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养小首辅  第309页


  四皇子还想说什么,却被赵淑妃一个眼神制住。
  这时,上面又起了其他变化。
  杨崇华等人打开玉匣子,从里面取出遗诏。
  几人一一看过后,将遗诏交予杨崇华之手,由他高居在上,展开遗诏,念道:“自古帝王统御天下,必以敬天法祖为首务,而敬天法祖本于至诚之心,不容一息有间,是以宵旰焦劳,无日不兢兢业业也……
  “皇三子祁惠,秉性仁慈,扇枕温衾,孝感动天,先皇后于诸子之中,最为钟爱,恩逾常格,曾屡次提议将之记在名下,可惜适逢朝廷多事,先皇后驾鹤猝不及防,只能引以为憾。今朕传位于皇三子祁惠……”
  当念到这里的时候,俯首拜于下侧的二皇子当即就想暴起,却被一旁的太监眼明手快按下了,只能听着杨崇华继续念下去。
  “大学士杨崇华、冯成宝、费迁、沈学,器量纯全,志秉忠贞,安民察吏,洵为不世出之名臣,今特设四位顾命大臣,辅佐新帝。此四人者,朕可保其始终不渝,将来四臣着配享太庙,以昭恩礼。其应行仪制,悉遵成典。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遗诏念完,殿中寂静一片。
  马妃和三皇子露出不敢置信的无措表情,但旋即就恢复镇定。三皇子难掩激动地站起来,走出人群,在最前方行跪拜大礼。
  “儿臣谨遵大行皇帝法旨。”
  冯成宝等纷纷避让开来,等三皇子泣声接了旨。杨崇华才将遗诏置于条案之上,随冯成宝等人一同在三皇子身后跪下。
  殿中乌鸦鸦跪了一片,唯有突然暴起的二皇子,显得格外突兀。
  “杨崇华你这个老匹夫,合该是本皇子承继大位,为何会换了他!”
  杨崇华从地上爬起来,难掩诧异地看着二皇子道:“二殿下当谨言慎行,遗诏乃是陛下亲口所述,诸位大臣亲耳听闻,共同验之。择三殿下即位,可不是老臣一个做臣子可干涉的。”
  二皇子目眦欲裂,瞪视着杨崇华道貌岸然的老脸,心中的怒焰几欲爆炸,一瞬间就明白了很多事情。
  他就说这几个老匹夫为何会突然找上门联手,甚至事无巨细为他筹谋,他只当这几人不满父皇新政,才会生了不臣之心想拥立新君,谁曾想竟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他着人布置好了一切,因为放心这些人,就安稳的待在府中,等待宫里宣召。是时诧异而来,遗诏颁出,顺理成章。
  没想到这些人只是利用他,事到临头‘遗诏’上换了名字,而他竟成了为他人作嫁衣裳的蠢货。
  对了,还有郑安成。
  二皇子刚望向郑安成,郑安成就老脸做尴尬状,道:“二皇子,老奴当时确实在场,可陛下口诉未来新君也确实是三皇子。您看您瞅着老奴作甚,老奴……”
  二皇子大笑起来,状似癫狂:“好好好,你们可真好,竟是利用本皇子……”
  他还欲说什么,却是被钟贵妃捂了嘴。
  “小儿失言,还望诸位大人勿要见怪,他也是受不住陛下龙御归天的打击,才会如此!”
  说着,她一面拉扯着二皇子往下跪,一面斥道:“你这痴儿,就算你接受不了你父皇的仙去,也不该有失仪范,还不快跪下,你要让你父皇在九泉之下也对你失望?”
  “母妃!”二皇子不甘咆哮。
  钟贵妃紧抿着嘴角,目光中充满了愤怒与隐忍。
  二皇子当即宛如被冷水浇了也似,打了一个激灵。
  是了,这事闹下去,首先他就逃不过众矢之的。
  他解释不清,也不能解释,不然嘉成帝的突然病倒,被戒严的内城等等,这些都将成为他现成的罪行。
  这些文官们既然敢这么做,肯定还有后手等着他,若是他道出真相,他们完全可以将脏水反泼在他的头上,而他们则是被逼无奈、含冤受辱,只等着临阵反戈的忠臣。
  杨崇华等人背后代表着多大的势力,再没有人比二皇子更为清楚了。
  几乎是半个朝堂的朝臣。
  是时众口铄金,而他百口莫辩。一个弑君杀父的皇子,怎可能登上皇位,是时还是便宜了祁惠,还让他更为名正言顺。
  此时此刻,二皇子终于体会到嘉成帝为何会痛恨这些文官了,都是道貌岸然的乱臣贼子!
  二皇子被硬生生扯跪了下,膝盖砸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殿中没人在乎这母子二人,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新君的身上。
  三皇子立在上首处,所有人都对他俯首下拜。
  这从未有过的感受,让他一时间意气风发,连被假死的嘉成帝都被他抛之脑后。至于遗诏上那四位顾命大臣,自然也被他暂时忽略。
  其实这本不过是场交易,对于大臣们而言,一个母族不显,身单力薄的皇子,自然比拥有一众勋贵支持的皇子好把持,完全满足了他们继续把持朝纲的打算。
  “诸位平身,如今当务之急还是父皇的丧事……”三皇子目光沉痛的道。
  二皇子匍匐在地,双手紧紧握成拳。
  他不用慌张,他还有机会!失踪的父皇,还有那至今没找到的传国玉玺。他就不信他没找到,他们这些人就能找到!
  天还没亮,整个京城便戒严了,宫里响起了丧钟,昭告着大行皇帝龙御归天。


第265章
  紫禁城一夕之间挂起无数白幡,这些白从宫里蔓延至宫外。
  所有接到消息者,先是哭,哭完就连滚带爬起来,吩咐下人去挂白。所有颜色鲜艳,不和规制的一律撤下,府里所有人都得着素缟,等待宫里下命入宫哭临。
  一应琐事都办完了,轮到府里挂白却是为难上了。
  内城戒严,各家布行都关了门,虽碍于这些达官贵人们主动找上门,可就这么几家布行的库存,也供应不了这么多家。
  想要购置白布,只能去外城,可九门至今戒严,想出去也没办法。
  各家各府上都是火烧眉毛,皇帝驾崩,获知者要在第一时间挂上白,以示哀悼。若是不然,随便有人参上一本,就是个大不敬之罪。
  无奈之下,有人求上了三皇子府,三皇子府里的人又报给自家主子。
  此时祁惠正忙着呢,大行皇帝殡天之后,重中之重就是嗣皇帝即位,主持大局的事。
  而历朝历代皆有规矩,轮到你即位了,你不能表现的太急切,要几拒几请方是正途。
  如今以杨崇华为首的一干文官,正找大臣上劝进表,已经上了一次,被祁惠拒了。
  又上第二次,还是拒了。
  祁惠正等着上第三次,突然下面报来这事,别提多让他扫兴。
  当然,他也不光忙着这些,他那几个有异动的兄弟们都得看着。
  当了皇帝,就不能像以前那样了,得宽容大度,就算兄弟们有所冒犯,也得忍着,表现为君者的气度。
  还有失踪的嘉成帝,不见的传国玉玺,这些事都堆着他面前。
  虽是杨崇华等一众文官临时倒戈,让祁惠得了大位。可他并不是凭实力得来的,如今二皇子心中生恨撂了挑子,宫里和内城一片混乱,,虽有杨崇华等人出面主持局面,也是按下葫芦浮起瓢,到处都是事。
  听闻这件事,祁惠首先的反应是那就开了九门,去外城购置就是。旋即反应过来不太妥,左思右想,还是让人去禀了杨阁老。
  比起祁惠,杨崇华显然要有章程的多。
  听了禀报,他先是下意识眉头皱起,觉得未来的皇帝连点白布的事都解决不了,旋即又想如此这般倒好,他们求得不就是这些。
  别看就是些白布,这事倒也让杨崇华为难上了。
  他斟酌了又斟酌,还是决定让嗣皇帝先即位再说。
  于是第三次劝进表准备的十分潦草,祁惠本是打算古有再三上表,他为了表现立身正稳,至少得再四再五,才能显得自己体面,为此还跟特意让人和杨崇华打了招呼。
  此时也顾不得了,匆匆忙忙,甚至有些狼狈的坐上了那龙椅,接受下面寥寥无几的大臣拜贺。
  等龙袍加身,心里总算是安稳下来。
  新君下命大开九门,将大行皇帝龙御归天的消息昭告天下,同时戒严京师。
  这起子事刚忙完,祁惠还来不及歇口气儿,就听下面有太监报来,钟贵妃要去乾清宫给大行皇帝服丧。
  按规制,大行皇帝殡天后,要先进行小殓和大殓。
  小殓指的是为逝者换衣,大殓则是移尸入馆。
  既然是皇帝,规制自然不同,穿戴以及小殓的时间,都是有专门讲究。
  历朝历代中,也有妃嫔替大行皇帝小殓,可是极少,大多都是太监们干了。如今钟贵妃闹着这事,不是明摆着想借机戳破嘉成帝没死这事,新君又怎会答应。
  可下面人拦不住,毕竟钟贵妃乃是大行皇帝目前在世位份最高的嫔妃,只能新君亲自出面。
  平日里尊贵体面的钟贵妃,一改往日端庄的模样,哭得是鬓乱钗横,闹腾不休。
  祁惠无奈,只能一面拖延,一面命郑安成那边速度。等乾清宫那边传了话,说小殓已经完毕,这茬才算是罢了。
  小殓次日是大殓,为了不节外生枝,祁惠直接亲自带着人给办了。
  等钟贵妃这边知晓,大行皇帝的梓宫已然封闭,停于乾清宫正殿之中。
  这般情况下,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敢要求打开验明正身,二皇子一系只能作罢,另做他想。
  
  此时薛府里,也是一片素白。
  招儿换了身素衣,立在卧房中,耳朵里听着嘉成帝的咆哮,心中却满是感叹。
  谁也没想到二皇子等人竟然敢如此办事,亲爹还在,就被昭告死讯。尤其本以为是二皇子即位,临阵却换成了三皇子,更是让众人吃惊不已。
  “朕的那几个好儿子,真是好啊,更好的还是朕的那些好大臣。”
  嘉成帝已经气晕过一次,多亏招儿在府里备了大夫,施针把嘉成帝救了回来。
  大夫是京里除过太医院的那些太医们,最好的大夫,是招儿专门命人绑来的。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干这种伤天害理之事,无奈形势不由人。
  “陛下保重,若真是气坏了龙体,就让他们称心如意了。”莫伽道。看得出他不是个会劝人的性子,话说得干巴巴的。
  “那现在到底该怎么办?你不是说在联系陛下心腹大臣,可有什么进展了?”好不容易服侍嘉成帝服了汤药,又安抚其睡下,两人去了外间,招儿忍不住问道。
  此时的招儿,心中一片茫然。
  本来还在操心着怎么保住自己的命,薛府上下的命,以及眼前这两人的命,突然之间生了变数,嘉成帝竟然被驾崩了。
  “要不,我先让人送你们离开内城?”
  “不可!”莫伽摇头道。
  顿了顿,他又说:“看似九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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