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消失了半年之久的萧德音竟然突然来了上海。经过打听,找到了他现在住的这个地方。
当时他正在替这个女学生画着人体画。听到萧德音的声音,惊慌的丁白秋用布盖上那副画,让女学生穿好衣服躲进床底,这才去开门。
萧德音进来后,精神就近乎崩溃,当场痛哭起来,说自己快要活不下去了,自杀未遂,从家来逃了出来到这里来找他,请求他带着自己一道离开,远远脱离她原本的那个世界。
丁白秋自然不敢再染指于她。劝着时,萧德音无意发现了躲在床底的女学生,情绪激动万分,当场就拿了菜刀要砍丁白秋和那个女学生,厮打时,丁白秋把萧德音推倒,头撞到了桌角,萧德音当场倒在血泊里。
丁白秋当时以为她活不成了,惊惧万分,和女学生收拾了简单行装就仓皇逃跑。在上火车打算先去女学生的老家广州先躲躲风头时,在车站里,他被人从后一棍子打晕,随后人事不知,醒过来时,就发现自己被塞到了一条漆黑的袋子里,不知道被带去哪里。
刚才突然听到萧德音的名字,袋子里的他意识到不妙,下意识挣扎,突然就被人放了出来。
……
丁白秋认得萧德音的哥哥萧成麟。
那个顾家四公子,他虽然没见过面,但刚才他听到了对话。
人像皮球一样从袋子里滚出来后,他一眼看到面前那个用阴冷目光居高临下俯视着自己的年轻男子,心里就明白了。
这就是顾长钧,萧德音的丈夫。自己起先就是落到了他的手里。
……
丁白秋依然五花大绑地倒在包厢地板上,但面如土色,整个人如筛糠一样地颤抖起来。
……
萧成麟脸涨的通红,不复平日的斯文模样。
做梦也想不到,不但在这里遇到了自己妹夫,妹夫手边,居然还带着妹妹的情夫!
他对上顾长钧那双此刻看不透半点情绪的眼睛,心里顿时明白了过来。
妹妹私逃的消息,顾家不但已经知道了,而且,顾长钧还比他早一步地找了过来,抓到了给自己戴绿帽子的妻子的情夫。
现在终于明白了过来,之前那个指引他找到妹妹的电话,应该就是顾长钧叫人打的。
既然妻子背叛已经是社交圈公开的秘密,他故意让自己带着妹妹这样出现在他面前,或许就是为了给萧家带去更大的难堪。
萧成麟知道,这个他很想讨好的妹夫,对自己家其实一向并不怎么亲近,甚至是厌恶。
他愣怔了下,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冲上去一脚便狠狠踢在了丁白秋的身上。
他穿了双尖头皮鞋。
坚硬的皮鞋,毫不留情地踹踢在丁白秋的身上、头上。很快,丁白秋的头脸就绽开了血花,模样惨不忍睹。
“德音……救救我……”
堵在嘴里的那块布被踢的掉了出来,丁白秋呻-吟着,将绝望目光投向僵立在一边的萧梦鸿身上。
“贱种!我妹妹的名字也是你能叫你的!”
红了眼睛的萧成麟抬起一脚,重重就踹在丁白秋的头上。
丁白秋惨叫一声,血从额头破了的口子里涌了出来。
但是萧成麟并没有罢手,当着顾长钧的面,继续往死里的踢踹着他。
……
萧梦鸿脸色惨白,手脚不自觉地开始发抖。
她从没见过这么惨烈而可怕的打人场面。
蜷缩在地上的丁白秋已经不是一个人,变成了一条任人宰割的死狗,或者说是沙袋。
地上到处是从他破裂了的皮肤里喷溅而出的血滴。
有几点,甚至溅到了她身上旗袍的袍角。
萧梦鸿战栗着,抬眼看向边上的顾长钧。
他就一直那么站着,双手松松地插在裤兜里,看着丁白秋在萧成麟的脚下呻-吟呼号,表情冷淡。
眼前正在发生的这血腥一切似乎和他丝毫没有关系。
觉察到她看自己。顾长钧瞥她一眼,目光跟着落到她的左手。在她已经摘去了结婚戒指的手指位置停留了两秒,随即面无表情地挪开视线。
……
殴打还在继续。
丁白秋现在已经翻着白眼,似乎失去了意识,四肢也开始抽搐。
萧梦鸿觉得自己快要窒息,脚步虚浮,有点站不稳的感觉。
她没法再在这个包厢里待下去了。
再多停留一秒,她生怕自己就要晕厥过去。
“德音,喜欢我送你的这件礼物吗?”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不疾不徐的声音,听起来还十分温柔。
萧梦鸿闭了闭眼。
“你们全都不是人。丁白秋不是,你们也不是。”
她说了一声,抬脚要走。
“丁白秋你这个贱种!叫你装死!你不是画家吗?我这就废了你的手,看你以后还怎么画画!”
身后忽然传来萧成麟喘着粗气、咬牙切齿的声音。
萧梦鸿忍不住再次回头。骇然看见萧成麟拿过摆在包厢桌面果盘里的一把锋利小刀,将丁白秋的右手拉过来踩住,对着拇指竟然就要切下去了。
萧梦鸿惊叫一声,呼吸一滞,眼前忽然发黑,站立不稳晕倒在了地上。
☆、第4章
萧成麟停了下来,不住地喘着粗气,看向顾长钧。
顾长钧瞥了眼靠着墙滑了下去的萧梦鸿,微微皱了皱眉。见萧成麟看过来,淡淡地道:“行了。这人我就给你了,怎么处置你自己看着办吧,别再脏了我的地方。”
他从裤兜里摸出一块折叠的整整齐齐的雪白手帕,俯身下去用手帕擦拭自己皮鞋鞋面被溅上了的几点血迹。擦完,随手将手帕掷在了丁白秋的身上,再也没看一眼。
“好,好!没问题!”
萧成麟放下了小刀,朝门口那个一直守着的随从做了个眼色,支使他进来把早已昏迷的人拖出去后,扭头看了眼萧梦鸿,踌躇了下。
“长钧,我妹妹……你看是由我带回去,还是跟你走?”
顾长钧看了眼萧梦鸿,冷冷道:“你说呢?放你们萧家,好让她下次再闹个什么丑闻出来?”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语气已经带出了很不客气的指责之意。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萧成麟的脸再次涨红了。
“家父也非常生气,这次接回来后,原本一直叫人严加看管的。没想到还是出了点纰漏……幸好阻止的及时,消息应该没有泄露出去!长钧,那我就把我妹妹交给你了,回去后,麻烦你帮我们向你父母说几句好话,过两天我们萧家上门赔罪……”
“不必了。”顾长钧淡淡地道。
“应该的,应该的……”
萧成麟知道自己好离开了,回头再次瞥了眼妹妹。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还望你多多担待些我妹妹。她会明白过来的。你放心,那家伙我知道该怎么办!”说完也掏出块手帕,摘下眼镜擦了擦额头和脸上的汗,重新戴回去后,转身离开,出去时带上了包厢的门。
包厢里只剩下了顾长钧和萧梦鸿。
顾长钧看了眼还倒在地上的萧梦鸿,过去一把拉开窗帘,推开了车窗。
外面天已经黑透了。冰冷的新鲜空气随着行进的火车从窗户里涌了进来,冲淡了原本充弥在这个狭窄空间里的浓重血腥气味。
顾长钧端起桌上一杯水,走到萧梦鸿边上,将杯子里的水朝她脸上泼了下去。
冷水刺激着萧梦鸿的神经,她苏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见顾长钧就蹲在边上,正低头冷冷地看着自己。
包厢顶上的那盏电灯瓦数很大,灯光明晃晃地照着她的眼睛,有点刺目。
萧梦鸿闭了闭眼,用手支地,撑着从地板上慢慢坐了起来,最后靠在了墙边。
“怎么,看到你的相好要断手指,你就受不了晕了过去?我要是告诉你,你的哥哥可能很快就会让他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你岂不是要再来一次割脉自杀?”
顾长钧从地板上站了起来,把手里那个泼完了水的杯子放回桌上,用带了点的讥嘲语调说道。
……
她刚才晕倒,倒并不是如他说的那样是因为丁白秋。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还是有道理的。
但萧梦鸿没有回应他。
依然靠坐在包厢的木墙边,脸色也依然白的像张纸。
她感觉到自己脸上湿漉漉的,水渍还在不住地往下滴落,濡湿了身上衣物的胸襟。
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一定狼狈不堪。
她其实倒想狠狠地反击一下萧德音的这个丈夫,为他对待妻子的方式。
哪怕萧德音做出过有辱门风的事,对不起他这个丈夫在先。但他刚才借用萧成麟的愤怒和急于想讨好他的心态去折磨丁白秋继而达到折磨她的目的,这种方式也过于残忍了。
如果不是自己,换成了原来的萧德音,目睹这样的情景,她会怎么样?
虽然自己并没有亲历过婚姻,但萧梦鸿一直觉得,婚姻倘若出现了问题,从来不可能只是单方面的错。但是很多时候,无论是舆论抑或是身处婚姻里的另一方,往往总是容易单方面地把所有罪责都推到那个看起来犯了错误的一方。
但她现在的这具身体,实在已经没有半点多余的力气了。
萧德音以前身体状况怎么样她不大清楚。但最近,她的健康状况应该一直都很差。至少,从她今天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变成她之后,除了头疼之外,她也一直没感觉到身上有力气过,被萧成麟从丁白秋的租住处带走直到刚才受不了那么那么血腥的场面刺激突然晕倒前,一直都在勉强撑着而已。
萧梦鸿抬起手,只默默擦了下自己脸上的水。
顾长钧看了她一眼。
“哦抱歉,我知道你现在应该很不舒服。作为丈夫,我应该对你更体贴些的。你们女人不是都喜欢这一套吗?”
他的脸上忽然露出微笑,再次朝她走了过来,随后俯身,朝她伸出了双臂,要将她从地上搀扶起来。
萧梦鸿忍住心里涌出的厌恶,以及那么一丝忌惮,躲开了他朝自己伸过来的双手,抬起眼睛,对上他的视线。
“别假惺惺了。说吧,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对付我?”
这才是她现在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顾长钧眯了眯眼睛,慢慢站直身体,俯视着萧梦鸿,脸上现出一丝莫测的表情。
包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跟着萧成麟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
“长钧!”
下一刻,只见他飞快地推开并没反锁的包厢门,一个箭步跨了进来,脸上竟然带着点高兴般的神色。
“长钧!”萧成麟飞快看了一眼还坐在地板上的妹妹,走到顾长钧边上,压低声音道:“刚才那个姓丁的醒了过来,向我求饶,说他和德音……并没有真的发生过关系!我妹妹她只是一时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