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养小首辅  第249页

了浙江,再让他去沾染福建广东,谁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来,也因此许多朝臣都反对。
  反对的理由各式各样的,主流的说法则是定海是朝廷之重,万万不能有失,浙江与福建两地离得太近,若是浙江水师前来福建广东剿匪,后院失火了又该如何。
  总而言之说什么的都有,而有经验的都知道,这事没一时半会儿是议不出个什么结果了。
  上面可以慢慢议,下面可是等不了。
  福建广东两处水师尽皆惨败而归,已经引起许多商人的恐慌。倒也有不怕死的硬着头皮继续出海,可十有八九会被抢。
  那伙海盗也是出了奇,不杀人,就只抢货。劫了货后,还会留下船只让这些商人回归陆地,也因此这无名海盗之名几乎传遍两地,人尽皆知。
  之所以会说无名海盗,是因为这伙海盗从不挂旗,所以根本不知他们是哪路人马。
  不过因为对方不杀人,还是有抗拒不了诱惑的人想尽各种办法浑水摸鱼,这些人大多都是和那些夷商合作多年的,若是连连失信,唯恐损掉了这条路,只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天还未亮,大雾天气,位于福建福州琅岐屿,十多个人正像蚂蚁一样往船上装货。
  船是小船,这地方也进不了大船。
  货多是生丝,以数层麻袋所装,看似不大的一包货,却能压垮一个壮年劳力的脊梁。
  他们已经这么运了一夜,所有人都是精疲力尽,而唯一能让他们撑下去的就是,东家开出的高价力钱。干这么一晚上,可得纹银百两,所以连劳力都是拼了命。
  终于,货物都上船了。
  劳力们悄无生气地随着人离开此地,而船也缓缓往外行去。
  琅岐屿当地,每到这个时节雾气便多,这种时候一般为了安全着想,是不会出海的。可被那伙儿海盗们逼的,只能冒险出行。
  “马管事,你说咱们不会碰见那无名海盗吧?”一个伙计模样的年轻人,瞅着外面的大雾,心惊胆战地说。
  “呸你个口没遮拦的,肯定不会!就这天气,那伙儿海盗敢出门,老子把头剁下来给他们当椅子坐。”
  伙计想了想,觉得确实有道理,他们敢出来这趟,也是东家特意寻来了几个有几十年经验的老船手,他们就好像那老马,不用司南,闭着眼睛,就能在海上摸着地方,可不代表海盗里也能有这种人。
  船行得很快,站在甲班上,五十米之外都笼罩在一片雾气之中。
  他们寄望能在太阳出来之前,离开东沙附近,根据他们的所得,只要能出了东沙的船,极少会碰见无名海盗。
  天色一点点地亮了起来,马管事有些焦躁道:“还有多久能出去?”
  下面有人回答:“管事的,还要两刻钟。”
  两刻钟?
  再急也没用,总不能给船插上翅膀。
  就在马管事烦躁不已,打算进船舱时,突然船头响起一阵喧嚷声。
  他赶忙往前跑去,不用旁人与他说,他就看见距离他们一百米的地方,有一个黑色的庞然大物正踏着滚滚浓雾,往这里行来。
  所有人都被吓着了,这种场景极为罕见,有人活了一辈子就没见过这种奇景。
  近了,更近了,是一艘黑色的大船。
  桅杆上没有悬挂任何旗子,那是——
  “是无名海盗!”
  ……
  这一船人很老实,大抵也都清楚无名海盗的规矩,没有试图做任何反抗。
  海盗们将所有货搬上自己的船,便隐没在茫茫大海之中。
  而那些被抢还要被当做劳力的人,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只能望着空荡荡的船,欲哭无泪。
  而就在此时,东方终于绽放出一道红光,刺破了这片浓雾。
  
  就在福建和广东两地陷入无名海盗恐慌之际,位于浙江以及苏州沿海等地,也有人苦不堪言。
  浙江水师以海防之名,大肆在东海一带设立短暂据点,做巡防之用。
  水师全员出动,三分之一巡防定海、舟山群岛附近。另外三分之二的兵力,一部分巡航浙江沿海境内,另一部分则是扩及南沙、黄浦江、长江口一带。
  虽不至于连只蚊子都飞不出去,但至少是没有船能逃过他们的眼睛。
  若是有定海发放的通关书便放行,若是没有,一律扣押。从进入二月以来,浙江水师已经扣押了近百艘走私货船。
  不去认真便罢,若真较起真,这近百艘船的货折合商税,大抵要换上几十万甚至上百万两银子。
  一旦扣押便是全部抄没,不过浙江水师还是比较通情达理的,若是被扣押的商人愿意缴纳高额保释银两,也不会为难这些人的。收了银子便放人,但是货不用想了。
  对某些小商人来说,宁愿把自己填进去,也总比货被填进去,那可都是银子。
  这其中,以宏昌票号最是焦头烂额。
  之前也说过,宏昌票号作为江南一带最大的票号,少不了拿着票号里的银子去进行各种投资,以求利益最大化。早些年各种矿业、盐、茶、粮等,没少涉足,这也是宏昌票号能迅速大量累积资源的主要原因。
  自打摸到海上贸易的路子,那些就显得有些食之无味了,也因此近多年来宏昌票号的主要精力都是放在海上面。
  期间细节不用叙述,哪怕是定海开阜,因为宏昌票号做了多年,背后靠山又够硬,也从没缺过生意。
  难,肯定是比之前放开手脚要难多了,可也不至于做不下去。
  可自打去年年末开始,那浙江水师也不知抽了什么疯,早先只是巡防定海、舟山一带,如今竟是捞过界来到苏州附近。
  要知道苏州属南直隶下辖,可跟浙江挂不上边。早些年南直隶也是有水师的,叫苏松水师,专门护持苏杭一带。后来不知为何原因撤掉了,苏杭一带便再无水师。
  海上不同陆地划分明确,该是谁的地方就是谁的,有界碑为准。海上可做不了界碑,再加上苏杭一带无水师,浙江水师顺带保护下也不是不可。
  按理说这是好事,毕竟安全了,可对于想走私的人来说,却恨不得这水师的舰船能有多远就滚多远。
  倒也有苏杭一带地方官员上疏,可俱都被上级官员压了下来。这种上疏明摆着就是没事找骂的,是时朝廷若是询问你当地无水师,为何不愿浙江水师的尽责,该怎么回答?
  难道说我们想出海,所以嫌浙江水师碍事了?
  且浙江水师只在沿海巡防,并不进入内陆,谁也抓不到对方的毛病。
  问题是里面的货想出去,就只能出海,一旦进入海中,就撞在浙江水师鼻子下面了。
  现如今就是一种情况,外面围了个鸟笼子,笼子里的鸟只能乱扑腾。
  宏昌票号已经有三趟货被扣押,累积损失了近三百万银子。一个票号看似资金庞大,其实账面上能流通的现银并不多,这都是动用了储户们的银子。不过以项青山的家底,还不至于倾家荡产,只是难免伤筋动骨。
  吴家那边项青山已经递话了无数次,都是含糊其辞。项青山也是一忍再忍,索性票号的生意也不全指着海上,便把海上的生意给停了,这种时候顶着风头干,不是聪明人会干的事。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吴家那边,正确是吴宛琼递了话回来,说是在定海结识了一位大海商。
  这位夷商在浙江水师有路子,若是与他交易,不用担心货物被扣押。不过相对的,自然出货的价格要比正常低了不少。
  项青山问了价钱,虽是少赚了不少,但还是有赚。且票号里已经亏空了不少,如今急需入账填补,便去信说对这笔生意很有兴趣。


第215章
  “噢,我美丽的宛琼姑娘,你真是一朵善解人意的解语花。实话跟你说,我打算这趟之后便要回我的家乡,那遥远但美丽的西班牙。这一去就是山重水复,还不知何时才能见面。我亲爱的宛琼姑娘,你今晚能与我一同共进晚餐吗?”罗伯茨含情脉脉地看着吴宛琼,说道。
  那次之后,吴宛琼并没有离开定海,而是在这里住了下来。
  闲来无事,走走看看,自然少不了要去定海城开开眼界。而她对定海城十分有兴趣,在此地盘旋未走,别人都是来做生意的,唯独她似乎就是来看热闹的。
  不过日子久了,也能看出此女的心思,她似乎真的做生意十分感兴趣,日里没少关注这些。
  至于为何能和罗伯茨相识,大抵就是罗伯茨对貌美的姑娘,天生就有一种敏锐的嗅觉,他总能轻易在定海城里找到美丽的姑娘。之前缠了招娣几个月,可惜招娣一直不搭理他,这不就又开始冲吴宛琼献起殷勤来了。
  “不,罗伯茨先生,我不能答应你。你应该知晓我们大昌的风俗,一个好人家的姑娘是不能单独和男人共进晚餐的。”
  “这样?那简直太遗憾了!我原本是想和你谈谈生意里的细节,这么一来只能抱憾了。”
  “罗伯茨先生,你单独与女子相处,就不怕你的娣从中吃味?”来了定海城这段时间,吴宛琼也知晓罗伯茨是王招娣的忠实爱慕者,两人之间似乎来往丛密,才会有这么一说。
  “哦不,宛琼姑娘,你要知道我们西洋人和你们大昌人是不同的。我们那里只要是未婚的男女都可以单独相处,甚至结了婚的男女也不是不可。娣她有了平,我当然也可以寻找其他的姑娘,这些都是没有关系的。”
  淫娃荡妇!
  吴宛琼在心里呸了一口,面上还是端着矜持的笑,道:“即使罗伯茨先生你这么说,但我还是不能和你同进晚餐,我是一个恪守教条的女子,是不能与其他低……的人相提并论的。我叔叔来信说,对你说的这门生意很有兴趣,不知罗伯茨先生什么时候去苏州一趟,也好与我叔叔面谈。”
  “我觉得这事并不着急,现在更重要的是晚餐的问题。”罗伯茨似乎还不想放弃。
  “怎会不急,罗伯茨先生你不是说马上就要回家乡?苏州离定海还是有些距离的,当初我来这里,路上走了近十天。你来去一趟就得近半个月,且若是生意谈成,恐怕还有的耽误。”
  “哦不,宛琼姑娘,我走的话用不了半个月,几天就能一个来回。”见吴宛琼明摆着一副不信的样子,罗伯茨摊摊手道:“我可以从海上走的,宛琼姑娘。”
  “海上?”
  “娣是这么跟我说的,她可以帮我操作,直接走海路。”
  此时吴宛琼也明白罗伯茨的意思了,若是换做别人自然不能,可罗伯茨是王招娣的姘头,借由浙江水师的势力,完全可以从海路到苏州,也因此才会有几天一个来回之说。
  她心中更是气恨无比,但面上还是笑笑夸道说既然这样,那就更好了。
  之后,两人还是没能共进晚餐,不光是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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