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长大一点,我就想,什么时候我也能有个家呢,有个能让我一心一意照顾,听我说话的人?”
姜湖这回沉默了,他知道沈夜熙这回是来真的,装心理医生那一套是不能用了。
沈夜熙叹了口气,敛顺了眉目,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带着一点微苦的笑意,一点期盼,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我说,你们这些所谓聪明人,就是靠装糊涂来表现自己聪明的么?”
“夜熙。”姜湖打断他,话到了嘴边,突然消了音。天色昏暗下来,一点夜风吹打在窗棱上,沈夜熙那眼中带着一点微光的样子,英俊得让人不敢逼视,可是原来这个男人这么优秀,骨子里也是带着几分自卑的。
沈夜熙等着他的话音。
姜湖顿了顿:“我好像都已经在你家住了小半年了,也给你添了不少麻烦,要是你不介意的话……”
沈夜熙的笑意渐渐灰败下去了,却听姜湖说:“要是你不介意的话,能不能让我再打扰一段时间?”
沈夜熙愣住了,好像突然之间听不懂中国话了,姜湖见他半晌没回音,于是偏过头来:“耶,你不欢迎呀,不欢迎算了,我搬回去好了。”
他柔软微卷的头发带着犹自没有散去的湿气,眼睛没在鼻梁上挂着,看人的时候有迷蒙,微微眯起来,眉目却显得更加灵动些似的,笑眼弯弯。沈夜熙好像还从未见过姜湖这样纯粹的笑容,忍不住也跟着他笑起来。
他站起来,弯起手指弹了姜湖的脑门一下:“你敢搬,找事!把头发吹干了,帮我洗菜来。”
你知道,有的时候,山盟海誓什么的,不是放在嘴上说的,而是放在心里念着的,在腹中兜转几圈,彼此明了,万般滋味都如鱼饮水,不足为外人道也,只是细水长流地流淌在日复一日的柴米油盐里。
辗转一生,繁华落尽,一世转身,总有他。
盛遥刚走进楼道,就闻到一股很香的味道,他忍不住深吸了两口气,心说谁家的媳妇这么贤惠,弄得满楼道飘香的。
谁知道一推门,就看见舒久穿着一个特别搞笑的围裙从厨房里探出头来,讨好地笑笑:“阿sir辛苦啦。”
盛遥这才发现,味道是从自家厨房里飘出来的,好奇地看看舒久:“你在干什么?”
“哦,你等等。”舒久“跐溜”一下又钻回厨房,片刻,小心翼翼地端出一碗汤来,香气扑面而来,然后放在盛遥面前,一脸讨赏样,还用手扇着风,“尝尝我的手艺呗。”
盛遥第一反应,就是抬头去看窗外,是不是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
舒久做娇羞状,半低着头眨巴着眼睛看着他,捏细了声音:“夫君,尝尝嘛!”
靠,这厮啥时候学会杨曼那一套了,人杨曼再彪悍也是个九头身的大美女呀,这位……不带这么恶心人的好不好。盛遥上上下下打量舒久一番,叹为观止:“美人呀,不看不知道,一看发现你……你真是虎背熊腰别有风味呀!”
舒久继续做娇羞状:“奴家不依!”
盛遥:“救命……”
舒久这才乐呵呵地把汤匙塞在他手里:“首乌茯苓白术鸡汤,我妈春天的时候最爱喝的,你要是爱喝,我以后天天给你做。”
盛遥接过来笑了一声:“你哪有那时间……嗯,不错。”
“嘿嘿嘿嘿。”舒久做扭捏状笑。
盛遥腾出手来拍拍他的头:“乖,最近怎么这么好,你是不是干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舒久泫然欲泣状。
“我错了。”盛遥是个不吃眼前亏的,认错相当快,他想了想,桃花眼带上几分促狭偏头去看舒久,“那又是为什么,最近又是熬夜等我回家又是煲汤的,你爱上我啦?”
舒久干脆利落用力点点头,突然从沙发上滑下来,单膝跪地:“阿遥,让我追你吧!”
盛遥一口汤卡在喉咙里,差点直接去见马克思。
舒久赶紧帮他拍着背,盛遥半天才缓过劲来:“哥,这么劲爆的话题,你不能等我吃完再说么,会出人命的。”
舒久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盛遥和他对视了一会,终于败退,默默地端着碗蹲到一边继续吃东西。
舒影帝脸皮够厚,含情脉脉地目光就一直追随着盛遥,观摩他喝汤全过程,盛警官心理素质过硬,你看你的,我吃我的,肉麻啥的都是小事,喂饱肚皮才是人生永远的主题。
终于,盛遥表示吃饱了,舒久立刻扑过去上下其手:“你吃饱了,该喂我了吧。”
盛遥吃饱喝足加上案子结了心情舒畅,从加班的阴影里走了出来了,于是立刻反击回去:“美人,爷前一段时间工作忙怠慢你了,今天爷好好疼疼你!”
于是大战开始,至于战斗结果么……人家拉上了窗帘,嗯,非礼勿视。
这一晚莫家同样气氛比较好,安怡宁终于结束了和他局长老爸的冷战,吃过晚饭一家人出去散步,正好旁边一家小饰品店开业,安怡宁眼睛一亮,扔下俩老爸,一头钻进去就不肯出来了。
莫匆和安捷在旁边的露天茶铺那里坐着等她。
安捷突然说:“你最近小心点。”
“嗯?”莫匆抬头看着他。
安捷脸上常年挂着的似是而非的笑容隐去了,眼神突然凌厉起来,他微微垂了眼捷掩过:“最近总让我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翟海东那边好像遇到点麻烦。”
“翟海东?他不是自称早八百年前就洗白了么?”
“洗白?”安捷挑眉失笑,“他放弃不了这么多年的那点家底,能洗到多白?充其量是给后辈儿孙做个婊 子牌坊。再说……翟海东虽然自称退隐,在这块地盘上毕竟还是顶着个老炮的名头,算是道儿上的第一人了,平静了这么久,也没人去触他的霉头,最近有点不大对头。”
“你反对丫头和他那孙子的事,是因为这个?”莫匆问。
“我的意思是他们把自己的事情弄清楚了再来,别把怡宁卷进去。”安捷皱着眉扫了他一眼,“要么你以为是什么?”
“我以为你是因为不忿平白无故地比翟海东小了一辈。”莫匆老老实实地说。
“去你大爷的。”安捷友好问候。
“别呀,我大爷不就你大爷么。”莫匆死皮赖脸地笑笑,又问,“你说老翟最近摆不平的事,是什么?”
“星辉大厦那边有人闹事。”安捷简短地说。星辉大厦就是翟家的产业之一,一帮浪荡富人遭钱的地方,翟家面儿大,一般混的人都知道,这么多年没出过娄子,没人敢在翟家的地盘儿上放肆。
莫匆慢悠悠地,带着点事不关己的口气问:“谁呀,胆子这么大?”
安捷却摇摇头:“不知道,明显找茬去的,而且撤得也干净,不像一般的小混混,还有……前些天据说,翟家账本丢了。”
莫匆没问是什么账本,他年轻的时候也糊涂过混过,道儿上这点事心里清楚。跟翟海东对上过,也合作过,他知道翟家的早年的账本,多半没几本是干净的:“你可真是足不出户而知天下事啊。”
“我好不容易过两天安稳日子,容易么。”安捷摇头笑了笑,“这股势力冲着翟海东来的,最近可能有大动作,会闹到引起警方注意,你……”
莫匆搭住他的手,笑眯眯地看着他:“你担心我呀?”
安怡宁正好抱着一大堆败家归来的战利品,往这边走,一抬头看见她老爸的动作,忍不住干咳一声。
安捷猛地把自己的手抽回来,瞪了他一眼:“担心你?我吃饱了撑的。”
第六十三章 一生之盟 二
第二天早晨,姜湖一边穿外衣一边走到门口,沈夜熙在他身后,目光突然在他腰间扫过:“姜湖,你说的那把枪……”
姜湖脚步停顿下来,然后他回过身来,从身上摸出一把巴掌大的袖珍手枪,托在手掌上,递给沈夜熙。沈夜熙倒是一愣,疑惑地看着他。
姜湖笑了笑:“你觉得不合适,我就不带了。”
沈夜熙伸手握住他托着枪的手,垂下目光,在那把袖珍手枪上停了片刻,随后卷起姜湖的手指:“你还是拿着吧。”
姜湖眨眨眼睛:“沈队,这在国内,可是违法的。”
沈夜熙正色下来,低声说:“从现在开始,我不知道这件事,你以后也不要再告诉我。”
姜湖的目光和他对上,琉璃似的眼眸划过一抹流光,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他利落地把枪里的子弹卸下来,转身拉开客厅一个放杂物的抽屉,然后把这些东西都丢了进去。沈夜熙说:“你……”
姜湖耸耸肩,他外衣的扣子还没有系上,那样子居然带了一股落魄不羁的味道,迷了沈夜熙的眼。
“我也不能当着你的面违法乱纪呀,”‘违法乱纪’这词还是姜湖在局里上党课的时候才学到的,他有点卖弄地说,“再说有什么危险的话,不是还有你们呢么。”
沈夜熙沉默了,直到姜湖走到他身边去开门的时候,沈夜熙才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姜湖偏过头看着他。
“我……”沈夜熙抿抿嘴唇,另一只手的拇指紧张地去抠食指关节,那人的脸庞近在咫尺,混血的五官说不出的精致,“我可以亲亲你么?”
姜湖觉得沈夜熙抓着他的手指居然在抖,于是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对方,沈夜熙更紧张了。突然,姜湖轻笑了一声,伸手勾起沈夜熙的下巴,凑过去在沈夜熙的嘴唇上轻轻点了一下,手法是颇有点盛情圣的感觉,可惜这么青涩地一触即放,泄了他还是个雏的底。
还没等他离开,沈夜熙猛地搂住他的肩膀,把他重新拉向自己,轻巧地撬开他的嘴唇,温柔到几乎小心翼翼地辗转厮磨。姜湖骤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他一只手还在沈夜熙的下巴上,被对方握住压在胸口,心跳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剧烈。
时间静止了,呼吸静止了,沈夜熙觉得姜湖就连嘴唇上都没有传说中那么火热的感觉,只是温温软软的一点不灼人的温度,恰到好处似的,他觉得那种愉悦就像是从舌尖上一直传到心里一样,能感觉到这个人在一点一点地接受着他,幸福到胸口满得钝钝地疼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沈夜熙才慢慢放开他,手却不肯松开。姜湖猛地回过神来,突然把头扭向一边,往后退了一步,尴尬地说:“上班要迟到了。”
沈夜熙弯起眼睛无声地笑起来。
迟到?迟到怕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