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说阿笨的眉毛象她,看着就英气!”
程贵妃挑着眉梢,仔细打量着阿笨的眉毛,惊讶的感叹起来,
“你别说,还真是象!我小时候就常听母亲抱怨,说她就眉毛生得好,偏我和哥哥没一个随她的,小恪那眉毛也不象,阿笨这眉毛,竟跟母亲一个模样,也怪不得母亲当成心尖子疼着。”
阿笨在程贵妃怀里挥着胖手,努力抓着程贵妃耳上挂着的碧玉珠子,李小暖担心不已的紧盯着,唯恐他抓着碰着程贵妃哪一处。阿笨努力了半晌,不是抓偏了,就是被李小暖不动声色的拨开,撇着嘴就要哭出来,程贵妃笑了起来,转头看着李小暖,
“这孩子跟小景小时候一个脾气,就喜欢抓人头上戴的东西,我记得有一回,小景一把揪住我耳上的珠子,勒得耳垂上血珠都渗出来了,奶娘的耳朵也不知道被他揪破了多少回,就没个好的时候。”
李小暖忙站起来,伸手接着阿笨,
“阿笨现在也这样,从他能揪住东西起,我就没敢戴过这些东西了,娘娘,还是我来抱吧,万一……”
程贵妃笑着止住李小暖,示意女官帮她去了耳坠子,李小暖不安起来,
“娘娘,”
“你坐,前儿孙氏带着世清进来请安,那孩子摇摇晃晃的竟会走路了,就是胆子小,这日子过得也真是快,一转眼,小孙子也都满地跑了。”
程贵妃感慨起来,两人正说着话,外面内侍高声禀报着,皇上进了蕴翠宫,李小暖急忙上前接过阿笨,程贵妃站起来,稍稍理了理衣服,示意李小暖跟着自己迎了出去。
皇上已经进了院子,李小暖抱着兴奋的阿笨跪在地上,想磕头,却磕不下去,皇上笑着示意女官,
“快扶起来,朕的骁骑尉就不用见礼了。”
程贵妃失声笑了起来,李小暖抱着阿笨站起来,恭敬的垂着眼帘,跟在后面进了殿内,皇上在榻上坐了,兴致十足的伸出手吩咐道:
“来,让我抱抱,这小家伙精神的很么。”
李小暖忙将阿笨递给了程贵妃,程贵妃抱着阿笨递给皇上,笑着警告道:
“皇上可要当心了,阿笨力气大得很。”
阿笨被皇上抱的不大舒服,有些着急起来,蹬着腿,用力想往外扑,却不知道这力往哪里用才好,干脆的一头撞到了皇上脸上,张开嘴,带着满嘴黏乎乎的口水重重的啃在了皇上脸上。
李小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皇上却被阿笨啃得哈哈大笑起来,
“看看,这小家伙亲我呢!”
第三二二章 轮回
程贵妃瞄了李小暖一眼,伸手就想抱过阿笨来,
“你看看这孩子,亲就亲了,还亲的皇上一脸都是口水,皇上累了一天了,我来抱他吧。”
“不用不用,这小孩子就是可人疼,你没听人说,上了年纪的人,能得婴孩喜欢,可是福兆。”
皇上抱着阿笨没有松手,程贵妃只得接过女官奉上的温温的湿帕子,小心的给皇上拭着脸上的口水,阿笨大约觉得味道不错,两只胖手挥舞着,难得准确无比的揪在了皇上脸上,张着嘴还想继续咬,只是自己没有法子扑过去,李小暖担心吊胆的看着揪着皇上脸皮的阿笨,害怕他那极薄却极利的指甲划破了皇上的脸,万分担心着却也无可奈何。
阿笨兴奋异常的不停的蹬着腿,皇上抱了片刻功夫,双手微微有些颤抖起来,李小暖的心沉沉的往下坠去,程贵妃不露声色的伸手接过阿笨,笑着说道:
“你看看这孩子,刚还想睡觉,一看到皇上,就兴奋成这样了,皇上可不能再抱着他了,不然这小胳膊要舞得掉下来了。”
皇上哈哈笑着,伸手轻轻拧了拧阿笨胖胖的面颊,
“这孩子看着就是个憨厚的实诚孩子,不象小恪那个滑头小子,往后长大了,肯定比他爹强!”
皇上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着四周,一眼看到东墙下高几上放着的一把羊脂玉如意,用手指着示意女官拿过来,接到手里,递给了李小暖,
“这是赏给朕的骁骑尉的,取个好兆头吧。”
李小暖忙跪倒,举着双手接过,替阿笨谢了赏,程贵妃留神着皇上的神情,见他高兴之后,脸上的倦色已有些掩不住,抱着阿笨站了起来,李小暖忙上前将玉如意塞在阿笨怀里,小心的连阿笨带玉如意抱住,笑着曲膝告退道:
“皇上,娘娘也该歇着了,妾告退。”
“去吧,阿笨也该饿了,空了再带阿笨来玩。”
程贵妃把玉如意往阿笨怀里塞了塞,笑着说道,李小暖恭敬的退出殿门,蝉翼上前,小心的取了玉如意捧着,李小暖舒了口气,抱着阿笨出了蕴翠宫,到宫门口上车回去了。
晚上程恪回来时,阿笨已经被奶娘抱到厢房歇着去了,李小暖已经沐浴洗漱,换了家常半旧衣服,光着脚半躺在床上看着帐册子,见程恪掀帘进来,忙扔了手里的帐册子,拖着鞋下了床,一边帮他去着外面的斗篷,一边笑着说道:“你身上有酒气,要不要喝碗醒酒汤?”
“不用,陪小景喝了几杯,没多喝,你身子还没恢复好,下次不要等我,早点睡吧,这几天我事情多。”
“嗯,”
李小暖似是而非的答应着,推着程恪进了净房,
“你先去沐浴,我还有话和你说呢。”
程恪答应着,不大会儿,沐浴干净,散着头发,换了身白绫衣裤出来,跳到床上,舒服的伸展着身子,伸手揽过李小暖,
“说吧,要和我说什么话。”
李小暖伏在程恪胸前,用手支着腮,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今天从宫里回来,我心里就一直难受的很。”
程恪猛的抬起头看着李小暖,紧张的问道:
“出什么事了?”
“没事,没出事,好好儿的,皇上不是还赏了柄玉如意给阿笨,是我自己心里难受。”
李小暖又重重叹了口气,脸趴在程恪胸前,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
“皇上老了,老得都抱不动阿笨了,阿笨咬他,他也高兴的不行,他说婴孩喜欢他是福兆,我知道他的意思,人家都说,婴孩喜欢长寿的老人,皇上自己害怕呢。”
程恪神情凝重的听着李小暖的呓语,慢慢半坐起来,拉过只枕头垫在背后,伸手揽着李小暖,低头吻着她发间,低低的说道:
“小景今天也伤感的很,皇上就命太医院就封了脉案,这大半年,小景也没法子问到皇上的病情,可皇上,身体很不好,连贵妃也不知道皇上到底病的如何,只是。”
程恪叹了口气,声音压得更低,
“入了冬,宫里老参的用量越来越大,小景难过的很。”
李小暖伏在程恪怀里,两人沉默了半晌,程恪抬手抚着李小暖的头发,低声安慰着她,
“别想那么多,生老病死,谁也躲不过,皇上也躲不过,没事,一代代的,都是这么过来的。”
李小暖叹了口气,沉默着伤感了半晌,直起身子,摸索着从枕头旁抓起刚才看的帐册子,胡乱翻着说道:
“我刚算了算帐,我手里现如今一共有两百多万两银子,我想都拿出去买粮屯粮去,今天我问了平安,他说庄头们说到现在,风水都好,看样子,明年能是个丰年,这样最好,咱们先从北地买起,把能买的粮都买过来。”
程恪眨了眨眼睛,看着李小暖,突然把头埋在她发间,肩膀耸动着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才搂着李小暖,一边笑一边说道:
“你真真是……真是,叫我怎么说你,这么伤心着还不忘了盘算这些,你买这些粮食,是准备到时候拿出来做军粮,还是准备到时候卖给小景赚大钱?”
“当然是卖了!给他做军粮,那还不如这会儿直接把银子给他,还能省份心呢!赚了这笔银子,古家,大姐姐、二姐姐,还有咱们四家分一分,往后就收手不做大生意了,真到了新朝,咱们还是万事小心的好,这做生意,最容易让人家生出事来。”
李小暖认真的说道,程恪想了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点着李小暖的额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哪里躲得开?你也别总想着躲,真有事,躲也躲不过,咱们家这么些年,什么样的风雨没经历过,都是闯过来的,可不是躲过来的,到底是小女人,再说,小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他知道我,我也知道他,你就放宽心,有我,不会让你吃了亏。”
“还有阿笨,”
李小暖低声嘟嚷了一句,程恪伸手拿过她手里的帐册子,扔到床下,揽着她躺下,
“阿笨是程家嫡长孙,他得学会不让自己吃亏才行,长大了,还得护着家人,阿笨若是女儿,我就护着她,一辈子不让她吃亏。”
李小暖揽着程恪,叹了口气没有接话,他说的是正理,阿笨以后得学会护住自己,再护住别人。
快进腊月的时候,古云姗带着砚儿过来看望李小暖和阿笨,程絮仪也正在厢房里对着阿笨念三字经,砚儿给李小暖见了礼,就急急的奔进厢房,和程絮仪一处,逗着阿笨玩儿去了。
古云姗从随身的包袱里取了本薄薄的帐册子出来,翻了翻,推给李小暖,
“今年生意做得可比原先想的好,这是本粗帐,你先看看,咱们怎么给颜家报帐?”
李小暖将帐册子推回去,
“照实报,颜家树大根深,能长长远远的和他们做生意,才是真正的好事,这样的小手脚做了只有坏处,不贪小利才能赚大钱。”
“倒是我着相了。”
古云姗取回册子,笑着说道:
“那我回去就把这帐理一理,让颜家大掌柜带回去。”
李小暖笑应了,挥手屏退屋里侍候的丫头婆子,站起来从里间取了只小小的楠木匣子过来,把匣子推到古云姗面前,低声说道:
“这里头是五十万两银票子,你拿去,今年咱们的红利也都不要分了,合到一处,除了留下日常生意用度,旁的,都留着秋天收粮。”
古云姗惊讶的看着李小暖,李小暖垂着眼帘思忖了片刻,含糊着说道:
“你别管那么多,过了年就开始收拾好存粮的地方,那粮食收来,若存不好,一个月就能烂得不能吃了,反正咱们自己有粮食行,你去找孙掌柜,让他寻两个真正老成懂行的师傅给你,我记得二姐姐有个庄子,就是京城边上,收成一直不好,把那个庄子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