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玩去了。
第二日,金彩芝便告辞而去,秋叶红收了银子,不怕过个穷冬,一再挽留她们,说她身子才动了刀,不易奔波劳累,金彩芝只笑无妨。
“我这条命来的真不容易,我自己都宝贝的很,小大夫放,,我可好好护着,再不会让它有半点凶险。”金彩芝意味深长的笑1笑,一面又认真的看了秋叶红家的门面,才放下车帘,大汉李德三亲自赶马,缓缓而去了。
“她此一去的战场一应该是豪门内宅的战场吧?”秋对―红若有所思的喃喃道,一阵冷风吹来,不由缩着头打个寒战,再一次想起那晚凶险的场景,“怪可怕的…。”
“慧娘,”富文成从门内出来,一面拍打着身上新换的衣裳,“我去那边看看,看有什么可帮忙的,你到了店里,记得告一日的假,明日就腊八了。”
他去那边能有什么忙可帮?能让进门就不错了,秋叶红嘀咕一句,应了声抬脚向秋叶堂去了。
“师傅。”钟小哥已经在店里等了多时,见她来了,恭敬施礼。
秋叶红摆摆手,示意他别客气,接待过两个上门问诊猪病的,就开始指点钟小哥兽医外科手术。
“…牲畜的手术,干扰因素颇多,牲不能说话,又不懂人言,手术中还好说,麻醉药用了就行,但也正是麻醉药,容易增加感染以及其他风险,手术后呢,牲口又不会听话的保持安静,不利于伤口愈合,也容易感染,唉……”说到这里,秋叶红拄着下颌长叹口气,“这一手不学也罢一一。”
钟小哥在一旁专注的听着,见她精神突然黯淡,动了动嘴想要安慰又不知道说什么。
“你要记着,若非我同意,你无论如何也不准下刀一”秩叶红正色道,“哪怕你将理论倒背如流,脑子里演示过一千一万遍手术过程。
她的眼前似乎又浮现那屠宰地狱一般的手术实验场,打定了主意,从今后,就让她自私一些,外科手术就是她的专利。
至于这个钟小哥,她最少要亲自带他上过十次手术,才能放手。
“哦,对了…”秋叶红想起那个奇怪的胡小哥,“你可知道注射麻醉?”
注射麻醉?钟小哥摇摇头,忽地又迟疑道,“是不是银针麻醉?”
“跟针灸刺穴不一样的…“”秋叶红摇头,看来的确很少见。
“不是,不是刺穴。”钟小哥笑道。
秋叶红不由惊喜,忙问怎么搡作的。
“我也没见过……”钟小哥却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我听人说过,在北边…”他压低了声音,“就是大草原上有人见过他们用银针穿孔将麻醉汤药导入体内“我没见过,据说,牲口立刻就不动了,宰杀时特别方便一”
秋叶红听到最后一头黑线,哪跟哪啊!不过,看来这就是脊柱损伤了,那个胡小哥莫非也只是听说?
“师傅…你去哪里?”正说着话的钟小哥抬头见秋叶红转身向外走去,忙问道。
“举报嫌犯去一”秋叶红笑呵呵的回头道,“不知道有没有赏金拿?”。
而此时,在绍兴城门热闹哄哄的廉价旅店里,一群牛羊挤满了整个后院的马棚,臊气冲天。
“小二”肥头大耳的掌柜的,不满的扯着嗓子喊了句,一个歪戴着头巾的店小二立刻颠颠的过来了。
“那群穷鬼住了三四天了,房钱没几个,弄得那群牲畜熏跑了咱们好几个宕人,”掌柜的瞪眼道,“你去,给他们说,房钱要加十文!”
“好咧!”店小二答应的爽快,转身就苦着脸,这倒霉挨骂的活就让他去做!
店小二嘟嘟囔囔骂骂咧咧的问候着掌柜的全家,走进后院最便宜的大通铺,才走近门口就被各种体味熏得头晕,站在门口捏着鼻子才要叫门,就听见里面声音嘈杂,拟乎在吵架?
店小二好奇的将头贴近门缝。
“…胡和鲁!别忘了咱们来做什么!再惹人注意,小心回不去!”一个沙哑的声音低声道,语调十分的怪异。
“哼,你们懂什么!一…这个人一比十张地图都重要一一”这个声音听着比刚才的干净。
“…一少废话!快收拾东西走!”另一个低沉的声音道。
一阵低低的怪异的声音响起,店小二竖着耳朵听不懂,这是哪里的方言?
“…你说谁是杂种!”方才的干净声音瞬间变得粗暴起来。
接着哗啦一声,似乎有桌椅被推到了,动手了?
店小二吓了一跳,飞快的板着手指头算起来,一张桌子要十文不多吧?
一面想一如与地推开门跳了进去,大喊一声:‘干什么?要打架的出去打!”。
正文 第五十八章 见到礼物很生气
屋内或坐或站六个男人,似乎被突然闯入的店小二吓了一跳,都瞪眼看过来。
其中一个宝蓝袍子的年轻男人,正如同蓄势待发的弓箭一样,要冲向他对面的一个铁塔般的大汉。
店小二的突然进来,让他硬生生的收住了脚。
“……谁是杂种你还不知道?你娘是女奴……不就是仗著脸蛋好……你他娘的也算咱们一族的人?“那大汉却丝毫不在意,一串夹在这店小二听不懂的方言的话狂笑而出。
这话让克制住的年轻人再也无法忍耐,咆哮一声,扑了过去,二人很快打成一团。
“打架啦!打架啦!”店小二惊叫著跳脚,一面飞快的数著被撞翻的桌椅板凳,一面冲外边大喊,一般这个时候,店伙计们也要准备家伙了。
利用打架引起混乱趁机跑路的穷鬼多的是。
“都给我住手!”一个年长的男人低喝声,立刻就有三四个人分别拉开他们。
抖著各种打架器械的店伙计们也呼喝著涌了进来。
“误会误会……”年长的男人笑呵呵的示意大家别紧张,“兄弟们闹著玩的……”
店小二目光在他们身上扫来扫去,傻子也知道兄弟们闹玩没这个玩法,不过这样也好,于是忙趁机将加钱的事并砸坏的桌椅钱说了。
“好说好说。”年长的男人笑呵呵的一口应承了,没有店小二猜想中的讨价还价胡搅蛮缠,反而很痛快的给了钱,结了帐。
那年轻的男人似乎有些不情愿,被那年长的男人推了一把,低声说了句什么。
“那,也要留个人……”年轻男人低声说道,察觉到店小二在一旁好奇的看他们,便止住了话头,翻身上马赶著牛羊随一众人远去了。
“穷鬼……倒也有几个钱!”店小二嘟囔一句,掂了掂钱袋转身就要交账去,忽有接连三四辆青布马车从面前疾驰而过,荡起烟尘呛得店小二连声咳嗽。
“狗娘养的……有钱了不起啊!”他望著四角垂著珠玉的马车,酸溜溜的小声咒骂一句,“赶著投胎!”
“富家二房的马车……”另一个伙计磕著瓜子,探头去看。“富家二姑娘要出嫁啦……据说嫁了个小将军……”一面推了推其他的伙计,“……一定排场大,去看看呗,说不定能得喜钱!”
而此时的富家大院里,已经是忙的人仰马翻。
大太太的屋子,一般只是在早饭过后,午饭之前,是管家婆子们回事的点,也只有这个点,院子里人来人往,热闹的很,其他时候,丫头婆子们都是屏气禁声,只怕一丁点动静大了,惊优了喜好安静的太太。
但今天这里简直比街上过会还热闹,富家族里各房的姑娘妯娌们都挤在这里,再加上随侍的丫鬟婆子们,连大太太小憩的花厅里都挤满了几个年轻姑娘。
一个带著王兰点翠步摇穿著赤金对襟褙子的妇人,如同拿到上上签一般,立刻就笑没了眼,晃著白胖的手道:“……太太别夸她,小孩家就知道玩……少不得让她姐姐给看著……”
她的话就到此结束,听的说的人对其中的含义都领会得。
“……就近找一个好人家,别像我们家都嫁的远远的……”大太太抿嘴笑著抱怨道,眼里并没有任何抱怨。
在座的不少人都借著吃茶低下头,撇了撇嘴,以表达对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做派十分不满,但抬起头该有的奉承的话一个不少。
“吆,是碧云轩的针线……”识货的妇人们立刻认出来,面上倒不是惊喜,而惊异。
各家的大礼都已经交到外房去了,这些拿到内宅里都是各家女儿们的添礼,图的就是个热闹,也有靠这针线出众出出风头的,这样送上买来的针线很是少见。
虽然这个碧云轩的针线是出名的好出名的贵,但却要冒著被人暗笑不会做针线的风险。
“这是谁的?”大太太也有些好奇,谁这么大胆敢在这么多人前露短?
一面也有些得意,自己三个女儿相貌虽然不出众,但女红都是极好的。
“是……”捧著帕子的婆子忙又看了眼托盘,上面有小小的纸小小的字登记著送礼的人,“……富慧娘……”
大太太的脸色就毫不掩饰的拉了下来,竖眉道:“扔出去!谁让你们收的?”
屋内立刻静下来,只闻得众人轻轻的呼吸声。
“去,给外边管事的说,他们家的东西咱们收不起,人也不许进来,招待不起。”大太太沉著脸大声说道。
那婆子不敢怠慢,应了声是,转身就走,听大太太在后又是一声断喝。
“回来!”
婆子忙又转过身,垂首听著,屋内的年轻姑娘们早已经小心的站起来,互相用眼神询问著,这个能惹大太太这样恼怒的富慧娘是什么人。
“把这个拿走!”大太太将那蔚蓝帕子扔了下去,帕子轻飘飘的打个旋落在地上。
婆子应了声是,忙抓起来脚不沾地的出去了。
原本热闹的屋内突然陷入静谧,气氛十分的怪异。
“……咱们去看看二姐姐去……等过了明日再见就难了。”一个细眉长脸的姑娘笑道,一面拉著就近一个姑娘。
这一句话打破了室内僵直的气氛,大家反应过来,都笑起来。
“去吧,你们都是要出嫁的姑娘们,在一起的日子可不是不多了。”另有一个年纪长的妇人也笑道:“走,走,我去也去瞧瞧我侄女去。”
在她的带领下,屋子里说笑著走了一大半的人,另一小半各找借口也告退了。
“好好招待太太们。”大太太含笑嘱咐一句管事的婆子,“客房都收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