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无表情的验就更加面无表情了。
“大人休要着恼,我妹子年纪小,还望大人多担待。”他谈淡说道,单手一伸,从一旁有些傻呆呆的小厮手里捡起一根大宽针,“这马不是被鬼附身了…我瞧着是阴寒犯脾胃…”
他说着话,微微弯身在马鼻子前一送,血涌了出来,竟是生生割断了软骨尖,不待众人回过神,又拿过一个中宽针,啪的刺入马唇的分水穴,有血稍稍涌出,飞快的抽回了针。
这动作一气呵成,期间秋叶红一直拥在他臂弯。
随着他站直身子,焦躁不安眼看已经翻了白眼的马突然缓了过来。
哗,围观的人发出一阵惊叹,觉得很是不可思议,以往这个时候,马已经疯癫的导致窒息而亡了。
范成怔怔瞧了瞧他,忽地咧嘴笑道:“不错呀…不错呀…这才是门当户对…夫唱妇随…”
四周便又低低的响起怪异的笑声,还有人吹口哨。
王华彬依旧面无表情,这时地上的马又一阵翻腾,引得众人怪叫。
“拿酒来。”秋叶红忽地站好,转过身来,面色已恢复如常。
听到她的话,众人都愣了愣,拿酒做什么,难不成小姑娘受了气要一醉方休?
“拿酒来。”秋叶红又说道,并且微微挽起了袖子。
范成从鼻子发出嗤的一声,伸手从腰里拿下一个扁扁的酒壶。
“烈酒,看你敢喝…”他嘀咕道,“喝了敢跟爷撒泼爷怕你怎的…”
他的话没说完,秋叶红伸手接过,转身走到马身前,抬起马首,就将酒灌了进去。
让马喝酒?众人都傻了眼。
“我的半杯醉…”范成看着清亮的酒一半流在地上,心疼的嘟囔道。
“太多了。”王华彬忽地说道。
秋叶红这才起身,将酒壶扔给范成,她知道倒多了。
“解开吧。”秋叶红说道。
四周的人还愣着没反应过来。
“解开马,扶起来,让我看看。”范成大喝,吓得人抖了三抖,忙不迭的解开了马,那差点做了刀下鬼的马晃晃悠悠打颤一个儿,竟然站稳了。
哇,四周响起惊叹声,继而低低的交谈起来。
“还是慧姐儿厉害!”乔欢高兴的跳来跳去,与有荣焉。
“这是冷痛,以后遇到了,可以灌两口酒救急。”王华彬淡淡解释道,一面侧脸对小厮念了药方,吩咐熬了喂马。
说罢不再理会众人,转身走开了,秋叶红拉着乔欢也跟走了。
范成讨个没趣,焦躁的吼了一嗓子,吓得还在闲嗑牙的众人忙散开了。
一脚踢飞主帅营帐前的一杆旗,没等守门的侍卫恭敬的打起帘子,他自己一头就撞了进去,差一点扯掉帐帘。
营帐里空间很大,摆设却是很简单,地上铺设毡毯,一色漆黑的条案,漆黑的床板,漆黑的秀了金线的床帐,两边都开着窗,光线很亮。
穿着同样漆黑箭袖圆领袍的孙元至,盘腿坐在几案前,低着头专注的看着文书,案头堆得高高的一摞,看完的散放在脚边。
听见人来的气势汹汕,他并没有抬头,而是合上一本,又拿过一本。
“你很闲?那就去查查那造谣说有鬼的小子这几日动作有什么动作…”他淡淡说道。
范成在他一旁的锦垫子上噗通坐下了。
“真是冤魂不散,把她弄来做什么,给老子添堵…”他拍着腿说道,一面看了孙元至紧绷的脸,“怎么?你心疼了?实话告诉你,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老子可不怕被人骂打女人…”
孙元至头也没有抬,依旧安静的看着文书。
范成撇撇嘴,长叹一声,拄着大脑袋看着他,似乎要在他脸上看出花。
孙元至终于被他看的不耐烦了,抬头看向他。
“哎,你高兴吧?高兴吧?活生生的站在眼前了…”范成立刻来了精神,往他身边凑了凑,挤眼说道。
“高兴。”孙元至认真答道。
他的反应让范成有些无趣,切了声,挑眉说道,“你看见没,她身边那个小子…这女人真他娘的古怪心思,那小子给你提鞋都不配……” “啪”的一声,孙元至将手里的文书重重的放在几案上,竖眉看向范成。
范成忙往后躲了躲,摆着手连连道:“我没说,我什么也没说…你接着看接着看,别耽误了军情…”
他带着几分赔笑,将一本文书递到他手上,示意他继续认真工作。
孙元至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果真接着看去了。
范成在垫子上挪了挪,换了几个姿势,自言自语的嘀咕几句还真是有真本事之类的话,没有人回应,越发无趣,就也在几案上翻看起来,突然看到有一封不同于文书的纸封,忙扯了过来。
“咦,又是你家的信…”他很高兴有话题,晃着这封没有拆启,还被踩了一个脚印的信说道,“这次是你的弱妻还寻娇妾呢?”
他说着话,将信撕开,孙元至没有在意,似乎他看的信跟自己无关。
范成不是第一次看了,熟练的抖着纸,打了两个喷嚏。
“又是你的娇妾,就爱用这些香啊粉啊的,薰死人。”他用大手挥了两下,才去看信,一面啧啧的发出笑声,似乎看的很有趣。
“哎呀!”笑着笑着,他忽地跳了起来,如同被被踩到尾巴的猫,发出一声怪叫。
“哎呀,可了不得了…”他拍着腿,将手按在几案上。
那摇摇晃晃的文书就啪啦的倒了一地。
孙元至带着几分恼意看向他。
“你的儿子…”范成将信递到他鼻尖,“没了…”
孙元至神色一怔,似乎有些不可置信,视线转到眼前的信上。
深院柔弱妾,妒恨的病主母,远行的不归人,一碗大补汤,一个成型的男滑胎儿…短短几行字,道来一场惊心动魄引人泣下的内宅灭子灭宠事件。
“这还了得,这还了得,儿子啊,儿子。”范成在营帐中团团转圈,挥动着拳头,“这等妒妇,绝对不能留…来,来,写休书…”
他冲过去,抓着孙元至的手恨不得代替他来写。
孙元至回过神,挥开他的手,嘴边浮现一丝冷笑,两张香香的留下无数泪痕的信纸慢慢的被团成一团,随手一抛,纸团划出一道孤线,落到一旁的火盆里,只剩一点红星的火盆,哄得燃起。
“你…”范成愣住了,挠挠头,“你可是不信她会这么做?”
孙元至没有说话。
“哎,对了,你的小妾说,”范成一拍头,手往外一指,“她…她可以作证…我去找她问问。”
说罢转身就往外冲。
“站住!”孙元至大喝。"
这声音很大,让站在帐外的侍卫都忍不住抖了抖,还没见过元帅这么大声说过话,动怒了吧?
范成愣愣的转过身。
“你瞧你…”他哪嚷道,没有把话说完,带着几分不情愿又走回座位上。
“我叫你一声哥哥,”孙元至看着他沉声道,“你不许见她,不许为难她,不许问她,不许提我。”
范成张张嘴,还是嗯了声,挥挥手,闷声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咽不下这口气…”
孙元至脸这才浮现一丝笑。
“拿酒来,”他扬声道,“拿酒来!咱们今晚喝个痛快!”
第180章 胡闹
这边把酒言欢的时候,秋叶红已经跟着王华彬围着一匹卧倒的马看了半日了。
“…那家伙经常打骂人,见了我还瞪眼…”乔欢在她身旁嘀嘀咕咕,一面扯她的衣袖,”慧姐姐,慧姐姐,我有个主意…”
秋叶红恩了声,低下头看她.
“什么?”
乔欢嘟起嘴,觉得自己的白说了半日的话.
“他打你…..”她才说道.
富文成喂完马过来了,听见这半句话,眉头一皱.
“打谁?”他沉声问道.
秋叶红哈哈笑了两声,借着站开将乔欢掩在身后,用脚踢了她一下。
“还不是兵爷脾气燥,说看不好就要挨打,玩笑而已,哪里会真打。”她笑道。
富文成哦了声,站在一旁若他们讨论。
乔欢嘟着嘴不满,闷了一时,看到王华彬的金针盒子,立刻转移了注意力,问东问西。
“…是不是割破鼻子就能把鬼吓跑了?鬼也怕喝酒吗?”乔欢好奇的问道。
王华彬皱眉,似乎被打断思绪很不耐烦,秋叶红忙拉着她走到一边坐下来。
“那不是鬼上身,是马肚子痛…”她解释道。
几个兽医官听见,都过来笑道:“不知道是哪一种肚痛,瞧着症状分明是大肚结…”
“不是,大肚结是胃中气满,而这个呢,则是水汽积留肠内,又叫姜牙痛。”秋叶红笑道。
“牙痛?”乔欢用手捂着自己的腮帮子,“马也会牙痛?”我上个月还牙痛呢,痛的要死了…早知道我也喝点酒…”
秋叶红哈哈笑了,身旁一个兽医给乔欢解释,“姜牙者,是马首的一个穴位,在鼻外侧,软骨顶端…腹痛时,刺入可以止痛的。”
乔欢似懂非懂,用手在自己鼻子上摸来摸去。
夕阳斜沉,按照王华彬写的药方子,大家熬了药,今晚要彻查一遍,侍卫们来请秋叶红回太守府。
看着忙碌的其他人,秋叶红颇有些不好意思,自已来这里帮不上忙,倒是添乱了。
“我瞧这里空地还多,再搭几个营帐,咱们住下也无妨吧,不如你们送乔欢姐儿回去,我且住下几日。”她想了想提议道。
秋叶红的意见就是富文成的意见,他没有任何反应。
几个侍卫交换个眼神。
“小姐,这不妥,一则此地位于军营,又在城外,很是凶险。二则太守大人和夫人也再三嘱咐…”侍卫里的头目拱手小心的说道,神色却颇为坚持。
这么多人都在这里,有什么凶险的?秋叶红不太赞同这个说法。
“我也不走,我也要住这里,我好久没有过营帐了!”乔欢举着手喊,拉着富文成叫叔叔就要搭营帐去。
还有这个调皮鬼呢,秋叶红忙伸手将她拽住,一叠声吩咐回太守府。
几个侍卫这才松了口气,就这样每日秋叶红天一亮就赶到军营,擦着黑赶回太守府,其间她自然不止一次的提过要留在军营,但都被侍卫找种种借口阻止了。
“总说这里危险那里不妥,”秋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