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春暖  第218页

道:“往日里,我还能倚老卖老些,今天见了老祖宗,也只好认个‘小’字了。”
  老太妃顿住脚步,看着大长公主满头的银发问道:“你那小闺女,身子好了没有?”
  “好了,吃了七八年的药,也算大好了如今孩子也七八岁了,和他母亲小时候一样,也有迎风咳嗽的毛病。”
  大长公主和老太妃一路絮絮叨叨,并排往里走着,两旁站着的年长年少的夫人们曲膝见着礼,打着招呼老太妃看着猜北王妃,顿住脚步,招手叫着她,“颜家丫头,你过来。”
  靖北王妃忙紧走了两步,满脸笑容的上前曲了曲膝,李小暖松开老太妃,往后退了两步,靖北王妃忙上前扶着老太妃,大长公主大笑起来,“不光我卖不成老了,你在老祖宗面前,就更小得很了!”
  “这是老祖宗疼,我说实话,一听老祖宗这么叫我,我这心底就酸得难受,一眨眼的功夫,几十年就过去了。”
  靖北王妃笑着,眼睛却湿润起来,忙用帕子拭了拭眼角,扶着老太妃往上首正座走去。
  汤丞相夫人、严丞相夫人和福清长公主等人迎上来,迎着老太妃在上首落了座,王妃垂手侍立在旁边侍候着,李小暖站得远了些,眼观六路的照顾着各处,程敏盈站在更远些的角落处,照顾着花厅各处。
  孟国公夫人、姚国公夫人、威远侯夫人、镇宁侯夫人等人一一上前曲膝见着礼,说着贺寿的吉样话,老太妃有的叫住说几句话,有的只点头示意。
  一时见礼毕,老太妃也不理会旁人,只拉着靖北王妃,细细的和她说着话,李小暖指挥着小丫头送了调好的荔枝酒上来,汝南王妃棒着壶,一杯杯给老太妃和靖北王妃添着酒。
  二门外正殿前后,四面通透的芦棚里热闹非凡,汝南王心情极好的大笑着四下劝着酒,周景然站起来,找了机会拉着汝南王问道:“舅舅,皇上那话是个什么意思?是不是嫌我送的寿礼不合适?”
  汝南王苦笑着摊着手说道:“年年不都是这些东西?老祖宗的意思,你还是找人去问问恪儿媳妇,她最知道老祖宗的脾气喜好。”
  周景然挑着眉梢,呆了片刻,转身出来,叫了青平过来吩咐道:“你去二门里,找世子妃身边一个叫兰初的陪房嬷嬷,跟她说,爷给老祖宗准备一匣子佛珠、两本珍本佛经做寿礼,让她问问她家少夫人是否合适。”
  青平答应着出去了,不大会儿就回来回了话,“回爷,兰初去问了少夫人,少夫人说,老祖宗只念那本多心经,旁的经书,收进来,都是拿去给红福引火用的,那佛珠,若是能当暗器用,倒是合适。”
  周景然呆了半晌,一口茶‘噗’了出来,赶情他年年送的那些珍本孤本佛经典籍,都做了红福的引火物。
  
  第二七一章父母心
  
  二门花厅前的戏台前,红福喝了两碗荔枝酒,就脚步斜歪,面红耳赤,流着口水,手舞足蹈的在戏台前和戏台上的杂剧艺人抢着唱起‘嗷嗷’歌来,靠近戏台的女春都不看台上的杂剧,只看着又唱又跳的红福,笑得前仰后合。
  红福自得自乐的又唱又舞了大半晌,酒劲涌上来,一头倒在廊柱旁,呼呼大睡,几个婆子上前架起她,抬着回去瑞紫堂睡觉去了。
  老太妃和靖北王妃说着话,一杯接一杯的喝着荔枝酒,不觉也薰薰然起来,站起来,拍了拍靖北王妃的肩膀:“往后常来,咱们娘俩说话解闷,今天就不多陪你了,我这酒劲儿上来了。”
  老太妃边说边站起来,王妃忙上前扶住她,靖北王妃也不敢多留,忙站起来,大长公主等人也跟着站起来,往外送着老太妃。
  李小暖出了花厅,掀着轿帘,侍候若老太妃上了桥,和王妃一起,将老太妃送回瑞紫堂,侍候着她歇下了,才转回花厅,遣人给汝南王送了信,王妃入了坐,和众人又听了几出戏,直到未末时分,众人才陆续散了。
  送走了众人,程敏盈吃了点热茶饭,和狄远健一起告辞回去了,李小暖送了她出去,回来忙着清点寿礼、入库,看着人收东西,直忙了四五天,才算收拾完了。
  知了声中,已经是六月初,古云姗让人捎了信来,金家老爷奶奶,接了信就坐船启程赶了过来,隔天就到京城了。
  金志扬接了信,直带人迎出了一天的路程,晚上接到了父母,细细说着种种过往缘由。
  李小暖接了信,只遣来人去古府转告严氏,别的话,一句也没说,金家父母的到来,必是要劝和的这事,只看古云姗自己的意思了,别人说不上话,更帮不上忙。
  隔天,金志扬接了父母进城,古云姗带着孩子迎到了城门外,见了礼,一路侍候着公婆进了金宅,邹氏病着,金志扬吩咐不要惊动她,张罗着摆了宴席,要吃顿团圆饭。
  古云姗接了公婆进府,也不隐瞒,将要析产分居的事明白禀报了,“……虽说和他断了这夫妻情份,可媳妇还是金家媳妇,公婆还是媳妇的公婆,往后媳妇还是往日一般孝敬二老。”
  金志扬的母亲张太太眼泪涌了出来,伸手拉着古云姗,“你这孩子,哪能说这样赌气的话,志扬有什么不好,你跟我说我教训他,这小夫妻,有些争争吵吵也是常事,哪里就要析产分居了?那可是大事!云姗你是个好孩子,我知道,这事,我也不用问,必是志扬的不是,必是他伤了你的心!”
  金老爷盯着金志扬怒目而视,厉声呵骂道:“你个糊涂东西反了你了?这样好的媳妇你到哪里找去?竟给老子惹出这样的祸事来!看我不打死你个糊涂东西!”
  金老爷一边说着一边顺手抄起只杯子,冲着金志扬砸了过去,砸完了杯子,干脆站起来,抬脚踹了过去,金志扬也不躲闪,伏在地上,老老实实的挨着父亲的踢打。
  张太太拉着古云珊,满眼心疼的说道:“好孩子,我知道你委屈了,若不是委屈得紧了,都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好孩子,你放心,有我呢,还有你父亲呢,断不会让你再受半分委屈去,以前的事,都是志扬不好,让你父亲重重的打他,给你讨回来!”
  古云姗垂着眼帘,也不看正被金老爷连踢带踹着的金志扬,沉默了片刻,才抬头看着张太太,声音冷静的说道:“母亲,析产分居是大事,媳如断不敢拿这个赌气拿乔,这事,是媳妇仔细想了这半年才定下来的主意,媳妇和他缘分已尽,还请母亲见谅。”
  古云姗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母亲,媳妇该回去了。”
  张太太也跟着站了起来,满眼焦急的拉着古云姗,“云姗,这些年,你跟志扬在外头,吃了多少委屈,把你伤成这样!都是母亲疏忽了,是母亲委屈了你。”
  古云姗止住张太太,“母亲千万别这么说,这都是我的命,母亲止步,媳妇先回去了。”
  古云姗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婆子去叫在院子里玩耍的砚儿和墨儿姐弟,张太太追出来,一把抱住玉书,满脸不舍的连连亲着,“就让孩子先留下吧,可想死我了。”
  古云姗踌躇着,轻轻咬着牙,“母亲既想孙子、孙女了,若不嫌烦,就让他们留下来陪着您老吧。”
  砚儿咬若手指,看着抱着玉书不青松手的祖母,又转头看着母亲,想了想,拉着墨儿走到古云姗身边,伸手攥住古云姗的衣袖,“母亲,我要跟母亲一处,母亲在哪我就到哪儿!墨儿你呢?”
  砚儿转头看着墨儿问道,墨儿不停的点着头,“我也是我也是我也是。”
  古云姗蹲下身子,笑着抚着砚儿和墨儿的面颊,笑着说道:“砚儿放心,墨儿也放心,还有玉书,往后都跟母亲在一处,咱们有外祖母,有小姨母呢,祖母从台州赶过来,想你们了,那你们就留下来替母亲尽尽孝心,过两天,我就让人来接你们,好不好?”
  砚儿摇着头,“不好,我就跟母亲在一处,母亲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我也是我也是。”
  墨儿跟在后面,欢快的跳着、叫着,古云珊直起身子,笑着和张太太商重着,“母亲,几个孩子从没离过我半步,又是自小的娇养着的,若是……我就多留几个婆子在这里,若是实在哭得厉害,就让让人送回去吧,不然哭病了……”
  张太太张了张嘴,到底没开口让孩子随着古云姗回去,古云姗蹲下来,慢慢哄着砚儿姐弟,半晌,才直起身子,径直往外走去,砚儿转头看着张太太,摇着墨儿的手,大哭起来。
  古云姗后背挺直,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上了车,用帕子捂着脸,痛哭失声。
  张太太看着哇哇大哭着,仰头看着她的砚儿和墨儿,抱着看着姐姐哥哥大哭,也跟着大哭起来的玉书,转身进去,往金志扬身上狠狠踢了两脚,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这是被鬼上身了?那是堂堂的世家小姐,嫁了你那都是你烧了高香!你真是猪油蒙了心,混了头了,纳个什么贵妾!这进门不过半年功夫,就怀了身孕,你让你媳妇怎么忍得下这口气?要是真生了儿子,那就是祸端!祸端你知道不?”
  玉书哇哇哭着,四下扭着头,砚儿和墨儿一边一个拉着张太太的衣袖,一边哭一边吵着要跟母亲走。
  金老爷铁青着脸跌坐在椅子上,抬手点着金志扬,一时说不出话来,又转头点着张太太骂道:“你也糊涂你把孩子留下来干什么事?若是唬着了孩子,越发没法回头了!赶紧送过去,你若想孙子,就跟过去住几天去!”
  张太太连声答应着,急忙抱着玉书出了门,高声吩咐着准备车子,砚儿听了,拉着墨儿,哭声渐渐低了下来。
  张太太带着孩子,匆匆上车往城南古云姗住处赶去,金老爷看着张太太出了门,有些无力的点着金声扬,“你起来。”
  金志扬急忙爬起来,面色灰暗的垂手侍立着,金老爷抬头看着他,半晌才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声音低落的说道:“你祖父让我问你,他给你写的信,你都细细读过没有?”
  “读过了。”
  金志扬低声答道,“既然细细读过了,你怎么做出这样的糊涂事来?”
  金志扬垂着头,沉默着没有答话,金老爷又长叹了一声,“你自小看着就是个聪明的,谁知道这聪明就是在脸上,你这心里,糊涂得竟是个不通窍的,你就没想过,你一试而中,做外官还是做京官,由着你选,做了外官,一路顺风烦水,年年卓异,这后头是个什么缘由?”
  金志扬头垂得更低了,低声说道:“父亲,我一直处处敬着云姗,真没委屈过她半分,就是纳邹氏,也是跟她商量了,得她点了头才纳的,我哪里也委屈她,她说要回家侍候您二老,也是好好的回去的,来京城前,也写了信给我商量,我回了京城,才听说邹氏母亲由妾及妻的事,父亲,您看,这事?”
  金老爷闭了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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