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春闺  第152页

劝,郡王爷一直都很敬重宴平,多少还会给我点面子。”
  孟氏想听的就是这个,然而阿娇真的说了,孟氏反而摇摇头,神色复杂道:“算了,你只管盯着宁姐儿,郡王爷那边什么都不用说。”
  阿娇看了难受,轻声道:“您真是的,就不能往好了想吗,现在郡王爷对宁姐儿多体贴,您安心去找姑父,别在这儿说晦气话,说不定您刚到北疆,宁姐儿那边就传出好消息了呢。”
  孟氏笑道:“真那样就好了。”
  这一笑,心情也好了起来,回府收拾收拾行囊,孟氏终于在薛敖的千盼万盼中出发了。


第159章
  卢太公对小赵昉的喜欢的确不如他对初锦, 初锦小的时候,卢太公经常抱小丫头,轮到赵昉, 卢太公摸摸男娃的脑袋就算稀罕过了, 虽然过年的时候他给孟昭、初锦、赵昉的压岁红包一样重,可除了还什么都不懂的赵昉, 大家都看得出卢太公最偏心初锦,包括他对卢俊、卢仪兄弟俩,也是看了就皱眉,一脸不待见的样子。
  但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 六月里赵昉抓周, 七十六岁的卢太公很给面子的来了。
  阿娇存心哄老太公高兴,将当年她送赵宴平的那套《卢太公断案集》搬了第一本出来, 取代了寻常孩子启蒙书放在了抓周的红布上。
  “嫂子是想昉哥儿变成第二个老太公吗?”沈樱笑着道。
  去年年底, 沈樱就与谢郢搬回京城了,谢郢在户部做郎中, 五品文官, 前途大好。沈樱一边经营铺子一边照看谢子衡、谢绵绵兄妹俩。她的婆母永平侯夫人年纪大了, 没精力再与沈樱斗, 就算有精力, 沈樱也不怕她啊。
  永平侯是常年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从不搀和家里女眷们的明争暗斗, 他年纪大了, 也从官场退了下来,没事就去外面遛鸟垂钓, 过得优哉游哉。
  阿娇看着炕上的小儿子,再看看半眯着眼睛的卢太公, 笑道:“昉哥儿能学会他爹的本事我就知足了,可不敢妄想他能与师祖爷爷比肩。”
  这马屁拍的好听,卢太公瞥眼赵宴平,笑了起来。
  卢太公的孙媳妇梅氏却不乐意了,瞪着阿娇道:“什么师祖爷爷,是师祖老太爷,你别想给昉哥儿抬辈分,他长大得跟俊哥儿他们称兄道弟的。”
  大人们说话,小赵昉穿着一条红兜兜坐在炕上,谁说他就看谁。
  初锦周岁时会跑会跳说话也很利索了,赵昉就不如姐姐,走路还摇摇晃晃的,说话也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叫,小脸蛋倒是像极了赵宴平,长大定是个俊俏少年。
  “开始吧。”赵宴平开口道。
  阿娇就哄儿子去抓样喜欢的东西。
  赵昉选择了爬行,从这头爬到那头,再爬回来,最后停在《卢太公断案集》前,试图用一双藕节似的小胳膊将师祖老太爷的书抱起来,抱不动,赵昉小手拍拍那书的封面,低着头煞有介事地翻了起来,明明是倒着翻的,他仿佛能看懂一样,看完左边的再看右边,然后继续翻。
  卢太公看小赵昉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赵宴平甚是欣慰,若儿子真有这份心,他至少不用担心儿子长大会变成纨绔。
  这边赵家正热闹,永平侯府突然派了人过来,说是永平侯夫人突然昏迷,请三夫人快回去。
  沈樱与永平侯夫人自然没什么婆媳情分,可早上她出发前带着孩子们去与永平侯夫人辞别的时候人还好好的,除了不高兴看见她并无任何异样,怎么突然就昏迷了?
  沈樱很吃惊。
  侯府下人解释道:“好像是打了个盹儿,起来的时候突然就栽下去了。”
  赵宴平皱眉,这症状,与老太太的中风之症倒是很像。
  也不仅仅是赵老太太,很多上了年纪的人都容易得这病。
  “你快回去瞧瞧吧。”柳氏催女儿道。
  沈樱明白,这就跟宾客们辞别,带着一双子女匆匆打道回府了。
  姻亲家里出了这种事,哪怕平时不太对付,赵家的喜宴氛围也低迷了下去。
  卢老太公悠悠地叹了口气:“年纪大了就是这样,多活一年都是阎王爷赏的,阎王爷想起你来了,派小鬼来请你,管你名门寒户有钱没钱,该走就得走,谁也别想磨蹭。”
  梅氏小声道:“人家只是昏迷,您说这话,传出去被侯夫人听见,人家不得恨您?”
  卢太公瞪眼睛:“我说我自己,关她何事?”
  阿娇肃容道:“说您自己也不行,您长命百岁,我还指望您教昉哥儿本事,您别想躲懒撇下我们。”
  两个小媳妇一起瞪他,卢太公哼了哼,不再说了。
  吃完宴席,宾客们走了,阿娇一家就一心等永平侯府的消息。
  黄昏的时候,侯府派人来报丧,永平侯夫人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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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平侯府为亡故的侯夫人设了灵棚,亲朋好友都去吊唁。
  阿娇一家也去了。
  谢郢三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带着妻子、儿女皆穿孝衣跪在灵前,谢郢的两个兄长嫂子都在哭,谢郢神色沉穆,并无眼泪,倒是沈樱,提前在帕子上抹了辣椒水,熏得眼睛红红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必须做出样子来。
  阿娇也在帕子上做了手脚,稍稍落泪就可,流的太多,旁人也不信。
  柳氏看着永平侯夫人的棺木,难过说不上,却有一种同命相连的低落。她只比永平侯夫人小了三岁,现在永平侯夫人走了,她还能活多久?
  一家人吊唁结束,在侯府下人的引领下去往旁边的待客厅,刚走开没多远,侯府门外突然传来宫人的通报,太子陪太子妃来吊唁了。
  阿娇、赵宴平、柳氏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旋即跟着周围的宾客一起跪了下去。
  阿娇、赵宴平都规规矩矩地低着头。
  柳氏没忍住,偷偷抬眸,看向不远处的太子、太子妃。
  太子一身黑袍,并未戴孝,太子妃一身白色孝衣,一步一步端端庄庄地走向灵棚,苍白的脸上静静挂着两行清泪,哭得无声无息。
  太子妃在灵棚前磕了三个头,上了香,与永平侯、三个弟弟说了些劝慰的话,这就随太子走了。
  母亲过世,未出嫁的女儿要服三年重丧,出嫁的女儿只需服一年便可,嫁入皇家的女子同样如此,然而能被太子陪着回来吊唁已属皇家开恩,拜一拜就要走了,不可多加逗留。
  看着太子与太子妃、世子夫妻的背影,柳氏簌簌地落下泪来。
  太子妃都只能如此,等她走的那一天,女儿可能宫都出不了吧?
  找回女儿这么久,除了那十九日,她再也没有与女儿说上一句话,就为了再说一句话,她也要好好活着,活到太子登基活到女儿封妃,活到有资格进宫给女儿请安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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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平侯夫人下葬不久,柳氏病倒了。
  赵宴平请了京城名医来替母亲诊治,名医为柳氏检查过后,神色颇为凝重,将赵宴平夫妻俩叫出去,说柳氏病在肝脏,不是一年两年了,只是以前年轻显不出多大的症状来,现在年纪大了,病发如山倒。
  名医开了一副药方,嘱咐柳氏按时服药,调理好了再活五六年都没问题,如果她继续这样郁结下去,也许两三年,也许一两年,谁都说不准。
  赵宴平送名医出去,阿娇一个人在侧间哭了很久,还回自己屋里补了妆,掩盖住发红的眼圈,才敢进去看婆母。
  她的妆容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柳氏笑笑,轻声问道:“郎中怎么说?你告诉我,还省着我自己胡乱猜测。”
  阿娇一下子又哭了起来。
  赵宴平回来了,柳氏便问儿子。
  赵宴平虽没哭,眼睛也是红的,将名医的话如实告诉了母亲。
  柳氏想了想,笑道:“还有五六年,挺好的,能看见昭哥儿娶媳妇,或许也能送初锦出嫁。”
  赵宴平突然离开这边,去窗户那里站着了,背对着她们。
  阿娇难受,哭着问婆母:“娘,您到底在牵挂什么,您虽然见不到香云,可出嫁的女儿不都这样吗,嫁的近了一年能回几次娘家,嫁的远了可能好几年才见一面,您知道香云在宫里过得好不就行了,郡王爷他们也都很好,您有什么放不下的?”
  柳氏苦笑。
  她不是放不下,她是后悔。
  如果她当年没有改嫁,女儿就不会丢,就不会在尼姑庵受那么多苦。女儿现在过得再好,她都忘不掉尼姑庵那个师太说的每一句话,日日夜夜的针扎折磨,她没见到,可她想的出来,每次看到初锦,就想到女儿这么大的时候过得是什么日子,她经常梦见那画面,梦见女儿在尼姑庵哭着喊娘。
  如果她没有改嫁,沈员外也不会因为要护着她而与亲儿子产生隔阂,最后落得活活被气死的下场。
  这都怪她啊。
  柳氏也想开解自己,也想活个长命百岁,每年进宫请安的时候多陪陪女儿,也让儿子多做几年官,别因为她的死连累儿子像谢郢三兄弟一样,都得辞官守孝。人家永平侯府在京城的根基深,守完三年孝肯定还能官复原职,儿子完全是靠自己一路拼到这个位置的,真辞官三年,宫里的贵人还能想起他吗?
  可这些她都不能说,说出来只会让儿子儿媳难受。
  “都是以前没找到香云的时候落下来的病根,现在咱们家日子过得这么好,我哪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快别哭了,郎中不是开了药方,娘老老实实吃药,别说五六年,再陪你们八年九年也不成问题。”
  柳氏笑着对儿媳妇道。
  阿娇不信,自从永平侯夫人出事,婆母就没了精神,肯定是藏着什么心事。
  柳氏只好解释道:“娘是害怕了,怕自己时日不多,毕竟我跟她年岁相当。”
  阿娇连着呸了两口:“年岁相当的人多了,也没见同龄的人都约好一起去那边,远的不提,老太公比您大了二十岁,身子骨照样硬朗,这么一个大寿星在身边,您干什么去跟短寿的比?”
  柳氏笑道:“好好好,娘知道错了,以后娘就跟老寿星比,行了吧?”
  阿娇哭得鼻子都红了。
  柳氏看看儿媳妇,再看看那边站着的儿子,心里缓缓提起了一股精神。
  她真的要努力活得长久一些,现任大理寺卿蔡歧也是六十岁左右的老骨头了,哪天蔡歧干不动了,儿子必会升上去,等儿子替她请了新诰命,她便能多给儿子儿媳赚一份诰命的钱,四品诰命都有一百八十八两,三品的只会更多。
  郭兴抓了药,翠娘立即煎好端过来,名医开的药确实好用,柳氏连着喝了三顿,气色便好了起来。
  虽然这药只是治标不治本,但柳氏又能下地走动了,逛逛园子或是逗逗孙子,瞧着跟没事人一样,阿娇、赵宴平看在眼里,心中也舒服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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