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路  第93页

,见他如此,还好心问道,“你去哪啊?等会城隍庙还派粮呢。”
他猛地回头,怒目圆瞪,嘶声道,“我去杀了那对狗男女!”

  第66章 尘埃落定

自从常宋知道儿子不是自己的后,对青青的挂念就越来越强烈,他本来打算路过冀州时,去偷偷看看女儿,告诉他他很快就来接她。可没想到,女儿也不是自己的。他头上的绿帽一个又一个,扣得他脸都绿了。做了便宜爹那么多年,白白替别人养孩子。
他边跑边笑,笑自己如此愚蠢,竟什么都没发现。
热闹的街道只看见一个满身脏乱,披头散发的男子穿过去,笑声凄厉,面貌狰狞,惹得行人躲闪,骂他是疯子。
谢家久未办过喜事了,谢崇华想着妻子身体近来不适,特地跟人打听了个详细,抽空里外操办。好在家里个个都能帮把手,齐妙也打起精神操持里外,又有徐府的人来帮忙,明日就要送姐姐出门,今日他又细查一遍,除了门口还没挂上红绸,其他的都忙完了,便嘱下人到下午时装点好,进去休息了。
齐妙刚和仆妇数好礼饼果盒,都是明天一起要和嫁妆送过去的。见他回来,问道,“门口的彩绸可让人挂上去了?可别挂早了。”
“寅时左右让他们挂。”谢崇华看了看礼单,又问,“阿芷呢?”
“刚回房去了。”两家定下亲事后,陆正禹偶尔会来商讨成亲详细,每回陆芷听见,都借故躲开。等他走了,才出来帮忙。齐妙想着送她回去和姐姐成亲的事叠在一起也不好说,便和陆五哥商量,先将亲事办妥,再谈陆芷的事。
只是现在看来,她还是不愿回到兄长身边。
夫妻两人在这里说着话,很快就到了寅时,下人从屋里拿了红灯笼和彩绸,去外面悬挂大门,更添喜庆。边说边笑谈,忽然有人大喊跑来,像是疯了。四五人回头往那看去,只见个衣衫不整蓬头垢面的男子往这冲来,反应快的急忙跳下梯子,将他拦住。
“公子是找谁?”
常宋怒目狠瞪,“找奸夫淫妇!喊谢嫦娥出来,喊徐正出来!”
下人怎会让他进去,只当他是个疯子。常宋还想往里冲,被他们拦住,狠狠伸手捶打,打得下人也恼了。四五人将他捉住,“敢在知州家门口闹事,你不要命了?”
衙门和内衙不过十几步距离,衙役下午来衙门,本来打算去隔壁帮忙,谁想才走到半路就听见那边有扭打声,跑过去一瞧,竟有个叫花子在大人门前撒泼,当即喝了一声,将他捉住,“好大的胆子,都敢闹到衙门来了。”
常宋本想反抗,可见他们腰上的佩刀,胆子一缩,没再胡搅蛮缠。因他脸上脏乱,衙役没认出这人就是上回抓过的常宋,只当是个疯子,将他关牢里让他待上个三四天。
谢崇华和齐妙听见外面吵闹,使了下人去瞧,一会那人回来,说道,“是个叫花子在吵,已经让官差大哥打发走了。”
两人听后没在意,更没想到那人就是常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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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红妆,百人的迎亲队伍从街道穿行而过。那平日在这里摆摊的小贩早早得了赏钱,听从叮嘱退到两边,将路让开。一路的铺子都已装点得红亮,如同大红花海,配着大好日头,更是明媚得红艳,喜庆得让人心暖。
从三楼往下看,再往远处看,红得看不见尽头。永王爷在客栈廊道上站了一会,说道,“果真是徐家,花钱看得我这皇族出身的人都觉奢侈了。”
一旁的许广说道,“再奢侈,也比不过皇族。”
“如果不是民间婚事朝廷有限,只怕那徐正会花更多钱。听说谢家大姑娘年纪已不小,还被休回家中,那徐正却尚未娶妻,这迎进门,就是做当家主母的。”
“还带着个孩子。”许通判说道,“那徐正来历也蹊跷,当初查徐家时,那徐老爷明明只有一个儿子,还早早去了。可几年前突然又冒出个二公子,便是徐正了。将全部家业给了他,徐正倒也有手腕,将徐家各分舵掌柜收拾得服服帖帖。倒不知他跟谢家大姑娘有什么渊源。不过他跟谢崇华是至交,许是认识很久了。”
永王爷也觉这事有趣,“那会不会是徐家二公子早年失散,同谢崇华认识,往来多了,喜欢上他的姐姐。可后来其姐嫁人,他又被徐家找到。多年以后终于等到谢大姑娘独身,于是就娶回家中了?”
许广瞧也不瞧他一眼,“下官怎么知道,这倒是像戏本里的故事。”
“的确是我前日看戏听来的。”
“果真是闲人。”
“哪个王爷不是闲人。”
许广说道,“那你倒是可以跟他问清楚,不是已经见过两回了么?”
“跟一个不会巴结皇族的人打交道,能问出什么。”永王爷晃晃手中杯子,说道,“这两家的事,倒是可以知道得更清楚些,百利无一害。”
许广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凡有意要结交的人,先摸清底细,总归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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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事筹办了一个月,却没有成亲一天的时间累。
谢嫦娥等喜娘出去,便倚在床柱弯身揉腿,呵欠不停,休息一会都快要睡过去了。一辈子嫁两回,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三纲五常,礼义廉耻不允许她这么想。如今却觉人生被颠覆了,怎么走到如今这步的,她也忘了。
不过日子算是好过起来了吧?
想着等会要洞房,心骤然跳快。砰砰砰地乱撞,轻捂心口,一时都忘了自己的年纪,像是初嫁。原来嫁给心仪的人,是如此不同。
想得多了,她才想起来,她已经是当娘的人了,女儿如今在做什么?
自己的亲生母亲再嫁他人,说她没有一点芥蒂,似乎并不可能。
想着,心绪才渐渐平复,这样高兴,像是在做什么错事。
正想得深,门外传来喧闹声,是众人推着新郎官进来的声音。她急忙坐好,瞧不见前面,屋子又大又长,只能听见许多人的贺喜声。闹了好一会,才有关门声传来。
脚步声慢慢靠近,越来越近,直到看见盖头下面出现一双白边黑面的靴子,她才抬头。
喜秤轻撩龙凤盖头,一张浓抹胭脂,墨笔挑眉的面庞映入陆正禹眼中,娇艳得让人惊艳,浓妆淡抹,他都喜欢。
谢嫦娥见他盯得眼睛都不动,低头说道,“累了一天,坐吧。”
陆正禹喝了不少酒,不过酒量好,倒因为无妨,总要留点体力洞房的,这个他懂,才不会让人将他灌醉了,这可是他和意中人的洞房花烛夜。他抱着她亲了一口,嘴染胭脂,浓带香味。
谢嫦娥摸了摸脸,瞧他唇红,忍不住笑笑,“等我去洗把脸吧,不然等会你也要染上红妆了。”
见她起身,陆正禹立刻将她拉住,“染就染吧,反正房里不会有别人进来。”佳人又微微垂首,更添娇羞。心有触动,伸手撩她面庞,“以后,你就是我陆家人了,就算以后长埋地底,也是和我一起,牌位也是放在我陆家。”
谢嫦娥忙啐了一口,“大喜的日子你说这些做什么,晦气。”
“不晦气。”陆正禹坐在床边瞧她,都舍不得挪开半分视线,等这一天,他不知等了多久。在她嫁人后,也不知后悔了多久。想着,情到深处,又在她额上落了一记轻吻。
他越是如此,谢嫦娥就越觉心疼,反握了他的手低语,“我跟你说一件事。”
陆正禹笑道,“说吧。”
“你觉得青青长得可像你?”
陆正禹蓦地一顿,“为什么非要在今晚再提这件事?我说过,她是你生的,我会对她好,哪怕……”话没说完,却见她清泪滚落,他忙打住话。
谢嫦娥哽咽,泪眼酸疼,“青青是你的孩子,她是你的孩子啊,你为什么就是不信……”
反复提过多遍的事,终于让陆正禹不再立刻驳她,只是这件事太过意外,也太过突然,让他一时愣神。
“你忘了当年我去找你的事了吗?青青今年六岁,我怀胎十月,元宵生下她。七年前的事,你真的忘了吗?”
陆正禹猛地想起七年前,他最不愿回想起的那年。家中剧变,没了爹娘,没了家,还丢失了妹妹。却还有一件事他不应忘的,在陆家最飘摇的时候,她来了。凌晨的天还没有全亮,在那日清晨释放了他压抑许久的痛苦。
如今回想起,仔细一算,青青出生的月份确实是差不多的。
谢嫦娥抬头看他,颤声,“常宋根本不会有孩子,远近闻名的大夫都请来看过,说他没有精元,是不会有孩子的。可常家不信,总觉得是妻妾的问题,所以总让我们喝药,可这根本就是常宋的问题。”
陆正禹怔了片刻,闻言说道,“可他不是还有个儿子吗?”
谢嫦娥摇头,“那也不是他的,那四姨娘和别的男子有私情,还被我撞破过。”
陆正禹这才想起徐伯跟他禀报的常家众人动静,在常家变故后,那四姨娘就带着儿子和另一个男子私奔了,常宋却没有说过要去找他儿子,反倒是一路扬言要找到她,将她杀了。本来不解,如今她一解释,忽然明白过来。
“我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后,曾想过要去找你,告诉你,可当时我不敢肯定,也根本逃不出来,伦理上,更不能去找你。后来你走了,我还觉得就一直把青青当做常家的孩子养好了,这样就不用多想。可是青青却越来越像你,跟你小时候的脾气一模一样。如果不是在常家过那样的日子,她兴许不会变得像如今这样。”泪冲面颊,连妆容都冲化了,她拿帕拭泪,“陆郎,青青是长得像我,可是她的眼睛,却和你很像啊。”
陆正禹还没有细看过常青的脸,只是想到她就觉是放不下的芥蒂,更会想到常宋,又想到两人之间分开这么多年,重逢之后,心仪的人却将他摆在第二,将她的女儿摆在了第一。他是嫉妒的,也是有些怨恨的。如今她一提,隐隐想起青青的眼睛,不知是心中已经被影响,还是记忆中真觉得像,忽然……满是感触,又更是心疼,“让你担惊受怕那么多年,辛苦了,是我来晚了。”
谢嫦娥怔神看他,“你相信了吗?”
陆正禹也不知心中是何感想,只是觉得很奇妙,青青竟是他和她的女儿?真的很奇怪,“信,只是青青她不知道。”
“不能让她知道。”谢嫦娥希望他不要芥蒂,所以迫切希望他相信,这样他就不会总是觉得痛苦,“青青还小,而且常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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