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骨香  第69页

了梦乡。
过了许久之后,就在云皎梦到自己抱着一条大鱼流口水的时候,绯悠闲再次推门而入,突然灌进来的冷风令云皎激灵了一下,赶忙从软榻上弹坐起来,见到来人是绯悠闲,又讪讪的站起身,向她走近了几步:“姐姐,你回来啦。”
绯悠闲将几条鱼随手扔在地上,语气冷淡淡的:“这里没有别的东西,要想活命,就把它吃掉。”
云皎望着地上胡乱扑腾的活鱼,顿时瞳孔一缩,手指不可置信的指着它们哆嗦:“你你你……你就给我吃这个?”
绯悠闲冰凉的容颜里泛着淡淡的笑意,依旧没什么感情:“吃不吃,是你的事,若是在长离赶来之前,你先饿死了,这就不能怪我了。”
“你你……你太残忍了!”云皎顿时不乐意的嘟起了嘴,苦大仇深的望着地上新鲜的鱼,愤愤的哼了一声,同时郁闷的心想,早知道就在梦里梦到吃红烧肉丸子好了!
她拧巴着眉毛蹲下身来,小心翼翼的捏起鱼的尾巴,完全找不到可以下口的地方,闻到鱼腥味,不由干呕了一下,赶紧将那条小鱼随手丢开,回到软榻上趴着生闷气。
解决饥饿最好的办法就是睡觉,睡着了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云皎辗转反侧,努力说服自己睡着,可惜越是想睡着,就越是不容易睡着,她折腾了好一会儿,又坐起身来,懊恼的拍了几下床板,在心里埋怨云初末怎么还不来,又无可奈何的倒下去睡觉了。
伫立在门口的绯悠闲,冷淡淡的看了正在打滚苦恼的云皎一眼,似是嘲讽般轻哼了一声,细不可闻的声音道:“真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云皎辗转反侧折腾了好一会儿,最后实在饿得没有力气了,整个人虚弱消沉的趴在软榻上,一边凄惨的想自己可能真的要饿死了,一边在心里翘首盼望着云初末的到来,想着想着,居然渐渐的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云皎霍的一下从软榻上坐起来,伸长了鼻子四处嗅闻了一会儿,眼睛定在桌子上的烤鱼,顿时绽放出太阳花一样的光芒,她连忙冲了过去,抱着烤鱼吧唧吧唧的吃了起来,甚至满怀感激和凄惨的想,这是她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了。
不远处的绯悠闲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云皎,见她狼吞虎咽、惨不忍睹的吃相,不由皱了皱眉,完全看不下去的转过了身。
云皎填饱了肚子,仰天长长的呼了口气,还很舒服的伸了伸懒腰,她看向了站在门外的绯悠闲,手指若有所思的抵着下巴,虽然这只妖怪看起来比较冷淡,脾气也很恶劣,不过整体来看还算不错,想到这里,她的眼珠一转,顿时觉得原来自己还有希望。
于是跌跌撞撞的站起来,冲到绯悠闲的身边:“姐姐姐姐……”
绯悠闲连个目光都没有给她,更没有跟她说话,云皎微微嘟着嘴,表情讪讪的:“我是来谢你的,不会给你招惹麻烦的。”
绯悠闲依旧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制止她说话,于是云皎再接再厉的接近她:“姐姐,其实你没有那么讨厌人类吧?”
她的手指抵着唇瓣,露出沾沾自喜的表情:“人类的世界繁华热闹,有那么多好玩的东西,而且人类会很友善,他们懂得爱人……”
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完全是受到云初末先前的点拨,云初末说过绯悠闲曾因不耐雪域的凄寒孤冷,跑到人类的世界玩耍,也是在那里遇到了齐国的质子沈阙,所以绯悠闲应该很喜欢人间的事物才是,而且以她的判断,绯悠闲是一只面冷心热的妖,若是唤起了她对人类的怜悯之心,或许接下来的日子,她会好过许多。
绯悠闲听着她的话,细不可闻的冷哼了一声,语气生硬:“一个双手曾经沾满血腥的人,竟也会跟我说什么‘爱人’,真是可笑……”
云皎一愣,奇怪的看向了绯悠闲,不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你说什么?”
绯悠闲不紧不慢的转过身,缓步向云皎走近:“长离没有跟你说么?一百多年前,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一切都是因为你……”
云皎被她的气势逼迫,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退,下意识的问:“什么事情,我从来都没有来过这里。”
绯悠闲依旧逼近,连神情都冷肃了不少:“是我不对,盗走了他的东西,即使被他杀死也是活该,可是……他却杀了我最爱的那个人,那个无辜的人类,我曾经答应过他,把他带回故乡去,结果却连累他送了命……”
云皎心中大骇,觉察到绯悠闲的异样,同时被她的话震惊住。
绯悠闲已经死了,而且是云初末杀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绯悠闲现在仅剩下一缕魂魄,可是她却死活都看不出眼前这缕魂魄和妖有什么分别,这便是强大妖怪的能力么?回想起最初见到银时月的场景,那时候她也没能看出银时月的形体,这样算下来,眼前的这个女人,生前的修为竟和银时月不相上下!
那么,杀死了这样强大妖怪的云初末,他……到底厉害到何种程度?
云皎突然觉得心里发慌,一个长久以来都被她刻意回避的问题,渐渐萦上了她的脑海中。
上古魔剑,长离未离,生者可以睥睨天下,死则永生坠入修罗地狱。
其实她早就应该有所怀疑,有那么多人,那么多事,不断提醒着她云初末的真实身份,可是她却偏偏不敢相信,那把身负诅咒的凶煞之剑,背负着滔滔血海的罪孽与冤仇,手起剑落之间,便是百里焦土,生灵涂炭,甚至都有可能将整个天地覆灭,云初末怎么可能会是长离剑呢?
回想起过去的一百多年,云初末无论是笑着的,怒着的,还是清冷孤绝的,她从来都未真正看清过他,正如看不到他那一袭皎白衣衫上沾染着的斑斑血迹,以及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指上,被他夺取残害的千万条性命和人生。
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那个人是云初末啊!
即使他曾经是谁,曾经又做过什么事,都已经被掩藏在时光之中,终有一天不会有人再提起,这个世上已经没有长离剑,也不再会有什么长离剑灵,云初末只是云初末,是那个会嬉笑怒骂逗着她,被她恨得牙痒的云初末。|
她恍惚想起了阴姽婳,那个自称是云初末姐姐的灵,这么多年都销声匿迹,现在又出来做什么呢?想到这里,云皎下意识的握紧了手指,因为她感到未来的某一天,云初末将不再是她的云初末,他会变成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跟随他的姐姐消失在人世间,回到属于他的地方去。
前来报复一百多年前仇怨的妖怪,以及那位自云初末创生时起,就成为他姐姐的灵,隐隐的,她感到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在把他们朝着往日的时光推去,她不愿看到作为长离剑灵的云初末,因为他们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一起过,为什么非要把目光放在从前的恩怨里,反倒让现世的人不得好活?
绯悠闲静静的注视着云皎的神情,脸上逐渐流露出满意的微笑,她缓步向云皎接近:“看来长离确实没有跟你说起过呢,一百多年前的事,想跟我一起看么?”
云皎顿住脚步,微微蹙眉,抬眸愤怒的看着她:“不要,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是么,那真是可惜了,”绯悠闲淡淡的说着,语气轻轻的念着:“因为在那里,或许能让你看到不一样的长离……”
她的手缓缓搭在了云皎的肩膀,依旧冰凉入骨,阴寒的气息穿透薄衫侵袭着云皎的身体,云皎眼前一片模糊,昏沉之中似乎看到了很多人,熙熙攘攘,来来往往的穿梭在长街上。
她疲惫的合上了眼睛,身体一歪昏睡了过去,绯悠闲纤细优雅的手缓缓扶住了她,绝世美艳的容颜里,顷刻又勾出冰冷的笑意。

樱妖绯悠闲(三)
人间四月,街道上还纷纷扬扬的飘着杏花,一行华贵的辇车停在了燕雀楼门口。
燕雀楼是楚国最有名的青楼,说它有名倒不是因为它的规格多么宏大,而是有着天下第一美人头衔的绯悠闲,以一文钱的价格将自己卖进了燕雀楼中。
绯悠闲到底有多美,见过她的人都会对此保持沉默,因为对他们而言,世间再好的语言,用来形容她的冷艳都算是亵渎。还有传闻说,向来蛮横贪色、飞扬跋扈的王司徒公子曾经带着一群人闯进燕雀楼,想要仗着自家老爹的势力强抢美人入府,但是在见到绯悠闲之后,又老老实实、呆呆傻傻的回去了。
自此之后,这位王司徒家的公子便每日守在燕雀楼中,不砸东西不骂人,只是静静的坐在角落里,只求能再见绯悠闲一面。后来曾有人好奇问过这位纨绔贵公子,当初为什么没有把绯悠闲抢入府中,王大公子将那人毒打了一顿,只丢下了一句:这样的美人,岂是我们这等俗物所能染指的?
绯悠闲是大家的,这件事是整个楚国都心照不宣的,于是这位绝世风华的美人,被人们众星拱月般供奉在燕雀楼中,就连万人之上的楚王,都不敢对她乱动什么心思。
做美人做到人尽皆知也就够了,倘若到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地步,那么这个美人当真是举世无双,冠绝天下了。
于是这天,楚王的第三个儿子公子湛特意驾临燕雀楼,打算寻机会一睹美人的风采。
燕雀楼中,小厮事先铺好了红毯,众人恭恭敬敬的跪在两边,公子湛下了马车后,摇着扇子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护从皆跟在他的身后,寸步不离的守着他,而他的旁边还另有一个人,神情淡然,走路的姿势不卑不亢,衣着打扮倒也算得上华美。
“子羡,今日本公子带你去见一见,什么才是真正的美人!”
公子湛在前头笑得满面春风,走起路来如风摆柳,缓缓合上了折扇,拿在手中轻敲了两下,侧首对他旁边的沈阙道。
子羡,即沈阙的表字,楚国人都知道,公子湛的性情向来不拘小节,豪爽大方,是以连这位齐国来的质子都能成为他的入幕好友,两个人经常结伴游玩,可称得上是形影不离,相互之间更是以表字相称,如此不避异国之嫌,也不怕在朝堂上惹人非议。
沈阙一袭淡黄的衣衫,衣袖处锈着银线的麒麟,赤红外袍的腰间横着一块美玉,举止间带着王室的气质与风范,模样亦是风流绝艳,儒雅非凡,此刻听到公子湛近于放肆无礼的话,他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不动声色的扯了扯唇角,对于这位好友颇有无可奈何的味道。
五年前楚国与齐国大战,齐国战败,而作为齐国国君的小儿子,沈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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