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满唐  第99页

何处闪了出来,拱手道,“郎君。”

“让青松帮十七娘瞧瞧伤,嗯……她兄长好像身体一直也不太好,顺便也帮她兄长瞧瞧。”萧颂甩下这句话便进了殿,腮边紧绷的肌肉,在看见刘品让的瞬间消失不见,带着淡然的笑意冲他点点头,示意可以开始。

两排衙役列于佛像两边,间的蒲团上眉眼淡淡的净惠盘膝而坐,这次影梅庵的庵主也终于现身,坐在刘品让的右下手,一副油尽灯枯的模样,眼皮耷拉着似乎随时都要睡着般。

刘品让见萧颂在左上首跽坐下来,看了看门口,不禁问道,“按察使,不知冉十七娘……”

“她伤势不太好,有些发烧,暂时来不了,先开始吧,之前验尸的记录不都有吗?不少区区一个仵作。”萧颂随口道。

这种谎言,他从来不需要打腹稿。

刘品让点点头道,“按察使说的是。”

“净惠师太,本官问你,你与净垣师太何时相识?”刘品让与萧颂商量好,并没有表现出怀疑净惠的意思,只当是为了定净垣的罪,才取证。

净惠唱了一声佛号,眼眸略显悲痛的道,“净垣师太在未出家前曾是我母亲的侍婢,我母亲过世后,她便出家为尼了。”

侍婢是贱籍,若离了主子只能任人欺凌,出家之后就自动摆脱贱籍,这种事情并不新鲜。

“据庵主说,平时你与净垣关系比较亲近,你可她是否懂配药?”刘品让道。

净惠迟疑一下,才道,“她从前不仅是贫尼母亲的贴身侍婢,也是贴身护卫,她会武功,贫尼却不知道她会不会配药。”

一直沉默的萧颂却忽然插嘴道,“后面那片玉簪花开的甚好,平时也是净垣打理吗?”。

净惠顿了一下,道,“算是吧,玉簪花是贫尼种下的,偶尔会去打理,但贫尼要管理庵琐事,所以大部分都是净垣帮忙。”

刘品让悄悄的与萧颂交换了一下眼神,现在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净垣,而且她欲谋杀冉颜也是铁一般的事实。

“据说你昨晚告诉幻空,昨日是她母亲的祭日?为何以前不告诉她。”刘品让这才问到正题上去。

净惠叹了口气,“昨日确实是她母亲的祭日,以前幻空便怀疑她母亲是被人杀害,贫尼不愿她挂心俗世,所以才未曾告诉她祭日。只是贫尼见她这些天心神不宁,便找些由头,让她去对母亲倾诉心事,有些事情,说出来心里就会好受的多。幻空心思单纯,极有慧根,贫尼希望她能静心修行,早日得道。”

说到幻空,净惠的话才稍微多了一些,看起来真的很看重这个徒弟。

萧颂懒散的靠在圆腰椅上,锐利的目光直直盯着净惠,从坐定之后就盯着她,片刻未曾离开过,直到她坦然回答完刘品让这个问题,他才将目光移开。

“本官就问这些,案子还需一些证据、证词,还请净惠师太近五日不要离开庵,本官整理完证据之后,会派人取证词,请净惠师太配合。”刘品让和和气气的道。

净惠双手合十,微微颔首道,“南无阿弥陀佛,贫尼自当配合。”

刘品让转身与庵主寒暄了两句,与萧颂一并告辞。

出了影梅庵,两人沿着石阶缓步向下走,刘品让道,“十七娘从尸体上验出有香灰、钩吻,还绘出凶器大概的模样,却在影梅庵没有搜到,是不是应该搜一搜云从寺?或许是和尚作案?”

萧颂沉吟一下,道,“暗中派人去仔细搜那间破庙,云从寺……不必搜了,就暂且当凶手是净垣吧,听说陈家认领尸体了?认的是哪一具,有没有打听他是与哪家娘子私奔?”

刘品让自然,萧颂说暂且把净垣当做凶手,不是胡乱下结论,而是为了迷惑真正的凶手,就算净垣是真凶,那也没损失。

“是第二具,也是毒致死。我仔细问过了,似乎不是与寡妇私奔,而是跟一个卖酒家的小娘子。我令人去查过,寡妇与那小娘子并非同一人。”刘品让抚须,有些疑惑的道,“这么看来,也就是普通的私奔,会这么巧,都私奔到了那个破庙,而且都在破庙里行男女之事,这几个娘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也不知到那里去了。”

萧颂微微挑起剑眉,兴味盎然的道,“净垣和净惠的身世可有查出?”

刘品让暗暗在心里骂了一句“神经病”,案子越复杂他越是头疼,这人居然还一副兴奋的模样,心里骂够了,面上却丝毫没有任何不满,严肃的道,“这两个尼姑的背景可够深,一直查到长安去了,暂时还未有消息传回来。”

“嗯,把那块玉簪花圃也翻一翻吧,开的太好也不是一件好事。”萧颂说罢又补充了一句,“把花都拔掉,挖地三尺。”

刘品让迟疑道,“可是……据说那片花圃养活整座影梅庵,挖掉恐怕……”

人家影梅庵种玉簪花可不是为了当景来赏,玉簪花全株均可入药,花入药具有利湿、调经止带之功,根入药具有清热消肿、解毒止痛之功,叶能解毒消肿,因此每年将花叶晾干之后,卖给药铺,也能有一些收入,勉强维持生计,挖掉玉簪花不是断人后路吗,太缺德了吧?

萧颂打断他,“听说前段冉十郎供了不少香油钱,您就是把整座山头都挖了,一年半载也饿不着她们,若是什么都没挖出来,我出钱再给种上便是。”

刘品让心想有人肯垫上就好,当下立刻坚定立场,表态道,“按察使慧眼如炬,说有疑点肯定是有异样,老夫立刻派人去挖。”

萧颂意味不明的浅浅一笑,负手下山去了。

刘品让看着他一袭紫色常服的挺拔身姿渐渐远去,吁了一口气,自语道,“想来,刑部尚书之职早晚都是他的了。”


第121章 冉氏来人

影梅庵,邢娘看着冉颜榻上躺着的俊美男人,被惊的久久才回过神来,颤声问道,“娘子,此是何人?”

冉颜心不在焉的答道,“是个朋友。”

她看着手素白的帕子,有些疑惑,萧颂为什么没有抓苏伏?他不是应该缉拿朝廷重犯吗?

“娘子,”邢娘重重的叹了口气,她觉得现在的娘子真是越来越不让人省心了,虽然以前也没好到哪里去。

不过,看着苏伏奄奄一息的模样,邢娘也并未说太多指责的话,只看到榻上有血迹,便出去打水。

邢娘端着水进来,兀自拧帕子帮苏伏擦拭,顺便清理被子上的血迹,心里忐忑不安的想,这件事情若是被高氏得知了,不知会不会弄出什么幺蛾子。想来想去,还是没忍住,“娘子不能把这位郎君留在此处,万一传出去……”

“等他伤势稍微稳定一些之后便给他转移地方。”冉颜道。

“只能如此了。”人命关天,邢娘也只能妥协。

“娘子!”屋里话刚落,小满在门外道,“萧按察使派了医生来为您瞧病。”

冉颜心里先是一紧,随后又放松下来,起身披上缎衣,往外间走去,“请医生进来吧。”

冉颜跽坐在主座上,邢娘将遮挡的竹帘放了下来。

须臾,小满领着一个身着褐色圆领布袍的瘦削青年走了进来,这人面容清癯,头戴黑色襆头,身材瘦长如竹竿一般,大袍挂在他身上,丝毫看不出体型,一个硕大的箱子挂在身上,每走一步都晃一下,令人时时刻刻担心他会被那只箱子压垮。

“在下刘青松,久仰冉十七娘大名!”青年分外热情的拱手冲隐在竹帘后的冉颜行礼。

冉颜道,“儿抱恙在身,形容不整,不能亲自迎接医生,望请见谅。”

“不敢不敢。”刘青松把箱子放下,心想,你真要是出来迎接我,回头我还不得被郎君大卸八块。

邢娘出去在帘外摆上毡子,客气道,“您请坐。”

刘青松在毡子上跽坐下来,冉颜把吊着的小臂解下,递出帘外。

刘青松早就听说冉颜医术了得,而且会验尸,今日见面本来想好好讨教讨教,可一想到自家郎君,便立刻闭上嘴,仔细帮冉颜看伤。

“娘子的伤愈合极好,只需好好休息,继续吃药即可。”刘青松看完冉颜的伤势之后,心里已经大概明白了,今天郎君派他来主要是为了帮忙看冉颜的兄长,遂道,“郎君吩咐我来帮娘子和令兄瞧病,不知令兄……”

冉颜愣了一下,不由在想,萧颂究竟是什么意思?想来想去,冉颜觉得萧颂这个人虽然心思诡诈,可之前提醒她的话并不似作假,苏伏的情况已经拖不得了,冉颜决定相信他一次。

“邢娘,带刘医生去看我阿兄。”冉颜道。

邢娘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领着刘青松往内室去。

刘青松原也没想到冉颜的“兄长”能有什么重病,心以为只是自家郎君为了讨美人欢心才派他过来走走过场,但当他手指一搭上苏伏的脉,一直和和气气的面上忽然僵住,连忙认真探了探。

待探仔细之后,蹭的窜了起来,连客套的程序都省了,拖着箱子直直冲了进去,掀开被子,迅速帮苏伏用银针护脉,参片续命。

冉颜透过帘子见他这副形容,也不禁拧起了眉头。

时间似是放缓了脚步,越来越慢,冉颜看着刘青松在里面忙来忙去,几度要起身过去看看,却生生忍住,静坐在原处等待。

约莫过了三刻,刘青松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抬起袖子擦了擦满头的汗水,“令兄这个伤,可真是凶险。”

“无碍了?”冉颜直起身子问道。

刘青松抄着手跽坐在毡子上,沉吟了片刻道,“令兄心脉俱伤,体内有至少三种以上的毒物,不过幸好被解了一半。命暂且是保下了,可他日后务必得宁心静养才行,切忌劳心费神,伤身伤情等。”

即便如此,伤者的寿命也折损了不少,日后若不能仔细调养,恐怕也是命不久矣。这些话刘青松自然不好直接说出来,只将后面的注意事项加重语气。

冉颜自也是听明白了,微微颔首道,“多谢刘医生。”

刘青松听着帘后一直沉静而平稳的声音,不由仔细看了看,帘子上映出的轮廓能隐约辨出她是个长相不错的娘子,并且气质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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