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棠春  第23页

,让她想起昨晚他躺在她怀中,说阿钰,我冷。
  棠钰淡声,“没有,你做了噩梦。”
  听到噩梦两个字,陈倏眉头凝了凝,“我说什么了?”
  棠钰顿了顿,“……没听清。”
  邻屋短暂的笑声传来,打破了这厢的宁静,棠钰和陈倏都没怎么出声了,慢慢的,说话声渐渐没了,隐约被旁的时有时无的动静替代。
  两人都愣住。
  棠钰兀得脸红。
  陈倏也没好到哪里去,稍许,撑手坐起,轻声问道,“看过山间的星星吗?”
  棠钰愣了楞,下意识道,“没有。”
  ……
  去到后院,两人真坐在后院的栅栏上看星星。
  昨日还是抗风暴雨,今日夜里的星星便清晰应在夜空中,没有做旁的事情,但是夜空高远,很容易让人静心。
  陈倏取了外袍给她披上,外袍上还带着暖意,“别着凉了。”
  棠钰看他。
  他的五官很好看,白日里有白日的好看,夜空下亦有夜空下的柔和。
  他握拳轻咳两声。
  棠钰赶紧收回目光去。
  陈倏没有察觉,头靠在高一些的栅栏处,轻声叹道,“希望明日的路通了。”
  棠钰知晓他是想念太奶奶了。
  过了许久,棠钰眼皮子开始打架,他先下了栅栏,伸手扶她,“回吧,差不多了。”
  只是说完,两人都愣住。
  仿佛都想起什么一般,各自都没说话。
  回屋的时候,屋中很安静,各自回了被窝里,陈倏还是轻声咳了两声。
  棠钰低声道,“你没事吧?”
  “没事,睡吧。”陈倏侧身过去。
  他其实脑袋也有些沉了,话说完不久,困意就上来,均匀的呼吸声响起。
  棠钰想起他今日背了她许久,上山,下山,他才是最累的一个。
  棠钰也慢慢阖眼,不似昨晚睡不踏实,却好像是因为他在,反而能睡得安稳。
  ……
  应当过了半夜,陈倏的咳嗽声明显多了起来。
  棠钰撑手坐起,光线昏暗,但看得清陈倏一面咳嗽,一面裹在被子里打颤。
  “长允?”她有些担心。
  他昨日也淋了雨,虽然没什么事,但今日没少出汗,后来又饮了几碗酒,方才还去后院吹了这么久的夜风……
  她唤他,他好像没听见,棠钰轻手轻脚下了床榻,在他跟前半蹲下,借着光线,能看出他脸色有些泛白。
  棠钰不由伸手,当即收回。
  昨晚他是没发烧的,但眼下完全烧了起来,整个人额头滚烫怕人。
  “陈长允。”她又唤了一声。
  他微微睁眼,“要喝水吗?”
  “嗯,”他轻声。
  屋里有晾好的水,但还是温水更好些,棠钰递了水杯他,他坐起身,一口饮尽,“还要。”
  他没有多少精神,棠钰又倒了两次,他都喝完,而后才重新躺回被窝里。
  “你去床上睡吧。”棠钰担心地上凉,他会加重。
  陈倏睁眼看了看她,见棠钰半拢着眉头,眸间关切,他淡声,“不用。”
  “还有多的被子吗?”他问。
  棠钰将自己那床给他盖上,陈倏好像真的暖和了些。
  “我去问问,看有没有药可以煎一幅?”棠钰想,这里是山间,往来医馆也不方便,总有常备药的。
  棠钰刚转身,他从被里伸手握住她的手,“别去,陪陪我。”
  棠钰怔住。
  棠钰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的声音,心底会软。但她背靠着床坐着,他侧身躺在她怀中,身上盖了两床被子时,他确实不怎么冷了。
  棠钰的心砰砰跳着,心头诸多复杂的念头交织着,有些静不下来。
  屋内的夜灯昏暗,刚好照在他侧颊,生病的陈倏处处透着和平日里的不同,她知晓他没有睡,他靠在她怀中,不时会轻咳两声,又似是怕吵到她。
  许久,他沉声开口,“棠钰,你知道我是谁了,不是吗?”
  棠钰呼吸不由紧了紧,未置可否,目光淡淡垂了下去。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疲惫,“你这么谨慎聪明,早前在归鸿镇,连马车都不上。我住你对面,费尽心思接近祖母和你,你不会不怀疑我。而后淼城的动静闹那么大,都在我支开你和祖母,独自留在淼城之后,你怎么会猜不出来我是陈倏?”
  棠钰指尖微滞。
  “马车上,你替我包扎过。我肩上的剑伤,早前曾险些致命,所以伤口很深,那天在驿馆,你我亲近的时候,你触到过,当时还愣住……马车上,你替我包扎手臂的时候,你也看见了那处剑伤,目光也迟疑过。棠钰,你不会没猜过我是谁……”
  棠钰眸间渐渐黯了下去。
  陈倏继续,“在淼城起,你就先后试探过我几回,最初的一次,是你问我为什么要帮祖母治眼疾,我告诉你远亲不如近邻;最近的一次,是在桃城,你特意和我说,你夫君过世了,想试探我的反应,我问你什么时候死的,你没应声……”
  棠钰眸间轻轻颤了颤,鼻尖慢慢微红。
  陈倏声音依旧很轻,“棠钰,阴差阳错好,命运使然也好,你我二人抵死亲近过,心里也有对方。我陈倏喜欢就是喜欢,不是你,我千里迢迢来平南做什么?不是你,我让天子将平南赐给我做什么?”
  他伸手揽紧她,半梦半醒,“棠钰,我没有旁的亲人了。”
  你是。
  无论梦境还是现实,他心中微动。


第027章 偷亲
  翌日醒来的时候, 棠钰迷迷糊糊睁眼,发现在床榻上。
  起身时,见地上的被褥都已收拾好, 陈倏不在屋中了。
  棠钰记得他昨晚一直抱着她,她靠坐在一侧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就在床榻上了。
  棠钰简单收拾出屋, 撩起帘栊,厅堂里没有人。
  “醒了?”农妇正好从厨房出来。
  棠钰点头, “他们不在?”
  农妇笑道, “你男人一大早就起了, 同我们家的一起去看看路有没有通, 要是去愗城走不通, 就看看去桃城的路通了没有。两人走了好一阵子了。看你睡得好,你男人没叫你, 说让你再睡会儿。”
  棠钰想起他昨日烧得浑浑噩噩的模样,一时不知道应当谁多睡会儿才是。
  农妇还有旁的事情要忙, 棠钰正好没事,一道去帮忙。
  农妇做些重活儿, 让她帮忙做些摘菜什么的轻活儿。
  农妇见她模样生得好看, 说话也轻声细语,又被她男人护得紧, 以为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但没想到她做起事情来灵巧利索, 而且让人放心。很快,摘菜,打扫,清理这些活儿, 棠钰做完,顺带收拾得干净整洁,焕然一新。
  等农妇劈完柴,见都收拾妥当,眼中都是惊讶。
  棠钰笑道,“我在大户人家家中侍奉过。”
  农妇心中唏嘘。
  再晚些,陈倏和农夫一道折回,听到声音,农夫和棠钰停下说话。
  “路通了,可以走了,我稍后送他们一程。”农户夫妇其实热忱,农夫这般说,农妇也道那也好,正好临近晌午可以用顿饭再走。
  农妇去厨房备饭,农夫去检查牛车。
  陈倏上前,轻声道,“醒了?”
  他自然知晓昨晚最后,他是拥着她睡的,她身上很暖,他将头迈在她颈后,温暖又安稳。
  晨间醒来时候,她还未醒,昨晚应当没怎么睡好,呼吸声有些重,他抱他上床榻的时候,她也未醒。他想着先去探探路,免得稍后像昨日一样白跑。
  农夫和他一道去的,见路通了,也有马车在来回行径了,这才折回,也差不多将近晌午了。
  “你……好些了吗?”棠钰低声。
  “好多了。”陈倏上前,微微笑道,“你摸摸?”
  棠钰迟疑,还是伸手。他的额头还有些烫,但比起昨晚的滚烫是已经好太多。
  棠钰收手,他叹道,“药到病除。”
  棠钰手抖了抖,耳根子后微微红了红。
  用过午饭,农夫拿牛车送他们下山,棠钰同农妇道别,相处两日,他们都是好相与的人呢,农妇还有些舍不得他们两人,一直送了很远。
  不止棠钰,陈倏也是头一回坐牛车。
  牛车比现象中的都还要慢上一些,慢到棠钰甚至在想,他们黄昏前能不能从官道下山的时候,忽然遇到了陈元。
  “主上,棠钰姑娘。”陈元明显松了口气。
  今日一通路,他就带了侍卫来寻,但是山中很大,他们寻了很久,没想到在半山腰处遇到。
  陈倏同相拥,“这两日劳烦照顾,日后有事,可来寻我。”
  等他们走后,农夫打开文牒,上面写着,敬平侯陈倏,农夫整个人都僵住。
  敬,敬平侯……
  ***
  上了马车,陈倏和棠钰仿佛才从早前牛车的记忆中切换出来,两岸的景色飞快变化着,这么看,应该用不了多少时候就能到去城郊的岔路口了。
  “侯……”陈元刚开口,又立即改口,“主上。”
  棠钰顿了顿,陈倏叹道,“可以了,日后不用装了,都穿帮了。”
  陈元瞪大了眼睛看了看陈倏,又看了看棠钰,连忙低头。
  棠钰也看向陈倏,陈倏握拳轻咳两声,尴尬道,“好像风寒还没怎么好,脑袋有些晕,我先寐一会儿。”
  言罢,又朝陈元道,“快一些,到了叫我。”
  陈元赶紧应好,马车内氛围不怎么对,陈元连忙放下帘栊。
  稍许,陈倏穴开半只眼睛,却见棠钰并未看他,已经靠在马车一角阖眸。陈倏笑了笑,也没有出声,继续闭目养神,半晌,嘴角又微微勾了勾,他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做人了……
  ***
  陈倏是敬平侯,棠钰早前以为太奶奶在城郊的苑落应当是处很大的苑落,但马车在苑落前停下的时候,仿佛只是很不起眼的一处院子。
  陈元置好脚蹬,陈倏扶棠钰下了马车。
  “侯爷来了?”院外站着一个五六旬上下的老妪。
  陈倏上前,语气亲厚,“佟嬷嬷。”
  佟媪朝他福了福身,“侯爷好,夫人好。”
  听到夫人两个字,棠钰还是懵了懵,陈倏握了握她的手,温和道,“阿钰,这是佟嬷嬷,佟嬷嬷一直最照顾我了。”
  陈倏极会说话,短短一句,佟媪露了笑意。
  棠钰也问候,“佟嬷嬷。”
  “夫人客气了。”佟媪也是初次见棠钰,佟嬷嬷跟在洛老夫人身边时日很久,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棠钰脸上带着羞涩,但应对也好,眼神也好,都大方得体,也未盛气凌人,是老夫人喜欢的模样。
  “侯爷,夫人,老夫人在等,先入内吧。”佟媪提醒。
  “好。”陈倏牵了棠钰一道。
  佟媪走在前方,陈倏和棠钰在后,陈倏贴上她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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