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起来。我们都要了。”
这怎么能行?
让她自己付账,她暂时付不起。让池舅舅帮她付账……郭老夫人和池舅舅已经很善她了,她不能得寸进尺。
周少瑾跳了起来。
谁知道程池手腕一转,指了剩下的那几件珊瑚首饰,道:“这个我们也都要了。”
周少瑾张口结舌。
程池笑道:“我知道那些琉璃簪钗有些你不中意,成色不好的你可以用来打发那些粗使的婆子。”
自己又不是为这个……
周少瑾沮丧地想。
算了,池舅舅已经说了这些都买了,她若有不同的意见岂不是驳了池舅舅的面子?
银子就先让池舅舅帮着垫付好了,等她回到票号再向集萤借些银子一并还给池舅舅就是了。
等到周少瑾见秦子平为自己面前的这堆东西付了四百多两银子的时候,人就更不好了。以至于之后她干什么都无精打采的。
程池看了不由摸了摸下颌。
这次真把这丫头惹着了,她若是这么一直都不高兴,岂不是白来了一趟富源街?
他带她们去了买西洋玩意的商铺。
金碧辉煌的箔金器皿,色泽艳丽的地毯,琳琅满目的珠串,还有夹杂在期间绘着金发碧眼的裸肩美人的鼻烟盒,让周少瑾等人目不暇接,很快就把在银楼的不快抛到了脑后,就是郭老夫人也忍不住拿了个西洋的木偶看。
看来女子不管多大年纪都喜欢买东西啊!
程池放下心来。
有两个胡女走了进来。
程池低声对一心一意地选着珠串的周少瑾道:“你看!胡姬。”
周少瑾忙转过身来,就看见两个穿着华丽的沙笼,带着面沙,露出如波斯猫般的碧绿的眼睛的女子朝她走了过来。
她吓了一大跳。不由紧紧地捏住了程池的衣袖,悄声道:“她们的眼睛,是,是绿色的!”
程池见她脸都白了。不免有些后悔。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胡人的长样的。
“别怕。”他只好安慰她,“你看那鼻烟盒上的西洋美人,还长着金色的头发呢!蛮夷之地的人,通常都长得很奇怪。”
两个女子用很奇怪的语言和店铺老板低声说着话,她们身上浓烈的香气让周少瑾打了个喷嚏。可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非礼毋视的教养让她看了一眼就不好意思再盯着两个女子看。
她低声地对程池道:“我之前也见过画着西洋美人的鼻烟盒,可我一直觉得那是别人胡思乱想出来的……没想到真有这样的人!”
“何止!”程池笑道,“我小的时候曾经跟着我父亲去过他的一位挚友家,他养了个歌姬,就是西洋人,长着红色的头发,碧绿的眼睛,很是吓人,可父亲的那位挚友却十分的喜欢,还夸她是绝世美人呢!”
周少瑾抿了嘴笑。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抓着池舅舅的衣袖。
她忙松了手,赫然地指了那些珠串道:“池舅舅,这些都是什么做的?有的只要几文钱,有的却要几十文钱。”
想以此转移程池的视线,希望他没有发现自己抓他衣袖的事。
程池面色如常,看了那些珠串几眼,泰然地道:“有些是松绿石,还有些是苗银,都挺便宜的,你不妨买些回去打发人。”
还买!
周少瑾在心里腹诽。
既然如此。那刚才在银楼的时候池舅舅干嘛还让自己买啊!
相比琉璃簪钗,这些西洋人的珠串更适合她买回去打发人。
可琉璃簪钗已经买了……这些珠串又这么便宜……
周少瑾陷入两难的境地!
程池看着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咬唇,心里快笑翻了。
但他决定还是别为难这小姑娘了。指着那些珠串朝着怀山使了个眼色,然后和颜悦色地道:“是不是不太满意这些珠串?那我们到了杭州府再说好了。那边的东西也很多,不过泊来的货比宁波贵一点而已。到时候我带你去逛宝善桥,那边很多卖东西的,全是比这还小的铺子,东西却很齐全。上至簪环,下至鞋袜,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到的。你不是要跟你姐姐和大舅母带东西吗?那里最合适不过了。”
周少瑾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还好程池话风一转,道:“我看你还挺信佛的,到时候还可以去钱塘门看看。那边望江楼后面有个昭庆寺,香火如云。甚至因为常有香客从钱塘门去昭庆寺,竟然有了个‘钱塘门外香篮儿’的说法。”
周少瑾听着眼睛一亮。
她现在最怕听到的就是买东西了!
“我们在杭州城呆几天啊?”周少瑾问程池,“我听说那里有个灵隐寺,很灵验的,我们到时候会去那里敬香吗?”
程池笑道:“我们要在杭州呆到八月十二四日才启程。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和老夫人商量,到时候我差了人送你们去。”
周少瑾注意到程池说的是“差”而不是“陪”。
第一百九十九章 礼品
周少瑾不由道:“池舅舅,您有事不能陪着我们吗?”
程池笑道:“郑四和方鑫同还像尾巴似的跟着我们,我总不能让他们一直跟着我们回金陵吧?”
这倒也是。
周少瑾没再多问。
郭老夫人却目光微闪。
她这个儿子做事是从来不向别人解释。这样向别人解释,只有一种可能――他有什么事要瞒着她们,所以拿了郑四和方鑫同做借口。
她笑眯眯地朝着周少瑾招手,柔声地道:“少瑾,我要给你外祖母选样东西,你过来帮我看看选什么合适?”
周少瑾应了一声,过去虚扶了郭老夫人。
程池眼角的余光则看见怀山走了进来,双手笼袖,安静地选了个角落站定。
他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
怀山轻声道:“四爷,查清楚了,萧镇海是来找蒋沁的。”
蒋沁是漕帮三大当家之一,常年驻守在杭州府。
程池微微颔首。
怀山又悄无声息地出了杂货铺。
在富源楼用过午膳,郭老夫人决定再逛逛。
下午,周少瑾她们又买了一堆小东西,总共花了不到十两银子,随行的小厮、小鬟却个个肩背手捧的,好像把整条街都搬回来了似的。
郭老夫人看着呵呵地笑,催着程池去富源楼宴客,自己则带着周少瑾回了泰裕票号宁波分号。
票号的晚膳依旧摆在了桂花树下,满满一桌,可周少瑾几个下午却在买小点心的时候尝试了不少,大家都还饱着,每样菜只是尝了尝就放了筷子。
郭老夫人笑道:“等会你们都陪着我在院子里走走,消消食。不然晚上肯定有人要闹肚子疼了。”
珍珠得了程池的方子,在普陀山的时候又在岸上住了两天,如今恢复如初,更是看重这养生之道,听了郭老夫人的话。她忙笑道:“老夫人,二表小姐,我给您们沏壶老君眉吧?那茶清淡,饭后饮最好不过了。”
“行啊!”郭老夫人笑道。“喝过了茶,我们就在后院走动走动。”
众人笑着应是,或沏茶或收拾桌子,七手八脚的,却也笑语盈盈。气氛欢快。
集萤就打着哈欠从厢房里走了出来。
碧玉眼尖,第一个看见,忙笑着打了声招呼。
集萤刚起床,正迷迷糊糊的,回过神来却看见满院子的人,而且郭老夫人也在场。她不免有些窘然,尴尬地笑着上前给郭老夫人行礼。
周少瑾在寒碧山房呆了些日子,知道郭老夫人待身边的人最和善不过,却也很重规矩,只要你守规矩。犯了什么小错也不过是教训一顿;若你不守规矩,就是再机敏能干,那也是容不得的。像集萤这样日睡三竿,出了门来还头发凌乱,是郭老夫人的大忌。
她忙为集萤打着圆场,道:“我早上派人邀你去逛街,你说你身体有些不适,现在好些了吗?我们都不在家,你中午用过午膳了没有?怎么你屋里没有服侍的小丫鬟吗?一起床就跑了出来,是要水还是要茶?”
在程家。体面的大丫鬟身边都会有几个不入等的小丫鬟服侍着,一来是可以趁机把小丫鬟调,教出来,以后去服侍主子的时候就轻车熟路不会出什么错了;二来是可以分担些大丫鬟的事务。让大丫鬟有更多的时间服侍主子。
集萤却一时没有回味过来。
春晚的确派人来邀过她一起去逛街,她当时答的是“没兴趣,你们自己去好了”,可到了周少瑾嘴里说出来的又是另一番话。
她不由面露愕然。
郭老夫人看着忍俊不禁起来,亲切地对集萤道:“你睡好了没有?我听四郎说这几天女眷这边都是你带着几个粗使的婆子巡夜,辛苦你了。我在富源街买了些小东西。等会让吕嬷嬷给你送去……”
周少瑾忙闭了嘴。
好吧!
她马屁拍到了马腿上,露了馅!
不过,池舅舅为什么要安排集萤带着粗使的婆子巡夜呢?
周少瑾想到了集萤闺房的墙上挂着的那柄剑,还有她第一次见到集萤时的情景。
难道集萤会武技?
她看集萤的目光不禁一亮,思忖着得找个机会问问集萤。她还没有见过会武技的女子呢!
周少瑾的那点小把戏却瞒不过郭老夫人,可郭老夫人却觉得周少瑾这样很好。
丫鬟仆妇虽是下人,可也是她们最亲近的人,如果连你身边最亲近的人对你都敬而远之或是心生憎恨,又怎么可能让她们忠心耿耿地为你办事呢?
周少瑾性子虽然弱,却也知道有所为有所不为。
只要大事上不含糊,小事上的容忍反而会让人觉得她心底纯善,好相处。
回到屋里,郭老夫人就只留了周少瑾一个人说话。
她递给周少瑾一个小小的檀香木匣子,笑道:“原本想回去之后给你的,可你也知道,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