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春  第225页

摇了摇头,用过晚膳后和程池去了宴息室说话,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了儿子:“……我手上实在是没有合适的人选,不然我就抢在你四婶婶之前开口了。现在倒好了,我反而不好开口了。”又责怪程池,“我不是说让你帮看着点吗?你也不放在心上,让我眼睁睁地看着那孩子就这么嫁了!”

程池掩饰不住的惊愕,也顾不上为自己辩解了,道:“我怎么知道四房那么早就把她的亲事定下来了。她今年不才十三岁吗?”

“是啊!”郭老夫人感慨道,“我原只是想问问这孩子的去留,谁知道你四婶婶却给了我这么句话!我原想你四婶婶怎么也要把这孩子留到及笄。不过,我反过头来仔细想想也能理解,这孩子没有了生母,继母又出身商贾,若是能早点把婚事定下来,她就是去了保定,她继母也不好把她怎样,却也是片好心。只是这诣哥儿……你可有印象?”

程池摇了摇头。

整个九如巷他也就对程识、程让、程许有印象了。

郭老夫人就道:“你看,怎么能让少瑾嫁了这样一个人?”

程池脑海里浮现出周少瑾顽皮时的神色――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迸射出如星子般璀璨的光芒,得意的就像个偷了鱼吃的小猫儿。

嫁给程诣……是有点可惜!

他安慰母亲道:“这不还没有定亲吗?您也别着急上火的。大过年的,您若是哪里不舒坦我们也跟着没办法过年了。要不您看这样行吗?等过了初六您去各家走走,我也到各家走走,您也托您的老姐妹们给留个心,若是找到了合适的人家,也不必和四婶或是她继母打招呼,直接跟大哥说了,向那周大成提亲,周大成若是应了,四婶也就只能把这心思压在心底了。到时候再叮嘱大哥一声,他不说,您不说,我不说,还有谁知道这件事?也不算得罪四婶了。”

“釜底抽薪。”郭老夫人大赞,道,“你这主意好。就是这人选的事有点难,你可要看清楚了,可别把少瑾推到火坑里去了。”

母子俩都没有想到是否应该先看看程诣,了解一下程诣的为人品性之后再做决定!

程池道:“再好的人家也得靠她自己去过日子。我只能给她找学识出众、相貌堂堂的,至于以后,就看她有没有这个造化了。”

郭老太太点头。


郭老夫人和四老爷……这是怎么了?

常言说得好,宁拆一座庙也不拆一桩姻缘。

四房的诣二爷的确没办法和他们长房的许大爷相提并论,可诣二爷和二表小姐青梅竹马,自幼一块长大,关老安人和沔大太太待二表小姐又像亲生的一样,加上九如巷富可敌国,怎么也不会少了诣二爷和二表小姐的嚼用,正如关老太太所说的,求了个“安稳”,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吗?

若是嫁了别人,就算学识出众,相貌堂堂,家里外面一堆小妾外室,就是朝廷的封疆大吏也能把人给气死,那还不如嫁个能老老实实本本份份一起过日子的!

老夫人也是,既然那么疼爱二表小姐,为何不问问二表小姐的意思?说不定人家二表小姐就想嫁诣二爷这样的呢!

碧玉急得不行,谎称说肚子疼,让珍珠帮了她当值,转身就往畹香居去了。

因周初瑾这次出府之后不会再回来,住了十八年的宅子每一样东西都充满了记忆,每一个东西都巴不得能带走,所以需要装箱的东西也就特别多,两人忙了一整天,才将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

第二百三十六章 家去

周初瑾环顾着屋子里大大小小四十几个箱笼,疲惫地道:“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声音非常的伤感。

周少瑾能理解姐姐的心情。

前世程家给了她那样的伤害,她离开程家的时候还在黑暗中凝视了九如巷很久。

“没关系!”周少瑾温柔地安慰姐姐,“隔得这么近,有什么遗漏的到时候让马富山家的回来拿就是了。”

又不是一辈子不能回来!

春晚进来禀告:“碧寒山房那边的碧玉姑娘过来了,说是这几天事多,明天怕不能送您,过来给您请个安。”

“她这么客气干什么?”周少瑾笑着,见姐姐眉眼间还带着几分倦色,对周初瑾道:“姐姐,我去看看,你回屋歇会吧!明天一大早还要过去给外祖母请安,外祖母肯定也有许多事要交待你。”

前世,外祖母就流着眼泪搂着姐姐说了一上午。

周初瑾笑着点了点头。

周少瑾去了书房。

碧玉看了眼春晚,欲言又止。

周少瑾遣了春晚。

碧玉就凑在周少瑾的耳边一阵低语。

周少瑾睁大了眼睛,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外祖母和大舅母竟然想让她和诣表哥……这,这怎么能行?

她待诣表哥就像自己的亲哥哥一样,不,重生之后,就觉得他是自己的弟弟了……她怎么能嫁给自己的哥哥呢?而且诣表哥行事根本就和她走不到一块去,以后她岂不是要一辈子跟在他身后帮他收拾烂摊子?她,她哪有这个本事啊!

周少瑾想想就觉得心情都跟着沉重了几分。

她一把拽住了碧玉的手,忙道:“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还被蒙在鼓里呢!外祖母和大舅母的恩情我肯定会报答的,可让我这样的去报答外祖母和大舅舅,我,我实在是不行!”

碧玉没有想到事情和她想像的完全相反。

周少瑾从内心讲,并不赞同这门亲事。

也就是说。郭老夫人和四老爷是对的!

碧玉如释重负,低声笑道:“二表小姐不怪我多嘴就是。这件事,您还是和周大人商量为好!可别最后得罪了亲戚,这么多年的恩情没了!”

“多谢!多谢!”周少瑾再次向碧玉道谢。亲自送了碧玉出门。

第二天早上,周初瑾见周少瑾精神不大好,笑着问她:“昨天碧玉都对你说了些什么?”

“哦!”周少瑾掩饰般低头夹了块金银馒头,道,“想知道我回去之后还回不回来?”

周初瑾问她:“你的意思呢?”

这是她们姐妹第一次这么正式地谈论这个话题。

周少瑾笑道:“我想及笄之后跟着父亲去任上。之前还是住在外祖母这边好了。正好可以尽尽孝道。”

周初瑾不置可否。

这件事得商量父亲。而父亲一直没有提妹妹的去处,不是有为难之处就是另有打算,还是等李氏来了再说。

她转移了话题,说起了那些花木:“春天正是换盆的时候,还是搬回去的好。你若是还回九如巷,再搬过来就是。”

如果她再回九如巷,恐怕要长住了。

周少瑾笑着应了,朝着雪球招手。

雪球跃到她的怀里。

她轻轻地捋着雪球的毛,道:“我们回家去了!”

雪球不明所以地“汪汪”了两句。



和前世一样,小年夜那天早上。关老太太拉着周初瑾说了很长时间的话,出来吃团年饭的时候,关老太太和周初瑾的眼睛都是红红的,神色间很是伤感。沔大太太劝了半天,关老太太这才收起了戚容,大家高高兴兴地吃了顿饭,送了周少瑾姐妹出门。

关老太太是外祖母,又是孀居,她虽然扶养了周初瑾一回,可周初瑾出嫁的时候却不能辞别自己的外祖母。周初瑾想到这是她出嫁之前最后一次见关老太太了,眼泪又忍不住地落了下来,扑在关老太太怀里怎么也舍不得走。

周少瑾和沔大太太在一旁陪着不停地落眼泪。

程沔到底是男子,理智些。红着眼睛对着周少瑾挥了挥手,道:“快家去吧!再晚就该霄禁了。又不是见不着。初二你难道不准备来给舅舅拜年不成!”

“没有,没有。”周初瑾擦着眼泪,依依和程家四房的人道别,一路小泣着回了周家。

周家和周少瑾上次回来时看到的又有些不同了。墙粉得雪白雪白,青色的瓦鱼鳞般地排列在屋顶。特别的整齐。进了门,就连竹子都长得格外精神。

马富山家的笑道:“尊了老爷的吩咐,大小姐要出阁了,这屋子重新翻修了一回,免得姑爷来接亲的时候看不上眼。”

周初瑾脸色绯红。

周少瑾抿着嘴笑,终于松了口气。

她一路安慰着姐姐,可不管怎么说姐姐都像春天的雨似的绵绵不断,她都差点跟着哭了起来。

持香几个服侍着周初瑾梳洗,周少瑾则指使着丫鬟婆子把周初瑾准备带去廖家的一些东西和陪嫁的嫁妆放在一起,等到了吉日好一并送去镇江。

碧桃进来禀道:“二小姐,施香姑娘带着夫婿过来了。说是想给您和大小姐磕个头。”

周少瑾有些意外。

前世施香出府之后可就再也没有回来。

她让小丫鬟带了施香进来。

施香的头发全都梳了起来,穿件着她从前赏的杭绸夹棉褙子,脸冻得红彤彤的,已是典型的小妇人模样,上前给她问安。

周少瑾笑着问了她出嫁之后的情景,知道她嫁的那户人家姓卢,她是长媳,婆婆尊重,丈婿体贴,过得很好。这次回来给她问安也不是遇到什么困难的事,只是听说她从普陀山回来了,周初瑾出嫁的日子也定了,来给她们磕个头,尽尽旧仆的礼数。

她还带了她婆婆做的一些咸菜,并道:“……吃了的人都说好,给两位小姐尝尝鲜,也算是我们的一片心意。”

周少瑾把东西收下了,和施香说了会话,赏了她男人一壶酒,家中的公公婆婆一包糖,几件尺头,二两银子,留了施香俩口子住了一夜,次日用过午膳才走。

晚上,马富山告诉她们姐妹:“程辂回来了!”

周少瑾姐妹不由皱眉,道:“知道他这一年在岳麓书院过得怎样?”

马富山道:“听说今年得了个优,在九如巷送去岳麓书院的人里是成绩最好的一个。”

那就更留不得他了!

周初瑾道:“父亲的信还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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