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田喜地  第59页

三样,是祝大姐平时挂在衣里自个儿有时候用用的,显然是把自个儿的礼拿去给杨氏撑面子,只得用身上的物件儿顶了。
  李氏和刘氏也都不大情愿地拿了东西出来,都是衣裳鞋袜之类,自然是比不过方氏娘家的体面,但是好歹也算圆了过场。
  方氏得了这么一大圈儿的体面,笑得都合不拢嘴,还是杨氏提醒道:“该给孩子剁绊脚丝了。”
  荷花姥娘也连声应是,让方氏扶着栓子站在院儿里地上,自个儿挽袖子拿了新买的菜刀,蹲下朝栓子的脚尖儿前面和两腿中间都各剁一刀。
  方氏扶着栓子,怕他吓到或者是站不稳被剁到,嘴里还要问:“做什么的?”
  荷花姥娘道:“剁绊脚丝的!”
  “剁断了没?”
  “剁断了!”
  二人一问一答的,如此要剁七次,乡下说法,剁了绊脚丝,以后孩子走路有快又稳当。栓子倒是也不害怕,睁着黑亮亮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姥娘往自个儿脚下剁来剁去的,到后面等方氏又问剁断了没,他忽然响亮地喊了声:“断了!”
  惹得满院子的人都哈哈大笑,全都夸栓子聪明伶俐,学说话学得这样快,以后定然是个读书做官儿的材料。
  剁完了绊脚丝,方氏抱起栓子笑着说:“大家再多留一会儿,我家荷花非要给栓子抓周,自个儿鼓捣了好几天,我也不知道她都弄的啥东西,小孩子家家图新鲜,大家也跟凑个热闹就是了。”
  王寡妇也笑着说:“我是说,前几天荷花跑去我家问抓周的事儿,我家孩子也没办过,不过也是听老人儿说过,就讲给她听了,原以为是孩子贪玩,没想到这么懂事。”
  荷花拉着茉莉去屋里抬出找郎中借的簸箕,搁在院中地上道:“簸箕簸箕,就是播撒吉利的意思。”又跑回去拎出一个小包袱,打开包袱皮儿,拿出从博荣那边借来的书本和毛笔,从方氏那边拿的尺和剪子,找郎中家里借的戥子,从梅子那边要来的衣料边角,被她胡乱缝了个花的模样,另外还有一串儿铜板,最后是一个……萝卜刻出来的官印。
  大家看见最后这样东西都笑得前仰后合,齐老五的媳妇不等荷花把东西搁在簸箕上,就一把接过来瞧,倒是雕得像模像样,连底下的字儿都有,好不容易忍住笑问荷花道:“你这是哪儿想出来的主意?”
  荷花被她们笑得满脸通红,嘟着嘴道:“王婶子说要有官印,说抓着以后要做官的,我又没处弄去,只好拿个萝卜照样子弄一个,左右就是个意思嘛!”
  荷花姥娘过来把荷花抱起来亲了一口道:“我们荷花恁机灵的,这样的法子都想得出来,若是让你娘办都办不得这么周全。”
  祝大姐也道:“城里的人家抓周也不过就这样了,难为荷花这孩子,不但有这份儿心,还有这份儿心灵手巧的劲儿。”
  方氏也没想到荷花能置办的这么周全,瞧着女儿亮闪闪的眼睛心里的感动几乎要溢出来似的,一时间竟觉得鼻子发酸、眼眶发热。
  荷花忙扬声道:“娘,你把栓子搁在簸箕中间儿啊!”
  “好,好!”方氏连声应着,弯腰把栓子放在中间,趁机蹭去了眼角沁出的泪水。
  栓子坐在簸箕的中间,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东西,先伸手抓过彩锻的花儿端详了片刻,把荷花吓得小心肝儿都扑通扑通的,虽说她对抓周这种事儿不太相信,但是也希望小弟能抓个书本官印什么的,图个好彩头。
  不过好在栓子争气,直接就把那彩锻的花儿丢到簸箕外头去了,荷花轻拍着胸口出了一口气,心道还好我那花儿缝得太难看,估计栓子都没瞧出那是个什么东西。
  栓子又朝别的物件儿爬过去,荷花在心里默念,抓书本,要不刷那萝卜也行啊!也不知是她的祈祷起了作用还是什么,栓子爬到萝卜官印前面就停住了,伸手抓起来一屁股坐在簸箕中间,咧着只长出上下门牙的小嘴儿,似乎笑得很是开心。
  周围的人见栓子最后抓了官印,虽说是个萝卜刻的,但是毕竟也是这么个意思,都七嘴八舌地恭喜方氏。只有荷花一眼就瞧出栓子的企图,他最近正在出牙,抓到什么吃的都要啃几口,这会儿估计也不例外,所以她两步迈上前去,一把抱起栓子,用自己的胳膊阻断了他啃萝卜的企图,然后在他咧开嘴要哭之前,朝他脸上亲了一下表示夸奖,哄得栓子忘记了啃萝卜的事儿,以为荷花要陪他玩儿,又重新乐得口水直流。
  方氏从荷花怀里接过栓子,也朝他脸上亲了一口,而那个萝卜官印,已经被荷花不引人注意地从栓子手里拿了出来。
  乡邻们又跟着凑趣夸奖了几句,就都准备要回家去了,方氏忙端出染好的红鸡蛋,各家媳妇也都高兴的过来抓两个走,沾沾喜气儿,把客人都送走之后,方氏才把剩下的婆家和娘家人迎到屋里坐下说话,自个儿刚要出去忙活午饭,就被娘家嫂子和弟妹按得坐回炕上,“你安生地在屋里陪着亲家奶奶和婆母,今个儿还用得着你做,我俩就忙活了。”
  李氏和刘氏一看这样,屁股也坐不住,只好起身儿到厨下去帮忙。

第六十九章 生意上门

  虽说是秋后农闲,但是祝永鑫不在家,里外的事情都要方氏操持,收拾菜窖、整饬房子,拆拆改改的全家人棉衣也都做好,荷花依旧跟往年一样,十月中就急忙忙地把自己裹成个棉包子,一看着天儿好就拉着茉莉和博宁往山上跑,捡核桃、捡蘑菇,忙得不亦乐乎,只自家少留了些过年吃,其余的全都趁着方氏去城里给祝永鑫送棉衣,一道的都卖了钱回来。
  但是方氏自打城里回来就显得心事重重,若不是荷花觉得自家老爹一来没那个心思二来也没那个钱,她简直要怀疑是不是祝永鑫在外头养了什么小老婆。
  荷花把捡回来的核桃都堆在院子里,用木棍把外皮捣掉,露出核桃沟壑纵横的硬壳,继续晒上几日,等外壳都干爽了,这才用筐子装起来搁在仓房里,每日闲着无事就去砸核桃,然后把方氏纳鞋底的锥子用火烤烤,把核桃仁儿都挑出来,细碎的渣渣就都给栓子和博宁打牙祭吃了,比较完整的核桃仁儿都被荷花用坛子收起来,让博荣帮她举到了立柜的顶上。
  家里人早就习惯荷花这种储藏东西的习惯,方氏还笑她道:“你就跟个花鼠子似的,一到秋天就东藏西掖,生怕过冬粮食不够似的。”
  到了十月底,一场大雪彻底的把天地间都变成了银白色,方氏早晨推门不开,只得开了窗让博宁钻出去铲雪开门,也顾不得扫自家院子,先去老祝头和祝老大家帮着扫开门口的雪,再去邻里间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这些日子一直是干巴的冷,地上都冻得硬实了才下了这么一场大雪,方氏一边扫着院子一边道:“这样一场雪就站住了倒也好,省得稀稀拉拉的下,地上也冻了化、化了冻的,弄得泥泥洼洼怪埋汰的。”
  荷花和博宁早就全副武装地滚进雪地里去了,那雪足下到成人膝盖那么高,两个孩子往雪里一扑表面儿都瞧不见人,时不时地从园子里飞出雪球来,茉莉一个不留神被打了满嘴的雪沫子,气得丢开扫帚也加入了战局,若是一对一,荷花和博宁自然都不是她的对手,两个小鬼头也没通气儿的就一致对外,雪球子都往茉莉身上招呼。
  茉莉顾得这边顾不得那边,不一会儿就被打得满头满身的雪渣子,正跺着脚生气,冷不丁被荷花从后头一扯,也一起滚到雪窝子里,一时间园子里笑闹声不绝于耳,方氏也停下手里的扫帚,支着身子看几个孩子玩闹,抬手抿抿鬓边的头发,觉得这样的日子过得着实舒心。
  大雪封山了之后,山里除了柴火已经没什么别的可捡了,但是好在雪下的厚实,直接拉着爬犁上山倒是轻便,荷花看着满山的银白色,忍不住幻想着如果能跟爱斯基摩人一样,弄一群威风帅气的大狗在前面拉着爬犁,自己穿着一身儿翻毛的皮衣,站在后面甩着鞭子指挥,该是多爽的一件事儿。结果刚说出来就被茉莉一顿嘲笑:“你瞧瞧咱这林子里,密得连鸟儿都得拐着弯儿飞,还弄一群狗拉爬犁,狗在前头一弯儿你在后头就直接撞树上了。”
  “切!”荷花的美好梦想瞬间就被无情的打破了,虽然知道茉莉说得没错,但还是在心里无声地谴责了几句,转身去帮博荣抱木头。
  因为爬犁只能在放在小道上拉不进来,所以她们要进去找到枯死的倒木然后抬出去捆在爬犁上,他们力气不够大,只能挑拣短小或者是较细的木头。
  博荣自己能扛两块,茉莉抱着一块,荷花和博宁两个人合力抬一块,结果一出去荷花就发现不对劲儿,丢开木头到爬犁边一看,就皱眉道:“有人偷咱们的木头。”
  博荣也发现了不对劲,那些偷木头的人似乎还挺狡猾,从底下抽了两根儿,还小心地保持着上头的架子,这样打眼儿一看还是那么多的感觉,很容易让人察觉不出来。
  荷花前后看了看,指着山坡上的那边大喊起来:“你们站住,居然敢偷我们捡的木头!”
  前面的两个人本来都已经打算拉着爬犁跑了,闻声回头见是个小丫头,又停下脚步嚷道:“木头上写你名字了啊?你咋说就是你家的?”
  荷花哈哈一笑,叉腰道:“告诉你,我家木头上还当真就写了名字,不信你卸下来咱们说道说道,那块是你们从我家爬犁上拿的,我都能给你挑出来。当然,如果你不敢那我也不跟你们一般见识就是了。”
  前面两个都是跟茉莉差不多大的小子,被个黄毛丫头一激哪里还有不还嘴的道理,其中一个就丢开拉爬犁的绳子回头嚷道:“你若是挑错了或者是挑不出来咋办?”
  “你先给我挑了再说!”荷花手背在身后摆摆,让后面几个人不要过来,自个儿挑衅似的看着他们道,“嘿,别是不敢了吧?”
  那两个小子拖着爬犁过走了几步,拆开爬犁上的绳子把木头都推到荷花面前说:“你挑吧,我还真不信这个邪了。”
  荷花往木头的两端打量了几眼,胸有成竹地抽出三根木头说:“这三根儿是我家的。”
  “凭啥你说是就是?”那边两几个自然不服气。
  “我当然也不是讹你。”荷花朝他们招招手,“我家的木头每装上一块儿我就用刀子在头上刻正字,说是为了计数,其实就是我闲着无聊,你自己过来看,我跳出来的这三块上是不是都有刻的印子?”
  那小子见还真被荷花抓住错漏,登时耍赖道:“是你家的又如何,我们只说让你挑,可没说挑出来就让你拿回去。”
  “那你承认不承认这木头是从我家爬犁上拿的?”荷花歪头问他。
  “承认又咋地?”那小子朝荷花上下一打量,“就凭你个小不点,我就算抢了你的爬犁又有啥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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