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春  第224页

:“是我爹和我祖母的吩咐,说谁要是给我递吃的喝的了,或是去看了我,就让我一直跪到元宵节。”

“这么狠啊!”程诺咋舌,说起了近日金陵城的轶事,“你听说了吗?良国公世子和刘家大小姐的婚期定在了明年的五月十五。听人说,那刘家大小姐也不是个善桩,她收拾起丫鬟来那可是杀人不见血的。也不打你,也不骂你,就这样让人跪着,直挺挺的跪上几天,好生生的一个人就得给跪废了……”

“真的,真的!”程诣还是第一次听说良国公世子和刘家大小姐订亲的事,他非常八卦地道,“他们家的大姑奶奶不就是和他们家的大姑爷和离的吗?他们家肯定有这样的家风!这要是真的。以后谁敢娶他们的姑娘啊!”

几个十六、七岁的小伙子凑在一起说起了金陵城里的姑娘家。

程举坐在一旁眼珠子直转,就是没有找到机会进四房的内院。

可程诣送走了程举几个就直冲到了畹香居。

周少瑾正在做针线。

在嘉树堂吃了团圆饭,她就要和姐姐回平桥街了。然后她会一直呆在那里,直到姐姐出嫁。

就算她能回来。那也是仲春了。

郭老夫人春天穿的坎肩她才刚刚选好了料子。

周少瑾想趁着这几天没事把坎肩做出来。

等开了春,郭老夫人就能穿了。

可没想到门却被“啪”地一声被推开,程诣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道:“我跪在祠堂的时候,你怎么也不去看看我!要是我被跪废了。你有什么好?”

周少瑾放下手中的针线,冷冷地质问他:“你不是说我们俩从此老死不相往来的吗?怎么,你这还没到知天命的年纪,怎么就把自己说的话给忘了?”

程诣脸胀得通红,强做镇定地道着:“我,我这不是出了快一年的门吗?你怎么这么小气,还记得这件事……”

周少瑾道:“你放心,我一辈子都会记得的。你以后就别指望我会帮你了。”

“你,你真是,黄蜂尾上针。我再也不理你了。”程诣说着,生气地走了。

周少瑾莞尔。

她和他是表兄妹,她自然不会生他的气。可别人就未必。得让他知道,这话是不能乱说的。

过了几天,给郭老夫人的肩坎做好了。

周少瑾又做了些米糕一并送去了寒碧山房。

米糕是送给碧玉她们的。

因只有程池陪着郭老夫人过年,长房过年颇有些冷清。好在长房的仆妇多,赏赐也重,仆妇脸上都带着笑,进进出出的,倒也有几分热闹。

周少瑾一面帮郭老夫人试着肩坎。一面叮嘱郭老夫人:“我听花房的管事说,今年过年会下雪,除了二房的老祖宗,就数您辈份最高了。您就别出去了,让池舅舅陪着您在家里打牌或是下棋。有心的,自会来给您老人家拜年;无心的,您也别理会了。别人也不能说什么。您现在只是天变了肩膀疼吗?腿疼不疼?要是您腿疼,我给您做两件护膝吧?很快的。最多两、三天功夫就做好了。”

郭老夫人呵呵笑,道:“我的腿脚还好。就是这肩膀有时候受不得风寒。”然后从一旁的小匣子里拿了荷包递给了周少瑾,道:“你明天在嘉树堂用过团年饭就要回家去了吧?这是我给你的压岁钱,拿好了。”

周少瑾笑道:“我给您拜年的时候您再给我。”

郭老夫人笑道:“今年不是特殊吗?等明年,你来给我拜年的时候我再给你压岁钱。”

是啊!

今年情况特殊,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回九如巷了。

她道了谢,默默地收下了沉甸甸的红包。

郭老夫人就轻声问她:“不想跟着你父亲去保定?”

周少瑾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她此时的心情非常的复杂!

她想和父亲一起生活,把这些前世的恩怨都抛开,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可她还没有把程家的事告诉程泾,她又没办法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的离开。

郭老夫人暗暗摇了摇头,安慰她:“别害怕!保定那地方还挺不错的。你要是过不惯,还可以回来。”

周少瑾笑了笑,辞了郭老夫人。

第二百三十五章 破坏

郭老夫人转过身来,透过镶嵌着琉璃的窗棂,正好可以看见周少瑾和碧玉告别的情景。

望着小姑娘精致的面孔,温柔的笑容,她突然觉得一阵心酸。

保定再好,怎比得过金陵!

亲情再好,在继母手里讨生活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何况小姑娘翻过年就十四岁了,到了议亲的年纪,这女人嫁人等于是第二次投胎,这么关键的事,却被操纵在一个和自己没有丝毫血缘关系也没有太多感情的人手里,小姑娘又不傻,怎么可能像表现出来的这样平静安逸呢?

郭老夫人不由轻轻地叹了口气,待周少瑾的背影渐行渐远,这才让小丫鬟叫了碧玉进来,问道:“少瑾都和你们说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郭老夫人不是那种事无巨细都喜欢管的人,陡然间这样,碧玉有点紧张,帮着周少瑾辩道,“二表小姐说,她这家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前些日子在寒碧山房抄经书,受了我们不少的照顾,她也没有别的东西可谢我们的,就亲手做了些米糕拿过来给我们尝尝。说是当值的时候若是饿了,在茶房里蒸一蒸就能吃了,很方便。”

郭老夫人点了点头,让她退了下去。

碧玉心中有些不安,怕自己说错了话给周少瑾惹了麻烦。

不曾想到了下午,郭老夫人让她去请了关老安人过来说话。

她忐忑地去了嘉树堂。

周少瑾姊妹在畹香居收拾东西,她没能遇到。

碧玉只好把这些心思都放在心里,笑着去见了关老安人。

关老安人虽然想不通郭老夫人有什么事要见她,但还是很快就穿戴整齐,由似儿扶着去了寒碧山房。

郭老夫人亲自在门口迎了她进来,两人分主次坐下,待小丫鬟上了茶点,关了门,郭老夫人这才低声地道:“你们家大表小姐马上就要出阁了,二表小姐是走是留。你们家姑老爷可有话递过来?”

关老太太知道周少瑾给郭老夫人送坎肩的事,还当郭老夫人有话要对她说,拿了这件事做开场白,忙笑道:“家里正忙着初瑾和诰哥儿的事。少瑾的事还没有个定论。”

“这孩子向来心细。”郭老夫人道,“你们商量初瑾婚事的时候就应该把这孩子去向定下来才是。”

四房的沔大太太素闻是个妥贴人,怎么这件事却办得这么马虎?

关老太太听出郭老夫人言辞间的不满,忙驳解般地把她们的打算告诉了郭老夫人:“平时把她当亲外孙女一般,从来没有想过把她送去保定。寻思着等把初瑾和诰哥儿的婚事办了。就跟姑老爷提一声,来个亲上加亲,把少瑾许配给诣哥儿的……”

郭老太太忍不住地讶然。

诣哥儿?!

四房的二爷!

她连他长得什么样都不记得,可见这孩子很是平庸了。

四房怎么就敢打了周少瑾的主意?

这不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吗?

郭老夫人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周少瑾时周少瑾那拘谨沉默的样子,不禁一阵心痛。

那她让这孩子来帮自己抄经书还有什么意义?

郭老夫人道:“所以你们从来都没有想到过送少瑾走?”

“是啊!”关老太太不知道郭老夫人的想法,笑吟吟地道,“我和她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好歹也把她拉扯大了,她眼看着就要说亲了,怎么能把她交给别人呢!”

可跟着你也一样的让人不放心啊!

郭老夫人在心里暗忖。天人交战良久,这才露出副可惜的样子,道:“原来我还想问问你们对少瑾有什么安排,看来你们早已准备把她留家里了。我还想着这孩子既然服侍了我一场,我怎么也要关心关心她的婚事……”说着,郭老夫人舒颜一笑,道,“不过这样也好,大家都是熟人,知根知底的。这女人嫁人,多半也就是求个安稳。”

原来是要给少瑾说人家!

关老太太心里顿时有些矛盾起来。

郭老太太出面,那自然非富即贵,品行端良。说不定还是即富且贵……自己的孙子是什么性子,她心里再清楚不过了。肯定是比不得郭老太太介绍的人……可若是就这样把少瑾让了出来,那诣哥儿怎么办呢?少瑾可不仅仅是样貌好,而且性子也好,又擅长女红烹饪,是个居家过日子的好孩子……何况郭老夫人说的也对。这女人嫁人不就求个“安稳”吗?别的她不敢保证,这“安稳”二字却是敢保证!

这一刻,刚正的关老太太也没办法做到公正无私了。

她笑嘻嘻地同郭老太太寒暄起来。

郭老夫人说不出来的失望,又夹杂点痛心。

少瑾这孩子,可真应了红颜薄命这句话!

她无精打采地送走了关老太太,直到晚上程池过来用晚膳,她的心情还很是低落。

程池看了旁边服侍的碧玉一眼。

碧玉找了个郭老夫人没有注意的机会低声对程池道:“今天二表小姐过来给老夫人送了坎肩,之后老夫人又找了关老安人过来说话,就一直这样了!”

周少瑾!

她又怎么了!

程池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

他前些日子交待了不让人随便打扰,之后就再也没有看见周少瑾了。

她难道出了什么事?

程池想到那天看见周少瑾,明明是她大大咧咧地闯进了他的书房她却红着脸狡辩说她是无意路过的,或者她那个时候就有什么事找自己又不好意思开口,所以胡说八道了那么一通?

他有些坐立不安起来,问郭老夫人:“娘,您今天是怎么了?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要不然我回听鹂馆去,等您的气消了我再来?”

就算程池这样逗郭老夫人,郭老夫人也没有开心,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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