜了师, 但章元敬难免现代人的思维,诗词歌赋真的是从头开始学起, 但策论不同了,有着成熟的世界观, 看了那么多的史书,听了那么多的评书,这时候都派上用场了。
只可怜了李子俊是个真小孩, 这会儿被李玉山盯着每日读书, 只觉得痛不欲生, 每次看见章元敬的眼睛都是红彤彤。
章元敬无可奈何, 他如果不认真学习的话, 之后的府试院试还真不一定能过, 青州虽然文风不兴, 但那是因为战乱过去的时间不久,这地方偏远还未恢复, 明湖却不同了。
带着自家师兄的怨念, 章元敬照旧准时离开李家往回走, 只是这一天刚到巷子口呢,就听见里头闹哄哄的,等到了门口一看,赫,他们家挤满了人。
从小到大,章元敬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家人满为患的场面,实在是一家子的寡妇,就算是不忌讳的人家,也不好往他们家来凑热闹的。
“哎呦,我们的小秀才回来啦。”一个女人大笑着说道,笑得花枝乱颤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跟他多么熟悉呢,伸手就要摸他的脑袋。
章元敬算是明白了,他飞快的躲开,只是装作一脸害羞的模样:“三姑婆,你在喊谁呢?”
三姑婆哈哈笑道:“咱平安还这么谦虚,大伙儿都看到了,你可是县里头的第一名,叫,叫什么案首,那不就跟状元似得,我就说,这孩子小时候看着就机灵,这可不是出息了?”
章元敬一头冷汗,县试跟状元有可比性吗?“三姑婆,我连府试院试都没去,不说秀才,连童生都还不是,您这可是折煞我了。”
三姑婆也不太懂什么什么试,只知道考了第一名肯定是有出息了,扯着嗓子又要说话,幸好姜氏反应过来,笑呵呵的说道:“大伙儿的好意我收下了,不过平安累了一天,这会儿也该歇一歇了,后头还要连着考试呢,总不能让孩子歇息也歇不好对吧。”
虽然不满意不能跟未来的秀才公多说说话,但姜氏的话也有道理,一伙儿人溜溜达达的走了,眼看最后一个走出大门,平安松了口气,正要说话,却被他娘一把搂在了怀中,哽咽的声音中带着喜悦:“我的平安,你拿了第一名。”
章元敬有些无措的被抱在怀中,伸出手拍了拍孙氏的后背,安慰道:“娘,这是好事儿,你怎么还哭了?”
孙氏擦了擦眼泪,含泪笑道:“娘只是没料到,咱平安这么快就出息了。”
姜氏翻了个白眼,直接把悲春伤秋的媳妇推开了,摸着孩子的脑袋只觉得怎么看怎么美,乐滋滋的说道:“你爹是个读书的料,你也是,眼看着咱平安就是秀才公喽。”
章元敬只好又解释道:“要考过了府试才算是童生,考过了院试才算是秀才。”
可挡不住姜氏完全不听啊,美滋滋的已经幻想到以后封妻荫子的画面了。
章元敬心中无奈,幸亏姜氏没提出要大宴宾客什么的,不然他还不得头痛死。也是他想多了,姜氏那么抠门的人,哪里不知道现在请客收不到什么值钱的东西,没看见人家上门都是空着手的话,光图粘粘喜气,压根一毛不拔。
真要办酒席,那也得等乖孙真的中了秀才,到时候看那些人还好意思光着手上门。姜氏心中打好了主意,一边忙不迭的催着孩子去洗漱休息。
等孩子走了,孙氏才压低声音说道:“娘,刚才有人问我打听铃兰的事儿呢。”
姜氏一副不出所料的样子,笑道:“先不急,铃兰丫头年底才及笄,到时候咱平安的成绩也出来了,若是中了,你女儿难道还愁嫁不成?”
孙氏有些担心不中,但看着婆婆信心满满的样子也不敢说出来触霉头,反过来一想,就算是不中,至少也得是童生吧,八岁的童生也不错了,铃兰相看人家的时候也不至于被人挑。
县试在青州就能考,府试却得去明湖府,虽然路不远,也就是一两日的路程,但问题是章元敬还是个八岁的孩子,谁放心让他一个人出门呢。
章元敬倒是很镇定,安慰家人道:“到时候已经是四月,天气不冷不热,而且子俊师兄也得去明湖府赶考,到时候我们一块儿走,也安全的很。”
姜氏却还是不放心,说道:“你子俊师兄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到时候虽然有下人跟着,但哪里能看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