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春  第528页

书,晚些也不要紧。

“皇上如今封了皇太孙为储君,你是曾经服侍过他父亲的人,只要老老实实地呆在太原,沉住气不要出什么乱子,等到皇太孙登基,回京城也就是迟早的事。

“去了太原,你记住一定要韬光养晦,不可闹出什么事端来。”

程池听了不以为然。

皇太孙对自己父亲的这些属臣到底是心怀感激还是心怀怨恨还不好说,曾经的詹事府少詹事去了太原却窝窝囊囊的不作为,至少间接证明了顾绪的无能,还提拔个什么啊?何况照周少瑾的说法,皇太孙未必就能比皇上的寿命长。

可到底支持谁登基,真是有点伤脑筋起来。

程池想着,转身去拿了封信给顾绪,道:“这是太原名儒王芝的名帖,杨寿山与他是忘年之交,你去了太愿不妨先去拜访他,让他跟你讲讲太原的事,强龙不压地头蛇,有了本地乡绅的支持,你这知府才能做得平安无事。”

在座诸人听着愕然。

程泾更是开门见山地道:“你现在还和杨寿山有来往?”

“是啊!”程池不以为意地道,“我前几天还让人给他们家送去了二百两银子――杨寿山的母亲病了。”

杨寿山最终被贬为庶民,回了鹤壁的老家。

他原是寒门出身,又不曾在任上贪墨,回去之后靠几亩薄田,生活顿困。程池定期救济他。

程泾不大赞同,想说什么,见程池满脸的不在乎,想着还有几个姑爷在场,把到了嘴边的训斥还是硬生生地哽了下去。

袁鸣却满心佩服,低声和程许道:“你看池四叔,这才是性命中人,真汉子!”

程许没有吱声,低了头喝酒。

程泾不好说程池,还不能说自己的女婿啊!

“胡说八道些什么?”他喝斥袁鸣道。“你整天就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有这精神,不妨好好读书考个功名,也好给阿箫争个凤冠霞帔戴戴。”

程泾原就不太满意这个女婿。只是妻子同意,女儿也看中了,想着袁家就是沉了船还有三斤丁,这才答应下来的。如今看来,他读书松散。压根就没有准备往仕途上走。

袁鸣又羞又急,彭藻忙道:“嘉善,过几天就是会试了,主考官是礼部侍郎王纯,我父亲和他是同窗,王大人比家父早一科考中进士,但和家父还时有来往,家里还留着他当年写的几篇制艺,原想给你带过来的,又怕出什么乱子。你等会和我一块家去好了,我父亲正好有话要和你说。”

这就是要指点程许时文了。

彭藻的父亲彭翔的学问就是在翰林院也是数得着的。

程泾喜出望外,亲自向彭藻道了谢。

程池则叫了袁鸣:“刚搬进来的时候,你婶婶曾在花园的桂花树下埋了几斤酒的,大纶要走了,你和我一起去把酒取出来,算是给大纶洗尘了。”

顾绪连称“破费”。

程池拉着袁鸣去了花园。

袁鸣还以为程池会安慰安慰他,谁知道一路上程池什么也没有和他说,让他和仆人一起取酒。

几铲子下去,他的心情就好了起来。

他不由感激地望了程池一眼。

有小厮一路跑了过来。道:“四老爷,怀山叔回来了。”

程池对袁鸣道:“你先把酒抱回花厅,我去看看就回来。”

袁鸣点头。

思忖着这怀山是谁?

程池和怀山在外院的书房碰了面。

怀山神色凝重,道:“宫里递出来的消息。说皇太子葬礼期间,乾清宫里的一个小太监病了,被移出来没多久就病死,尸首被丢到了乱坟岗,前两天,有小太监去给他上香。后来证实这个小太监也是乾清宫的,是乾清宫大太监陈立的干孙子。皇太子的葬礼过后,这个小太监就被调到了酒醋局去了。您看,要不要跟李家的舅家打个招呼,想办法和这小太监搭上话?”

“暂时别打草惊蛇。”程池沉吟道,“除了这个小太监,你们再查查看那些日子有没有宫女没了的。给二皇子递信也好,引了了二皇子去见那个姓戴的宫女也好,不管他们领了什么样的差事,事成之后肯定是个死字。只要顺着这个藤摸过去,总能找到源头。”



怀山应声而去。

程池在书房里坐了一会,才慢慢地往内院去。

花厅里,大家正喝得起劲。

程池却看见了独自站在庑廊下的程许。

他低着头,站在阴影里,神色寂寥。

程池想了想,走上前去,道:“是不是有什么心思?”

这是周少瑾嫁给程池之后,程池第一次主动和程许说话。

程许一喜,喊了声“四叔”。

程池道:“什么也别想了,好好地参加会试吧!等你做了进士你就会发现,原来你可以做很多事。”

程许惊讶地望着程池。

程池笑了笑,转身进了花厅。

程许望着他的背景,若有所思。

第五百五十三章 新妇

花厅那边程家的男人说着自己感兴趣的话题,西厢房这边的女眷却打起马吊来。

郭老夫人、袁氏、邱氏和程筝一个桌,程箫坐袁氏的身后,不时地看看在院子里玩得正高兴的孩子,程笙则坐在郭老夫人身后,帮郭老夫人看着牌。

周少瑾在茶房里给她们做杏仁露,新进门的谢氏手跟手、脚跟脚地跟在周少瑾的身后。

“我们家没这规矩。”周少瑾笑着对谢氏道,笑容极其温柔,“你去看你婆婆打牌去好了。这里有我就成了。”

谢氏很喜欢周少瑾。

当初程家去下小定的时候,周少瑾就去给她插簪了。而且周少瑾的目光看人亲切又充满了善意,让刚嫁到程家,什么也不懂的她,自然而然地往周少瑾身边凑。

“我不会打牌。”谢氏红着脸,赧然地喃喃道,“我还是跟着婶婶学怎么做杏仁露吧!我看祖母和婆婆都很喜欢喝的样子……伯母和三位姑奶奶也喜欢喝……”

“不是什么难事。”周少瑾细心地教她,“把杏仁泡一夜,然后用磨磨成浆,用细纱布过滤,用小火煮开了加冰糖就成了。不过是我这滤浆的细布要细,多滤几次,我煮仁杏露的火要小,用勺子在一旁不停地搅,冰糖放进去化了就起锅。不过要记得老夫人和你大伯母那一份不要放糖就行了。”

谢氏感激地道谢。

周少瑾就把搅杏仁露的调羹递给了谢氏,让她学着自己的样子搅拌:“家里的人都喜欢热杏仁露,所以我们家都是在天气还有寒意的时候喝,等过些日子开了春,天气暖和起来,新茶上了市,就开始喝绿茶了,天气再热点,偶尔会煮桑茶饮消暑,秋天的时候就喝雪梨膏了。我们家做的雪梨膏味道最纯。等到了秋天的时候,我再告诉你做。”

谢氏连连点头。

双方虽然已经认了亲,可正经的说话,这还是头一次。

周少瑾就笑着问她:“你平时闲了在家里都做些什么?”

谢氏小声道:“做女红。”她说着。语气微顿,道,“也跟着我大嫂读书写字。”

周少瑾了然。

谢家家境一般,不可能请很多的仆妇,谢大人和谢公子的衣裳还可能去外面的成衣铺子里买。像谢小姐之样的闺中女子的肚兜什么的就只能自己亲手做了,一年有四季,衣裳鞋袜等不是个小数目,学会了女红,除了给自己,姐姐妹妹、祖母母亲、父亲兄弟偶尔也要孝敬,这样算下来,哪里有还有玩的时候?所谓的读书,恐怕也只是识得几个字好主持中馈。

周少瑾就笑道:“我平时在家里闲着的时候也常做女红,你要是不嫌弃。哪天把你常用的花样子带过来给我瞧瞧,这眼看着就要仲春了,也到了做秋衣的时候。”

谢氏听着心里一松,露出了明媚的笑容:“好啊,好啊!娘对我很好,除了晨昏定省,什么规矩也没有,我家里的时候每天下午都会给祖母读一个小时的佛经,现在不用读佛经了,我反而有些不习惯了。多半的时候都闲着没什么事。婶婶要是有什么女红让我做,就差个丫鬟去跟我说一声好了。”说到这里,她陡然间脸色绯红,声音也低了几分。道着:“婶婶,我给韫哥儿做几件秋裳吧?说起来我还没有给他做过什么东西呢?”

她倒把这桩事给忘记了。

周少瑾也是从新媳妇走过来的,自然能理解谢氏的心情,她忙高兴地道:“这敢情好。让你费心了。他是小孩子,长得快,秋裳倒不急。只是夏天快到了。我想给韫哥儿做几件夏天穿的兜兜,睡觉的时候也免得凉了肚子。你若是有空,就帮韫哥儿做两件兜兜吧?还有阿宝和仁阿,不知道要不要?”

谢氏见周少瑾再次提点自己,越发对周少瑾心生好感,觉得自己跟在周少瑾身边帮忙做得太对了。

她举一反三,立刻道:“我等会也问问几位姑奶奶,看要不要也给宁哥儿他们做个兜兜!”

周少瑾笑着点头。

这孩子倒是机敏又不失淳朴,二嫂可找了个好媳妇。

周少瑾把煮好的杏仁露装在了霁红瓷的小碗里。

乳黄色的杏仁露盛在大红色碗里,颜色分明,让人看着就食欲大增。

谢氏想到刚才进门里看见厢房里挂着的那幅春游仕女图,暗暗记在了心里。

看来程家果然如父亲所说,底蕴深厚,吃穿用度不仅精细,就是这陈设器皿也都应景应月,十分的讲究。

难怪祖母担心她嫁过来之后会不习惯。

好在小婶婶是个好相与的,婆婆待她也十分的和善,就是看上有些恃才傲物的姑姐,待她也是和颜悦色的……都很有教养。她诚心诚意的,肯定能过得好的!

谢氏暗暗下定决心,吸了口气,端着放了杏仁露的大红色描金海棠花的托盘跟着周少瑾去厢房。

程笙忙起身帮谢氏端杏仁露。

周少瑾就招呼在花园里玩的孩子们喝杏仁露。

小孩子们一窝蜂地跑了进来,又突然安静下来,恭恭敬敬地给长辈

没有书签
内容由网友上传,版权归原作者
© 2024 aishu.online.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