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了怔,笑了起来,直直的看着李小暖,半晌也没说出话来,李小暖有些不自在起来 ,笑着推着他,“你不是说有篇文章还没改好,赶紧回去吧。”
古萧将书收在怀里,突然蹦出句话来,“暖暖,我不会欺负你的!”
李小暖怔了怔,还没反应过来,古萧已经仓惶着急奔了出去。李小暖站在屋子里,转了个圈,笑了起来。
“这话好象应该我说才对吧,欺负我,就他?”
李小暖笑着摇着头,悠悠然进去沐浴了。
阳春三月,万物都鲜灵灵的招摇生长着,李小暖扦插的月季等花草,也都冒出新芽来,李小暖兴致更浓起来,亲自照料着。
京城老宅的大管事连夜赶到上里镇,周景然大婚的日子已经下了圣谕,就在三月二十九日这一天。
李老夫人和周夫人在库房里直挑了一整天,才挑出四五件拿得出手的礼物来,仔细包好,又取了两万两银子交给周嬷嬷,吩咐她和大管事一起回京,先把准备的礼物让汝南王妃过过目去,若合适就用,若不合适,就请世子帮着现在京城采买几件。
古云欢和李小暖也跟着忙了一天,准备着带去汝南王府的礼物。
打发走了大管事和周嬷嬷,歇了一天,午后吃了饭,李小暖照例坐在小佛堂旁边的厢房里抄着佛经,竹叶轻手轻脚的送了份邸抄进来,笑着说道:“表小姐,这是刚刚送进来的。”
李小暖忙放下笔,接过邸抄,用银裁刀挑开漆封,仔细看了起来。
邸抄上关于周景然的谕旨,是封为景王,开府建牙。
李小暖看着那短短的几行字,发起呆来,这周景然,虽说是皇子中最后一个封王的,可却是封王时年纪最小的皇子,去年程贵妃晋位皇贵妃,今年周景然直接封了王爵,从去年到现在,周景然已经站到了风口浪尖上,那,周景然有什么想法没有?程贵妃呢?汝南王府呢?其它的人呢?还有,皇上呢?
古家和汝南王府,和周景然已经撕扯不开,李小暖忧心忡忡起来,若真是争斗起来,可就是动辄生死的事!古家,是这中间最无力自保的一家,有什么法子能置身事外呢?老祖宗是怎么想的?
李小暖用手支着下颌,发起呆来。竹叶掀帘进来,笑着招手叫着李小暖,“表小姐,老祖宗醒了。”
李小暖忙拿着邸抄,急步出了厢房,往东厢进去了。
李老夫人洗漱完毕,端着杯子喝了口茶,看着李小暖拿过来的邸抄,笑着问道:“有什么稀罕事儿没有?”
“稀罕事儿倒没有,好事儿倒有一件。”
“噢?什么好事儿,念给我听听。”
“四皇子封了景王,三月里就开府建牙了。”
李老夫人笑意浓了起来,温和的说道:“皇子们成了亲,就得出来开府建牙,自行居住,倒是常理。”
“嗯,可四皇子封的是王爵啊,四个皇子,他可是封王时年纪最小的一个,去年,程贵妃又晋了皇贵妃。”
李小暖看着李老夫人,笑着说道,李老夫人放下杯子,挥手斥退了屋里侍立着的丫头婆子。
“你说的极是,连在一处,这也算是好事儿。”
第九十三章 真假
李小暖若有所思的看着李老夫人,李老夫人笑盈盈的看着李小暖, 接着说道:“这样的好事儿,咱们也就是跟着高兴高兴罢了。倒是汝南王府,从去年就开始议亲了,也不知道这一阵子能不能传出喜信儿来,汝南王府人丁单薄,爷们一向成亲早,小恪今年十八了,就是搁到外头,也该成亲了。”
“那二姐姐……”
李小暖犹豫着问道,李老夫人轻轻叹了口气,“那是个傻孩子,等小恪定了亲,也就死了心了,不过是一时的糊涂罢了,唉!”
“嗯。”李小暖低声答应着,釜底抽薪,这确实是最好的法子,这种青春少年时代的朦胧相思,最经不得时光的流逝。
程恪议亲的种种传闻,通过京城大宅往来的管事,在李老夫人的放纵下,流传进了古家内宅,古云欢伤心着一天天沉郁起来。
李小暖每天拖着她到翠薇厅理着种种琐事,下午只要闲着,就去菡萏院找着她一处做针线,古云欢经常满身阴郁的发着呆,好象对什么都没了兴致。
吃了晚饭,古萧陪着李小暖慢慢往松风院走去,古云欢只说不舒服,请了安,饭也没吃就回去了,李小暖有些发起愁来,总要想点什么法子,别让她总这么阴郁着才好。
古萧仔细的看着李小暖,关切的问道:“暖暖,你眉头一直皱着,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就是二姐姐,一直恹恹的,也不知道怎么劝她才好。 ”
李小暖声音低落的叹着气说道,古萧想了想,也跟着叹起气来,两人沉默着走了一段路,李小暖顿住脚步,抬头看着古萧问道:“古萧,你说,那个,就是你上次文会上听到的那些,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
“当然是假的了!恪表哥不是那样的人!”
“那你那个周大哥呢?”
李小暖慢吞吞的问道,古萧怔了怔,立即断然答道:“周大哥肯定也不是!他是恪表哥的知交好友!肯定不会。”
李小暖撇了撇嘴,一边慢慢往前走,一边低声说道:“那你说,若是真的,我是说,假如是真的,要是二姐姐知道了,是不是就会厌恶你那个恪表哥了?”
古萧睁大眼睛,一时呆住了,“暖暖,那也不能这样……这样说恪表哥的!”
“是二姐姐重要,还是你那个恪表哥重要?况且,咱们不过就是私底下说说,除了你、我和二姐姐,连第四个人都没有,有什么打紧的? 再说,他那事,都传到两浙路来了,只怕在京城,也是人尽皆知了,也不在乎咱们多说一句、还是少说一句!”
古萧苦恼的挠挠头,李小暖这话,句句都对,可他总觉得整个儿都不对劲,李小暖踢了踢他的脚,“难道在你心里,二姐姐还比不过你一个什么表哥的?”
“不是!”古萧急忙摇着头,迟疑着问道: “暖暖,你真觉得管用?”
李小暖心虚起来,轻轻咳了一声说道:“我就是想着应该管用,到底管用不管用,总得用了才能知道不是?我又不是神仙,能未卜先知的!”
“那?”
“那什么那,就算不管用,也没伤着你恪表哥一根头发丝不是?!”
古萧想了想,点了点头,“那,是你说,还是……我?”
“当然是你了,我怎么说啊?就算是我去说了,也得说是听你说的不是,二姐姐必定还是要找你问问清楚的,倒不如你直接说的好。”
李小暖认真的说道,古萧想了想,点了点头,迟疑着看着李小暖问 道:“要是二姐姐也和咱们一样,不知道这男风……的事,那本书,可没法子给二姐姐看去。”
李小暖斜睇着古萧,古萧忙跟着解释道:“暖暖,那书,能给你看,我的书、我的东西,都能给你看,可那书,真是没法子给二姐姐看去!”
李小暖心里微微一动,松动着软了下来,低声说道:“你先别想那么多,你只找个机会透给二姐姐听听,二姐姐比咱们大着好几岁呢,不会不懂!她若真的不懂,咱们再想下面的法子就是了,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古萧想了想,点了点头,“暖暖你说的对,也只好这样了。”
隔了两天,古萧总算找了机会,吱吱唔唔着把外头传程恪好男风的事,说给了古云欢。
古云欢偷偷找奶娘细细打听了,恍然明白过来,再想到李小暖之前的话,仔仔细细的想了一遍又一遍,信之不疑,心里纠结着更加难过起来。
夏天临近,古云欢既怕又盼着,往年要程恪在京城,都会过来给周夫人和李老夫人贺寿请安,现在是盼他来,还是不盼他来?
也没用古云欢纠结多长时候,京城汝南王府就递了信来,汝南王妃病倒了,送信的管事含糊的说着,仿佛王妃是气病的,匆匆说了几句,就告退出去了,周夫人担忧起来,急忙遣了周嬷嬷去京城请安探望。
过了大半个月,周嬷嬷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细细的和周夫人和李 老夫人禀报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满京城都说景王和汝南王世子砸了南风馆,把我唬了一跳,就找了王妃身边的顾嬷嬷打听了,顾嬷嬷说,世子陪着景王在南风馆听曲儿,也不知怎的,竟和威远侯家二少爷打了起来,把人家腿给踢断了,王爷赶紧请了黄太医过去威远侯府,又亲自过去陪了礼,才算平息了这事。”
李老夫人拧着眉头,若有所思,周夫人挑着眉梢说道:“也不过打了一架,也不是什么大事,姐姐怎么就气得病了?小恪从小就爱动刀枪,也没少跟人打架。”
周嬷嬷为难着,低声说道:“奴婢也是这么想的,顾嬷嬷不肯再多说,回来前一天,我正在屋子外头候着,正好碰到镇宁侯府的汪嬷嬷过来请安,她拉着我说了好一会儿话,听汪嬷嬷说,打架那天,三少爷和五少爷正好也在南风馆,说世子爷打架,是为抢一个清小倌,叫什么千月的,打完架就带回去了,听说已经买了宅子,安置在外头了。”
周夫人目瞪口呆的听着,急忙转头看着李老夫人,李老夫人也满脸惊讶,迷惑起来,“我怎么看小恪也不象这么糊涂的人!那景王呢? 也是为了那个千月?”
周嬷嬷尴尬的摇着头,“回老祖宗话,奴婢就听到这些。”
李老夫人点了点头,又问了几句,挥手斥退了周嬷嬷,周夫人伤心起来,“母亲,这又是怎么了?汝南王府就这么一根独苗……”
周夫人说不下去了,李老夫人怜惜的看着她,想了想,低声安慰道:“你也别多想,我看着,这事必定另有原因,小恪不是那样的糊涂人,他如今和景王形影不离,被泼些脏水,也是难免,再说了,就算是有些个龙阳之好,也不是什么大事,随他喜欢就是了,往后不是一样该娶亲娶亲,该生子生子,又不妨碍什么去。”
周夫人用帕子拭着眼泪,点了点头,“母亲说的是,京城里,这也成过风的,我六叔,不就养了一院子的妾童,照样生了一群孩子出来,我只怕这议亲上头……”
李老夫人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大家议亲,讲究的是门当户对,有几个会因了这个,不跟汝南王府议亲的?再说了,这姬妾通房是宠,那男宠也一样不过是个宠,能有什么不同的?你且放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