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夫跟杀戮有关,古人怕过多的杀戮会折寿,损阴德,所以一般情况下,绝对不会去当屠夫的。
所以朱员外这种,应该就属于穷困潦倒了,可这么一个人,现在可是炎城有名的员外,这可不是光有银子能够办到的。
等从葛管家家里出来,余栉风还一副意犹未尽:“爷,以后这种调教的事都交给属下,属下保证圆满完成任务。”
李天啸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嗯了声,才看向拧眉沉思的少年:“很麻烦?”
楚轻轻叹一声道:“是啊,我在想,那妙语姑娘为什么要杀朱员外?”
“杀?”李天啸捕捉到这个字眼:“不是正当防卫吗?”
楚轻摇摇头道:“不是啊。”
“你如何知晓?”“房间里砸烂的东西有一部分是在朱员外死之后才被刻意弄烂的。”楚轻道:“我先前大致看了一眼,离得很远的地方,这朱员外的血绝对喷溅不到的地方,有血迹的存在,且粘在了碎片上,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性,那么就是,朱员外死之后,血喷溅上了,却没被发现,之后,那物事在被打烂,因为动作幅度太大,所以被甩到了别处。我看过了,一刀致命,除非他死了之后,还能爬起来,再战三百回合把东西打个稀巴烂。”楚轻愁啊。
“当时你为何不说出来?”李天啸道。
“不说呢,原因有两点:第一,那朱员外是个渣,死了不可惜;第二,不想太显眼,我们是来查藏尸的,又不是来破案的。”
“你怎么知道那朱员外是个渣?”“你没听到尤姨说了么,他府里几日前刚死了个小妾,死之前被打的面目全非的,要么就是被逼的活不下去才跳井的;要么,就是被朱员外派人打了一顿之后给扔进去的。反正无论是哪一种,他都是渣。”
楚轻皱皱眉,对这种打女人的人,绝对深恶痛绝!
李天啸瞧着她愤愤的模样,嘴角扬了扬:“这样看来,他的确是个渣,死了也不可惜。”
楚轻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瞧着李天啸:“李大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笑诶。”
李天啸表情一僵,偏过头,只是藏在发髻下的耳朵尖却是微微红了红,只是不怎么明显,很快就被他低咳一声掩藏了下去,继续问道:“你打算下一步怎么做?可需要我想办法让你混进府衙吗?”
楚轻摇头道:“不用了,我打算从妙语这边着手。”
李天啸道:“嗯?”
“既然妙语是故意杀死他的,那么首先要有个杀的理由吧,先找到这个理由。”
“若她只是因为觉得这个香客难伺候,所以才下狠手呢?”“不可能。尤姨说过,这妙语自小就在春香阁里了,必然见惯了青楼里的那些腌汰事儿,这朱员外就算是混,可若是一个女子温香软玉,又那么跟朵解语花似的,怎么可能粗暴对待?”这妙语能当春香阁的花魁当了四年,必定有过人之处,要么才情、要么懂男人的心思,反正无论是哪一种,都不可能让男子讨厌就对了。所以,这样的一位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女子,不可能因为这么一个原因杀人,那么,必然是不得不杀朱员外的原因,也许查出来之后,还能顺藤摸瓜,指不定能牵扯出朱员外更多的坏事,万一就有能扯到十八年前的那件事,就万事大吉了。
不过楚轻边想着,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件事,可她这会儿想,怎么都想不起来。
李天啸听着楚轻分析女人分析的头头是道,一张俊脸又冷了下来:“你对女人很了解?”
楚轻“啊”了声:“了解说不上,可对于女人的心思,却是能猜到几分……”她自己就是女人嘛?可对上李天啸狐疑的目光,低咳一声,加了句:“这样以后娶媳妇儿之后,才好哄自己媳妇儿对不对?”
李天啸:“……”他心底的一团火骤然又烧了几分,烧得他整个人都不对劲了,脚步加快,直接飞速往客栈的方向走。
“爷?”余栉风总觉得爷这心情又不好了,赶紧追过去。
楚轻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她又说错什么了吗?没有吧,她现在的装扮是男的,不就是应该娶媳妇儿么,难道还要娶汉子?估计这李公子能吓坏。
翌日一早,楚轻神清气爽地打开门,就看到李天啸正背对着她站在栏杆前,听到动静,转过头,墨黑的瞳仁里,闪过一抹很复杂的光:“你起来这么早,是要去哪儿?”
“啊?”楚轻一脸懵,他一大早等在这里,就是为了要问她去哪儿?
“你要去春香阁?”李天啸抿紧薄唇,质问道。
“去那里做什么?”楚轻不解,抬步绕过他往下走,打算先填饱肚子。
“你昨夜不是说要去调查那花魁妙语?”既然要去调查,自然要去那春香阁。
“你想多了,那妙语现在还在府衙的大牢里关着呢,我就算要去,也是去府衙也不是去春香阁。”楚轻难得好心情的解释道:“哦对了,余公子呢?”
李天啸的脸色刚好看了点,听到这,道:“你问他作甚?”
楚轻道:“让他去买几个铁锹一类的东西。”
“嗯?”李天啸不解,刚好余栉风打开门,看到李天啸竟然起这么早,赶紧上前问道:“爷,可是有事?”
“没事儿,楚公子让你稍后去买几个铁锹。”余栉风松口气,随即与李天啸一样很是不解:“楚公子,买铁锹做什么?”
第065章 尸骸现行
楚轻边下楼边不以为意道:“买铁锹,当然是刨东西啊。”
“楚公子你要刨什么?”坐在一楼客栈大堂用早膳时,余栉风想起忘记了问了,他吩咐暗卫去买了,估计他们用完膳就能买回来了。
楚轻拿着汤勺搅动着粥,漫不经心道:“刨尸体。”
“噗!”余栉风差点一口粥喷出来,他幸亏反应够快,转过了头,不过侧对面的一位公子遭了秧,怒瞪着站起身,“你做什么?”
“抱歉抱歉,不小心。”余栉风赶紧掏出一锭银子:“这是赔公子衣服的,抱歉。”
那公子一看银子,原本暴怒的表情立刻变了,勉强抹了一把脸,扯扯嘴角:“算了,本公子大人有大量。”说罢就坐了回去,把银子塞进怀里,继续用膳了。
楚轻全程目睹:早知道就不逗他了,把银子给她多好啊。
“楚公子,你刚才是不是开玩笑的?”余栉风探过头,声音也压低了,他们这虽然是来查藏尸的,可尸体还没找到,现在刨什么尸体?刨谁的啊?
李天啸却明白过来:“你要去看葛老爷的尸体?”
楚轻嗯了声:“还是李大哥聪明。”李天啸薄唇抿了下,虽然很轻微,可明显嘴角翘了翘,余栉风瞧见了,本来还想反驳他也很聪明的,想想他怎么能跟皇上比这个?赶紧问道:“可楚公子,这都十八年了,就算是尸体也化成白骨了,还怎么看啊?再说了,听说当年一百多口人被杀了之后,直接烧尸,根本就分不清谁是谁,最后都是一起找了个坑埋了的,怎么知道哪具是那葛老爷的啊?”
楚轻笑了笑:“不管尸体如今怎样,只要不是烧成了灰烬,那就会留下痕迹。”只要留下痕迹,哪怕是蛛丝马迹,查下去,也许也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楚轻等人用过早膳之后,铁锹也买了回来,楚轻在去坟地之前,又去了一趟棺材铺,还去了一趟药铺,等最后背了鼓鼓一包东西,看不出是什么,李天啸伸手要接过来,被楚轻拒绝了:“又不是什么重东西,不必劳烦李大哥了。”他们租了一辆马车,驱车去了坟地,葛家那一百多口人,因为当时天气炎热,尸体又众多,不过停尸了三日,就一起埋了,埋得地方也不是什么偏僻处,就在官府平日里处理无主尸体的地方。
楚轻先前已经问过葛总管确切的位置了,所以他们到的时候,也没耽搁多久,大概是因为这里埋得大多都是无主的尸首,所以前来祭奠的人并不多,荒草有的几乎都盖过坟头了。
楚轻走到唯一有碑文的地方,望着那个估计坟地最大的一个坟头,长叹一声,只是低下头,目光落在石碑前方的供品还有未燃烧尽的檀香,皱了皱眉。
“咦?不是说葛家就只剩下葛管家一个人了么?怎么还有人前来祭拜?”余栉风疑惑地问道:“难道是葛管家来了?”
楚轻摇头道:“不是葛管家,我昨日问过他,葛管家每年都是到天快黑的时候才会过来。今日是十八年前惨案发生的日子,也有可能是葛家那些枉死的仆役的亲人也说不定。”
“也是,毕竟当时死了那么多人,葛家是没人了,可里面还有家丁跟仆役嬷嬷什么的,还真有可能。楚公子,我们现在开始挖吗?”可挖出来之后怎么办?“等一下。”楚轻从包袱里先拿出了供品、檀香、还有一壶酒,先祭拜了一番:“此次惊扰,实属无奈,只为还诸位一个公道,不至于当冤死鬼,还望见谅。”楚轻鞠了三鞠躬,又倒了三杯酒,才退后几步道:“开始吧,小心这些,不要弄碎了骨头。”余栉风道:“楚公子请好了,绝对没问题。”暗卫也前来帮忙,一共七八个人,动作很快,不过一个时辰,就清理出来了十多具尸骸,可越是挖,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有抬出几具孩童的尸骸时,连暗卫这些见惯了生死的,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对那下手之人更是恨之入骨,觉得其太过灭绝人性!
楚轻也一直在沉默,她在抬出每一具尸骸后,拿出一个小刷子,轻轻把上面的灰尘给刷干净了。
一直等抬出来差不多二十具尸骸,楚轻才终于开口道:“停下来吧。”
“这就可以了?”余栉风抹了一把脸,连脸上沾了泥土都毫无所觉,所有人的情绪都是低迷的。
楚轻点点头:“这些就够了。”
她把这二十具尸骸都分开摆放,有孩童,有女子,有男子。
准备妥当之后,她才看着那些死不瞑目的尸骸,开始拿出验尸单,让余栉风来记录。
她戴上手套,嘴里含了姜片,深吸一口气,拿出一大瓶的东西,骤然开始一具具洒在了那些尸骸上。
不过是瞬间,让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
余栉风本来还不知道楚轻要做什么,可等那些液体洒下去之后,就看到原本黄白的骸骨上,突然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暗色,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以为发生了尸变,吓得那些暗卫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楚轻看到他们都一脸目瞪口呆,努力保持镇定的模样,开口解释道:“这些事酽醋,能让死者死前受过的伤都显露出来,不是鬼神在作怪。”
余栉风等人紧绷的精神这才松懈下来,刚刚当真是差点吓死了。
怪不得楚公子要白天来,这要是晚上,当真能吓死人啊。
楚轻等那些痕迹都显露出来了,开始验尸骸。
一旁一直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