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归  第13页

不出她小脑袋里又在想些什么。
  豆豆见周围还有好几个丫鬟婆子,拉着元徵的大手快步走出了元湘的屋子。
  来到院子里她见四下无人才咯咯笑了起来,“父亲,您果然是个怕媳妇儿的人,我一点儿都没猜错!”
  元徵黑着脸道:“沅儿,父亲也是能随便打趣的?”
  豆豆嘟了嘟小嘴:“可是我以前经常说姑父怕媳妇儿,每次姑父都不生气,还挺得意的,姑姑也是乐呵呵的。”
  元徵心里再次狠狠问候了窦大勇夫妻几遍,二话不说提溜着豆豆出了湘颐院。
  此时午觉已晚,晚饭还早,元徵既不想见顾朝那张冷脸,也不想现在这个状态去见老夫人,最好的去处就是外院书房,可手里的这个小家伙儿该怎么办?
  “沅儿,父亲有些事情要去处理,我让人带你去找祖母好不好?”元徵低头看着豆豆道。
  “父亲,祖母现在肯定睡着了,我想和你一起去书房看看。”豆豆还想多问问“母亲”的事情,她才不要离开呢。
  “你又是怎么知道我要去书房的?”元徵抚额长叹,他快受不了这熊孩子了。
  豆豆呵呵笑道:“猜的呀,我姑父每次和姑姑闹别扭,都说书房里有事情要处理,然后就一个人躲到书房里睡大觉!”
  元徵再也不想和她说话了,把豆豆往胳肢窝下一夹,匆匆离开了内院。
  外院的书房比设在内院的那个大得多,两边的厢房是给幕僚们议事处理信件用的,这几日元徵不在,先生们各自在房里处理事务,比平日繁忙得多。
  元徵的几个随从和往日一样认真地守在书房门口,伺候笔墨的两个小厮倒是没见人影儿。
  随从里有一个是吴妈妈的儿子,名叫吴金贵,二十岁左右的年纪,相貌端正人也机灵,见主子进了院门急忙迎了上去。
  “老爷,这是……”吴金贵走到近前才现主子胳膊下夹着一个小家伙儿,顿时有些凌乱。
  元徵私底下是个十分随和的人,特别是他们这些家生奴才,偶尔开个玩笑他也不会生气。
  可一旦到了外面,特别是像外院书房这样经常能见到外人的地方,元徵还是官威十足的,几时见过这么……这么不讲究的举动。
  元徵懒得搭理他,依旧夹着豆豆往前走,吴金贵只好悻悻地挠了挠头,另外几个随从则齐齐把头低下,一个个的肩膀都在可疑地抖动。
  两个小厮庚儿和康儿把书房打扫干净后便无事可做,凑在一起正聊得开心,哪里能想到主子已经来到了书房外。
  元徵推开书房门把豆豆往地上一放,突如其来的声响把两个小厮吓了一跳。
  庚儿身手灵活,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倒骑在椅子上的康儿可就惨了,主子突然来这么一出弄得他手脚都缠在了一起,抬眼一看主子身旁的小姑娘,惊得连人带椅子直接扑倒在地上。
  庚儿虽然没出洋相,但也是一副呆傻的模样。他们几个小厮都是伺候老爷好几年的人,之前年纪小的时候也常去内院,自家小姐长什么样子还是有些映象的,这明明不是自家小姐偏偏又和夫人一模一样的小姑娘到底是谁,和老爷是什么关系?
  元徵看着这两个丢人的家伙没好气地呵斥了一声:“主子不在你们日子倒是过得悠哉,还不赶紧滚起来!”
  豆豆见康儿挣扎了半天依旧和椅子纠缠在一起觉得这家伙蠢毙了,咯咯笑道:“真是个大笨蛋,腿都别在椅子腿里了,怎么还站得起来嘛!”
  庚儿厚着脸皮凑到元徵跟前儿小声道:“老爷,这位是……”
  “我闺女,你们的二小姐,看不出来?”两相对比元徵觉得沅儿果然是她元徵的闺女,哪儿像这俩傻小子,笨得要死!
  两个小厮不敢多问,互相拉扯着滚了出去。
  元徵走到书案前坐下,只见公文信件果然堆积如山,一时头大如斗。
  “父亲,您的书房比姑父的大好多,漂亮好多,书也好多。”豆豆绕着书房走了一圈,忍不住出几声赞叹。
  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元徵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合着自己在小家伙儿心里终于赢了窦大勇一把?
  豆豆倒是没有多想,哒哒走到元徵面前,仰着小脖子道:“父亲,给我讲讲母亲的事儿呗。”
  元徵把她抱到腿上坐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道:“是不是今日母亲没理你,不高兴了?”
  豆豆摇了摇头:“没有,姐姐身子弱,母亲肯定是要先顾着她的。祖母之前和我讲过,要想得到别人的喜爱,就得先让人家先认识自己,然后才谈得上喜欢。母亲都不认识我,肯定不知道我是个最可爱的小姑娘呀!”
  既懂事又臭屁的话让元徵心里非常不是滋味,他把豆豆往怀里拢了拢:“沅儿,其实父亲并不怕你母亲。”
  “那她都挠您了,您也不生气?”豆豆有些好奇。
  “这事儿说来话长了,和你讲了你也不懂,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元徵苦笑道。
  豆豆掰了掰指头,大人们都是这样,每次说到自己想听的事情,就是用这一句话打人家!
  “父亲,是不是您欠了母亲钱呀?我见人家欠人钱的都是这样,还被人家打呢。”豆豆突然蹦出一句话。
  元徵差点儿噎住了,欠钱?


第二十二章 重拾规矩
  元徵每次和豆豆单独相处都能从她哪儿得到大大的“惊喜”,他伸出手捏了捏眉心道:“沅儿,欠人钱固然可怕,但却不是最可怕的。只要人肯吃苦会经营,或许再加上那么一点运气,钱总会有还上的一天。”
  豆豆转过小脸疑惑地看着父亲,欠钱还不是最可怕的?她在卫所里见过好几个因为欠钱被打得头破血流,甚至还有断胳膊断腿的,他们看起来可惨了……
  “沅儿,世上最不能欠的是人情,人情债才是永远还不清的。”元徵不知道她能不能听懂,但此刻他不想再用诸如年纪小这样的借口敷衍眼前的小家伙儿。
  “那……父亲的意思是您欠了母亲人情喽?”豆豆果然还是瞬间就能抓住话里的重点。
  元徵微微点点头:“父亲不欠她,但欠了她的父亲,就是你的外祖父。”说到这里他眼中露出一丝旁人看不懂的笑意。
  “我听说书的老伯伯讲过的,父亲欠了钱,儿子也必须帮着还,从前外祖父帮了父亲,您要报答他,所以您对母亲从来都不会生气,就当作是赔债了。”豆豆很快把她的理解说了出来。
  这话说得有些幼稚,但明显元徵的话她是听懂了的。
  果然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虽然年纪小了点儿,不过……元徵顿了顿接着道:“沅儿,你是个特别聪明的孩子,但是父亲觉得你可以再含蓄些。”
  含蓄?豆豆听不懂了,一双大眼睛显得有些迷茫。
  “意思就是说,有的时候你心里想明白了的事情,并不一定要说出来,你可以,嗯……就是……”元徵瞬间觉得自己变得笨口拙舌的,根本没有办法让对方明白他的意思。
  豆豆:“……”
  向来伶牙俐齿的她同样生平第一次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别人的话。
  元徵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就好比方才,那个笨小厮康儿,就是摔在地上的那个,刚才你要是不出声儿提醒他,他虽然一时半会儿还站不起来……”
  “我明白了!”豆豆笑嘻嘻打断元徵的话道:“父亲的意思是我不应该提醒他腿别在椅子腿里了,然后就可以在一旁看他在地上爬来爬去的,这样肯定更有趣儿!”
  元徵:“……”
  他觉得自己傻透了,明明想说的是你以后嘴别那么快,这样是很容易得罪人的……
  老夫人离开湘颐院后直接去了柏瑞堂,这是元徵特意在府里给她修建的居处。虽然不像朝云院和湘颐院那样占地广阔,最难得的却是那两株千年古柏,亭亭如盖寓意吉祥,最是适合老人家安居养老。
  “老夫人,您要不干脆躺一躺?”吴妈妈早就安排人收拾好了卧榻,随时可以休息。
  老夫人摆摆手道:“不忙,顾氏还没有和沅姐儿见上面,我放心不下。”
  “是。”吴妈妈接过丫鬟们手里的茶水轻轻放在老夫人顺手的地方,自己则坐在锦杌上陪着主子聊天。
  如今打理内院杂事的是谢福的妻子,他们夫妻都是老夫人的心腹,府里的大事小情只要老夫人想知道,都能第一时间传到她耳朵里。
  湘颐院里生的事情当然也不例外,顾朝前脚才给元徵和豆豆撂了脸子,老夫人后脚就知道得清清楚楚。
  “翠姑,我做了十年的好婆婆实在有些腻味,你说我现在要是后悔了,也学着人家磋磨一下儿媳妇还来得及么?”老夫人听了下人传回来的话,淡淡笑道。
  “老夫人,您……”吴妈妈如何看不出主子生气了,可她自己也是从媳妇熬到婆婆的,夫人这样的儿媳说句不好听的真是欠收拾。
  “翠姑,让人去传话,今日我便在府里歇下了。”老夫人用杯盖刮了刮茶沫子,“让二老爷和二夫人都过来用晚饭。”
  吴妈妈应了一声走出了屋子,老夫人脸上却现出了一丝苦涩。说来也可笑得很,别人家都是十五六岁的新媳妇进门立规矩,到了她这里,进门十年才让儿媳妇第一次伺候用饭,算不算是自作自受呢?
  她忍不住又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辛酸。为父亲守孝耽搁了婚事,家道中落不得不与人做填房,进门后婆婆、妯娌的百般刁难,夫君的好色滥情,继子母族势大欺人……
  也正是因为她深知做媳妇的艰难,自从有了儿子那天起,她就下了决心等自己有了儿媳,不敢说当作亲生女儿一样疼爱,但绝不会故意刁难。那些磋磨人的手段她从来没想过用,更没想过要给儿子房里塞人让儿媳妇膈应,没想到自己一番好意却更加纵容了顾朝的大小姐脾气。
  是啊,人家可是打小儿按着太子妃,一国之母的标准教养的,哪儿伺候得来儿子这样的“普通”夫君,自己这样的“普通”婆婆!
  然而,即使是皇太后从顾朝几岁时就赐下靳老婆子亲自调教,不也没能入了陛下的眼?结果一只脱了毛的凤凰就这样落到了自己家。
  既然她不惜福,那么就从伺候婆婆用饭重新开始,学会怎么做人家的儿媳!
  书房里,第一次尝试纠正豆豆小毛病的举动宣告失败后,元徵寻了几本画册扔给豆豆,让她自个儿到一边胡乱翻看,他则把书案上的书信和公文取过来粗粗浏览了一遍。
  处理完几份急件后,元徵感觉自己肚子都唱空城计了,抬头一看天色渐暗,豆豆却依旧趴在小案几上看着画册。
  “庚儿、康儿!”元徵朝书房外唤了一声。
  很快两个小厮便走了进来,庚儿嘴快抢先回道:“老爷,刚才老夫人派人来传话,请您到柏瑞堂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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