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远处等着她的都有些什么东西!
这个世间,她不认识除了古家之外的其他人,这将近十年里,古家就是她的全部,可古箫娶了别人,老祖宗…也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古家,不再是原来的古家,更不是她的古家了。
李小暖心里抽痛起来,只有古箫,只有古家,是她熟知的,有一份她可以规划的婚后生活,只有在古家,她可以规划自己的生活,除此,嫁给谁,都不过是嫁给一个符号,嫁给一份未知。
原来在这个世间,她是如此的无力无助,如此没有半分自保之力!
李小暖下意识的裹紧了斗篷,车厢四角的玻璃盏轻轻晃动着,摇曳的光影洒在李小暖仿佛有些畏缩的身形上,晕黄的光影被浓长的睫毛遮挡着,在脸上笼出片微微晃动的阴影,显得格外茫然而无助,程恪呆呆的看着,只觉得心里酸酸的痛起来。
程恪悄悄往前挪了挪,轻轻咳了一声,低声说道:“我…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别怕,我房里也没有姬妾,你放心。”
李小暖转过头,仿佛刚认识般,仔细打量着程恪,小麦色的面部轮廓分明,浓直的眉毛下,黑亮的眼睛正全神贯注的看着她,迎着她的目光,绽放出欢快的笑容。
李小暖微微有些恍神,她要嫁给这个人了么?从此要和他一处生活着么…李小暖垂下了眼帘,程恪又往前挪了挪,试探着伸出手,飞快地捉住了李小暖的手,李小暖往后缩了缩,甩开了程恪的手,板起了脸,程恪忙陪笑着,轻轻咳了声,尴尬的解释道:“我就…怕你冷,这车上冷,看看你手凉不凉…”
李小暖撇着他一眼,转头看着窗外,不再理会他,程恪看着李小暖,想了想,低声说道:“明天过了礼,我就得赶回去,如今我还领着差使,五月里赶不回来,最快也的七月才能赶回来,八月里,我一定过来娶你回去,你别急…”
李小暖恼火的转头看着程恪,“我有什么急的?”
程恪也不恼,笑着点着头,“我急我急,是我着急!我回去就跟父亲说,让他在八月里挑个日子,我娶你过门。”
李小暖转过头,不再理会他,程恪看着他,接着交待道:“我不在京城,你自己多小心,要是有什么事,就让停云堂那个姓万的账房去找千月,我交待过…”
李小暖猛的转过头,盯着程恪,“你在我铺子里安眼线?”
程恪抚着额头,开始顾左右而言它,“也不算…等会儿进了府,你让人把唐小三的庚帖拿给我…”
“除了那个姓万的,还有谁?”
李小暖盯着程恪,直直的问道,程恪陪着笑说道:“就他一个,一个就够了,你那铺子小成那样…我也是不放心你,怕你再莽撞了,就是想帮帮你,没旁的意思,你别生气。”
李小暖咬着嘴唇,看着程恪,恨恨的说道:“哼!这笔账,咱们以后慢慢算!”
程恪正要说话,车子轻轻顿了顿,远山在车外低声禀报道:“爷,到了。”
程恪将帘子掀起条缝,往外看了看,低声吩咐道:“叫开门,把车停到二门里去!”
远山低声答应着,片刻功夫,车子又缓缓动了起来,程恪看着李小暖,低声安慰道:“别怕,万事有我呢。”
车子很快又停了下来,帘子从外面掀起,程恪跳下了车,迎面正看到孙嬷嬷满脸焦急的往车子里探看着,程恪顿住脚步,往旁边让了让,吩咐道:“扶姑娘下车。”
孙嬷嬷连连点头答应着,急忙上前,探头往车厢里看去,李小暖看到孙嬷嬷,忙强笑着,摆手示意着没事,扶着孙嬷嬷的手下了车子,程恪背着手站在车外,看着李小暖下了车,面容轻松地跟在李小暖和孙嬷嬷身后,往明远堂走去。
孙嬷嬷身子微微有些僵直扶着李小暖往前走着,李小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低声安慰道:“嬷嬷别担心,我没事。”
孙嬷嬷点着头,身子却紧张着眉间放松下来。
三人到了明远堂院门口,院门立即悄无声息的打开了,玉扣满脸担忧和恐慌的站在门口,呆看着李小暖和紧跟在李小暖身后的程恪。
三人进了院子,玉扣急急的关了院门,小心的越过三人,往正屋报信去了。
三人进到正院时,正屋的灯已经亮了起来,玉扣和蝉翼掀起帘子,程恪跟在李小暖后面,进了正屋东厢。
李老夫人面色青白的半躺在榻上,见三人进来,示意竹青扶着自己坐了起来。
李小暖松开孙嬷嬷,急走两步上前,曲了曲膝,还没来得及说话,李老夫人眼神慌乱的上下打量着她,扑过来一把把她拉了起来,李小暖急忙解释到:“老祖宗,我没事,好好儿的,没事。”
李老夫人微微闭了闭眼睛,长长的舒了口气,转过头,眼神凌厉的盯着程恪,厉声责备道:“你也是大家公子,读过书的人,竟做出这种荒唐事来!若是传出去,你这是要逼死小暖么?”
程恪急忙长揖到底,赔礼道:“都是我的不是!请老祖宗恕罪!下次再不敢了!”
李老夫人恼怒的“哼”了一声,“哼,还有下次?你这是要毁了小暖的名节,逼着她嫁给你么?”
“还请老祖宗成全,小可对小暖姑娘仰慕已久,若能娶回府里,必不会委屈她半分去,请老祖宗看到小可一片诚心的份上,就成全了小可的心愿吧!”
程恪长揖到底,诚恳的请求着,李老夫人盯着他看了半晌,转过头,看了眼半垂着头,端坐在榻沿上的李小暖,板着脸,抬手点着程恪继续训斥道:“你做出这样的事,这是一定要逼着小暖嫁入你们程家了?”
“求老祖宗成全,往后必不会委屈小暖姑娘半分!请老祖宗放心!”
程恪陪着满脸笑容,又长揖到底,诚恳的请求着,李老夫人长长的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手掌,又生气又无奈的说道:“不成全又能怎么办?这样不管不顾的荒唐事,你都做出来了,你让我们小暖怎么办?我只告诉你,这是你千方百计求着娶的我们小暖,往后,你且好自为之!”
程恪连连长揖保证着:“但请老祖宗放心,绝不敢委屈了小暖姑娘半分去!”
“唐家,你去想法子去!外头若有半分闲话出来…”
“老祖宗放心,断不会流出半分闲话去,我这就回去和父亲商量,请他这会儿就过去唐府,请老祖宗尽管放心。”
李老夫人垂着眼皮,轻轻“哼”了一声,微微招手示意着,孙嬷嬷立即从旁边高几上的匣子里取了唐慕贤的庚帖出来,恭敬的递到了李老夫人手里,李老夫人拿着庚帖,掂了掂,仿佛万般不舍的递了过去。
程恪大喜着接过庚帖,长揖到底,再三谢了,告辞回去了。
李老夫人看着程恪出了屋,身子软着往后靠去,李小暖急忙商圈扶着她,接过竹叶手里的垫子,小心的垫在了李老夫人身后。
李老夫人拉着李小暖的手,满眼担忧的看着她,低声说道:“小暖,你跟老祖宗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百四十九 定
李小暖垂着眼帘,回身从旁边拿过装着步摇的匣子,递给了李老夫人,李老夫人疑惑的接过了匣子,打开来,看着里面的翡翠步摇,片刻间有些明悟过来,从匣子里掂起步摇,对着灯光看了半天,长长的叹了口气,转头看着李小暖问道:“就是云欢去娑罗馆那次?”
“嗯,”
李小暖低低的,似是而非的答应着,声音含糊着接着说道:“咱们回京那年,汝南王府给咱们接风,他在园子里堵住我,要我给他做妾,我没答应他。”
李老夫人凝神听着李小暖的话,半晌,看着步摇,长长地叹了口气,“怪不得,景王妃那样探我的话。”
李老夫人顿住话头,怔怔的想了一会儿,转头看着李小暖低声交待道:“往后嫁到王府,和景王妃远着些,她给你步摇那会儿,我就觉得有些蹊跷,这东西,那是平常人能戴的?你想…她探的那话意,再怎么也不过是个贵妾,别说步摇,连个赤金凤簪都戴不得!这东西,必是小恪给景王,景王在让她转给你的,她竟没察觉出不对来,这份心计见识,也委实…”
李老夫人摇了摇头,感叹着说道,李小暖看着李老夫人,点了点头,李老夫人盯着步摇,目光渐渐深沉起来,半晌,才转头看着李小暖,叹了口气说道:“小恪让你做妾这事,你该跟我说的,他借景王妃的手送你这步摇,未必没有递话的意思…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王爷和王妃的,唉,这份心思,也算用足了。”
李老夫人将步摇放到匣子里,转头看着李小暖,温和的说道:“小恪也算是我眼看着长大的,虽说脾气是坏了点,可本性不差,如今看起来,这两年外头那些个风波流言,只怕也是事出有因,他对你,既肯用了这样的心思,往后怎么着也能多珍惜着你些,你嫁给他,倒比嫁给那些不知根不知底的人强些。”
李小暖听着李老夫人的话,只觉得一时悲从心来,眼泪不停的滴了下来,李老夫人伸手拉过李小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温和的安慰着她,“好孩子,别哭了,老祖宗知道你委屈,别哭了,哭得老祖宗心都碎了。”
李小暖抽泣着渐渐止住了眼泪,李老夫人疲惫却放松的靠在靠枕上,看着李小暖,声音平缓的说道:“咱们女人这日子过得好不好,靠得都是自己,那聪慧通透的的,给谁都能过得好。”
李老夫人顿了顿,有些出神地看着窗外,过了一会儿,才微微叹了口气,转过头,温和看着李小暖接着说道:“若是那蠢笨的,就只好看运道了,你这份聪慧明白,比老祖宗都强,丫头,别担心,王府里,老太妃是个不管事的,王妃,也算是个宽厚的,你只要用些心不是难事,旁的,那些姬妾,你这身份,也用不着理会她们。”
李老夫人缓缓伸手,拉着李小暖的手,接着说道:“小恪对你能用了这样的心思,你嫁过去,至少三年五年里头,他丢不开手去,有这三五年,也就足够了,你也能生两个孩子出来了,你是个福运好的,这三五年里,必能生了儿子出来,有了儿子,在王府里,就算是立稳脚跟了,往后不管他纳了谁,宠了谁,你也不用多去理会,只随他去,那些姬妾,说到底,不过是些玩意儿,他们府里规矩又重。”
李老夫人顿住话头,看着李小暖,郑重的交待道:“你是个明白的,这上头可别犯了糊涂!别的我都放心,就只担心你这个,丫头,你记着,往后随他宠谁去,你只要牢牢地守着正妻这位置,旁的都是小事!”
李老夫人语气重了起来,顿了顿,面容放松下来,带着丝笑意看着李小暖,眨了眨眼睛,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放心,只要你生了儿子出来,那些个姬妾,别说孩子,就是那命,可都在你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