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讨了债,咱们再说话。”
说着,随云先生紧走两步,上前捉住汝南王的手,点着他问道:
“当初你答应我的事,竟忘了不成?我可等了你一个月了,竟半分动静也没有,欠我的债,可是赖不得!”
汝南王哈哈大笑着,
“我是替你着想,你倒抱怨!你真要收了我那孙子做弟子,往后咱们可不能再平辈论交!你可要想好了!”
“那些俗礼,理他做甚!我就说你资质有限,是个愚钝的俗人!你那媳妇儿,可是那位的忘年小友,你这辈份怎么个论法?”
随云先生毫不客气的反诘道,汝南王打了个呵呵,转身吩咐着小厮,
“快去,把我前天刚得的那包明前玉泉茶泡上。”
说着,回身拉着随云先生,
“我这个俗人前儿得了点不俗的茶,你且尝尝,你肯收了我那孙子做弟子,我求还求不来呢,就是孩子还小呢,你要教导,也得耐着性子等上几年。”
“也不用等几年,这孩子从小就跟着明师才好,这起点高了,往后学问才能做的高远,等阿笨能说话了,就把他送到先生那里听教导去。”
程恪跟在后面,笑眯眯的接着说道,周景然挑着眉梢,‘扑’的笑出了声,用折扇捅着程恪,贴到他身边,低低的问道:
“这是小暖说的?会说话就送去,拿先生当蒙师用?还是让先生给她哄孩子呢?”
程恪回身瞄了他一眼,周景敏站在边上,听得清清楚楚,眨了眨眼睛,忍不住跟着笑出了声,随云先生顿住脚步,回身用扇子敲着程恪的头,
“你懂什么?那做蒙师的,才真正不易!树万丈高楼之根基,你以为容易?”
“不容易不容易,必定不容易。”
程恪连声附和着,上前殷勤的扶着随云先生坐下,接过小厮托过茶奉上,又给郑大人奉了一杯,给汝南王奉了一杯,周景然抬手止住程恪,自己取了茶,笑着正要说话,外面管事禀报着,严相和汤相的车子已经到了大门口,程恪忙拎着长衫急步出去迎着了。
汝南王府门口的车子越停越多,相熟不相熟的各家听了信儿、跟着风儿都来贺六品骁骑尉程瑞风的满月之喜,嚷着要讨杯喜酒喝,平安带着满府的管事,忙得脚不连地的安置着各处,午正一刻,在二门外花厅宴席开始之后一刻钟,前院也摆上了宴席,热热闹闹的吃着汝南王府那些难得的陈年佳酿。
汝南王府直热闹了一整天,第二天一早,程恪和李小暖带着阿笨,上车往福音寺看望唯心大师去了。
李小暖抱着阿笨,蝉翼随侍在车上,几个奶娘和嬷嬷跟着坐在后一辆车上,程恪骑着马跟着出了城,就跳下马,挤到了李小暖车上,李小暖只好打发蝉翼坐到后面一辆车上。
程恪揽着李小暖的肩膀,探头看着呼呼大睡的阿笨,皱起了眉头,
“这臭小子,也太懒了,一天里头,得有十个时辰是睡着的!这也太懒了!”
李小暖失声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叹着气解释道:
“阿笨还小啊,一个多月的孩子,这已经算是勤快的了,就是吃了睡、睡了吃,也是极正常的,孩子都是在睡觉的时候长身子的,要是睡不好,就长不出个子来。”
程恪试探着探出手指,小心的摸了摸阿笨的脸,李小暖转过身,将阿笨往他怀里递了递,
“你抱一会儿?”
程恪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咽了口口水,
“不是说抱孙不抱子么?”
“哼!”
李小暖恼怒的‘哼’了一声,将阿笨塞到程恪怀里,
“就这句话最混帐,偏你还记着,好好抱着。”
程恪忙接过阿笨,手臂僵硬的托在手里,紧张的一动不敢动。
第三二一章 心意
李小暖笑得倒在程恪肩上,伸手把程恪的手推靠到胸前,把阿笨在他怀里放放好,
“你放松些抱着,多抱两次就好了。”
程恪脖子僵硬的点了下,抱了没多大会儿,就叫着李小暖,低声说道:
“不行了,还是让奶娘抱着吧,我这汗都出来了。”
李小暖转头看着程恪额角渗出的细汗,一边笑一边从程恪手里接过了阿笨,程恪长长的舒了口气,松泛着身子,看着李小暖建议道:
“你身子还没恢复,让奶娘抱着吧,这臭小子虽说不重,可软软的没个提拎处,抱着太累。”
“那是你不会抱,坐着抱他不累,嗯。”
李小暖摸了摸阿笨的尿布,转头看着程恪,
“让车子停一停,叫蝉翼过来,要给阿笨换尿布了。”
程恪答应着,将帘子掀起条缝吩咐了下去。
一路上停了四五次,快到正午,车子才进了福音寺,邹嬷嬷一早就带着丫头、婆子,赶到寺后的小院子准备着一应要用的物什了,这会儿,正带着几个婆子,翘首等在山脚下,见车子过来,忙迎上去,引着车子径直往寺后的小院去了。
进了院子,李小暖将阿笨交给奶娘,自己净了手脸,和程恪一起去寺里上了柱香,谢了空秀方丈的平安符,才回到院子里,洗漱吃了饭。
阿笨吃饱了奶水,精神十足的吃着手,李小暖换了身衣服,穿了深紫底缂丝貂皮斗篷,抱着穿得厚厚的阿笨,和程恪一起准备往林间的院落去看望唯心大师。
程恪系好斗篷,转头看着李小暖怀里的阿笨,
“我来抱他吧,要走小半个时辰,你哪里抱得动。”
李小暖想了想,小心的将阿笨递到程恪怀里,程恪紧张的张开五指托着用力舞着双手的阿笨,按在了怀里,按得阿笨嘴巴撇着就要哭出来,李小暖忙上前,掰开程恪的手,拉着他一只手托着阿笨的屁股,一只手松松的扶着头,忙了半天,程恪才算松了口气,
“这样这样,这么抱着好些了,这臭小子还乱动,不动还好些!”
“他才一个月,哪里动得了?等到百天后,能翻身会转头了,才叫会动了呢。”
李小暖一边笑一边解释道,看着程恪抱得似模似样的了,拉了拉阿笨的小斗篷裹紧了,两人一起出了门,转个弯,进了林子。
两人一边低声说着话,一边缓步往林子深处的院落走去,程恪抱着阿笨,一路上挪着姿势,远远看到院子时,程恪已经抱得很有些样子了。
院子门大开着,一个中年白衣僧人双手合什站在门内,带着丝好奇看着程恪和程恪怀里的阿笨,让着三人进了院子,客气的让着程恪,
“这位施主,请到这门房间喝杯茶吧。”
程恪无奈的耷拉下了肩膀,李小暖伸手抱过阿笨,看着程恪低低的宽解道:
“那和尚就这么个古怪脾气,你就喝杯茶等等吧。”
程恪忙扫了眼中年僧人,中年僧人恍若不闻,面带微笑的合掌立着,李小暖抱好阿笨,穿过院子中间的甬道,一路往里进去了。
唯心大师的屋子,一如既往的温暖异常,李小暖先把阿笨放到榻上,自己去了斗篷,把阿笨的斗篷去了,摸了摸阿笨的尿布,松了口气,任他仰面躺在榻上手舞足蹈。
唯心大师随意的坐到榻上,喝着茶,盯着活力十足的阿笨看了半晌,
“说起来,我已经有几十年没见过奶娃娃了。”
“嗯。”
李小暖坐到榻上,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两口,唯心大师看够了阿笨,才转过头,仔细的打量着李小暖,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气色很好,听说你给他起名叫阿笨?笨?”
“嗯,有什么不对么?”
李小暖放下杯子,疑惑的看着大师,大师摇了摇头,
“你这思虑,是重了些,你这丫头,说你思虑重,偏又看得极开,可这看开中,偏又忧虑重重,且放宽心。”
李小暖舒了口气,
“大师,都说为母则强,有了孩子,思虑的自然不同,原本自己能看得开的,到孩子身上,未必看得开,做母亲的争斗,不都是为了孩子么?”
“你叫他阿笨,是教他惜福守份了?”
大师看着李小暖,直直的问道,李小暖歪着头看着大师,
“不该这样么?”
大师看着李小暖,畅快的笑了起来,
“你是个极聪明的,果然这祸福相依,不管损谁成全谁,到底是天下百姓得了益处,天下百姓的益处,就是周家的益处。”
李小暖心头微动,恍然若明,看着唯心大师问道:
“我记得大师提过一句,我不在天道之数,你看不清我的命?”
唯心大师垂了垂眼皮,算是应承了,李小暖转头看着阿笨问道:
“那他呢?他的命,大师能不能看的明白?”
唯心大师满眼笑意的看着阿笨,点了点头,李小暖舒了口气,往前凑着问道:
“那好不好?喜福寿,占了几个?”
大师眨了下眼睛,看着李小暖,失笑起来,
“你的孩子,哪有不好的?”
李小暖直起身子,想了想,长舒了口气,点头应道:
“我知道了。”
阿笨自娱自乐的玩了一会儿,哭了两声,被李小暖抱到怀里就睡着了,唯心大师伸手抚着阿笨的头,低声感叹道:“这婴孩,总让人心生温暖。”
李小暖放下熟睡的阿笨,和唯心大师又说了一会儿话,就起身告辞了。
出来到了门房间,将熟睡的阿笨交给程恪抱着,两人回到寺后的院子,也没急着赶回去,歇了一晚,第二天辰正时分,才启程赶回了汝南王府。
隔天,程恪先到蕴翠宫请了安,领了程贵妃的意思,第二天未正过后,李小暖带着阿笨,进宫给程贵妃请安去了。
刚进蕴翠宫,阿笨就睡醒了,李小暖看着转眼间透湿起来的尿布,手忙脚乱给他换着尿布,程贵妃挥手屏退了就要上前帮忙的女官,亲自上去帮着忙,给李小暖递着热帕子,干净尿布,看着李小暖手势熟练的给阿笨换好尿布,重又干干净净的裹了起来。
李小暖裹好阿笨,舒了口气,把他放在榻上,程贵妃忙伸手抱了过去,看着笑得开心不已的阿笨,仔细看了看,又转头仔细看着李小暖,笑着说道:
“我看阿笨这眉眼倒是象你多些,你看看,这眼神多清亮,让人看了就喜欢。”
李小暖探过头,看着阿笨笑着应承道:
“我觉得也是,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