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骨香  第53页

诸位有何高见,能够解决眼前的困境?”
这话一说出,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少林寺方丈微微思考片刻,方道:“天水涯一役,武林盟主不幸战死,江湖群龙无首,自然会生出祸乱。”
他顿了顿,方道:“还请卓盟主能够重任武林盟主,解决武林目前的争端。”
卓鼎天听此,连连摆手:“我早已退出武林盟主之选了,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一个人选……”
方丈听此,疑惑问道:“不知卓盟主指得是谁?”
卓鼎天回答道:“如今的江月楼主,霍斩言霍贤侄。”
闻言,大家都将目光集中到霍斩言的身上,此刻他端坐在卓鼎天的旁边,衣袂素白,气质温和,若不是早先在陆剑山庄里见识过他的武功,大家肯定会不服,还有霍斩言与魔教妖女勾结一事,也随着神龙教的覆灭被大家逐渐遗忘。
整个江湖风雨飘摇,满是疮疤,如今最重要的事就是选出一位大家都心服的武林盟主来,有谁还会去在意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呢?神龙教已毁,更何况这里面还有霍斩言的莫大功劳。
然而,面对武林盟主之位,霍斩言却微微顿首道:“卓师叔抬举了。”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斩言从未曾行走过江湖,对门派之事亦是知之甚少,如今的武林,正是需要一位德高望重的人来担任盟主,因此斩言以为,盟主之位,非卓师叔不可。”
厅中的人听此,皆是点头赞同。
霍斩言温凉的目光微微轻笑着,不冷不热的,他是很想快点取得盟主之位,不过他也很清楚现在的时局,更何况让江月楼花费人力和财力来收拾武林的烂摊子,他还没有这样的耐心和好心,既然卓鼎天如此眷恋那个位子,他就暂且拱手送给他好了。
少林寺方丈见此,缓缓道:“霍楼主说得没错,还请卓盟主就不要推辞了。”
“这……”卓鼎天掩饰着狂喜的神情,做出迟疑的样子。
“是啊,卓盟主,你还是答应了吧!”厅中的人此起彼伏的接声,劝说道。
卓鼎天长长的叹了口气,无奈道:“好吧,既然诸位如此看得起卓某,卓某便先暂代武林盟主之位吧。”
少林寺方丈点了点头:“卓盟主深明大义,顾全大局,老衲代武林同仁先谢过卓盟主了。”
他顿了顿,问道:“方才盟主说有两件事,不知另一件事是什么?”
卓鼎天闻言,哈哈大笑了几声,向少林寺方丈拱手施礼道:“不瞒大师,第二件乃是一件喜事。”
少林寺方丈一阵疑惑:“哦?但不知喜从何来?”
卓鼎天看了霍斩言一眼,缓缓道:“半个月后,便是小女和斩言贤侄的婚期,到时候还请诸位多来捧场贺喜啊。”
方丈听此,由衷的笑了,点头道:“果然是一件喜事,少林先在此恭贺盟主与霍楼主了。”
客厅内又是一阵恭维之声,自从天水涯一役之后,龙家堡名存实亡,华山和昆仑两派遭到重创,而陆剑山庄由于庄主已死,庄内的事物由陆九卿的挚友卓鼎天暂代,纵观整个武林,能够数得上的也就左岳盟,江月楼和少林寺了,少林寺不问俗事,因此对于这些人而言,卓鼎天和霍斩言无疑是他们巴结和攀附的对象。
傍晚,霍斩言负手站在庭院里,微微仰头望着面前的一株花树,小小的花朵簇拥成雪白的一团,显得煞是可爱好看。
他伸出手轻轻折下了一朵,娇嫩的花瓣伴着他的动作簌簌的掉落下来,最后只剩下稀疏的几朵,在花梗上孤零零的开放着,霍斩言的手一顿,望着这株花的目光落寞而幽凉,之后,便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老洪从屋中走出来,见到自家楼主这副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从天水涯回来之后,楼主便越发的喜欢发呆,再不然就是拿着手帕擦拭老楼主临逝前遗赠的那把剑。
他走了过去,躬身施了一礼:“楼主。”
霍斩言恍若未闻,只是望着手里已经凋落得不成样子的花朵失神,呼吸浅淡,神情孤独。
老洪顿时慌神,走到他跟前又唤了一句:“楼主……”
霍斩言猛然回神,不动声色的将那株花掩藏在袖中,淡淡的声音道:“有事么?”
老洪望着自家楼主,迟疑的问道:“楼主当真要娶那卓姑娘?”
霍斩言点头,淡漠的嗯了一声,却并未多言。
老洪欲言又止,还是道:“楼主的决定,必是为了整个江月楼好,只希望日后回想起来,您……不会后悔……”
霍斩言的唇间泛起些许自嘲苦涩的笑意,后悔么?好像现在已经后悔了呢!
不过卓鼎天以为将女儿嫁给他,再置他于死地,便可名正言顺的执掌江月楼了么?
要知道卓玉娆可是左岳盟唯一的女儿,若是哪天卓鼎天先死了,由他来接管左岳盟,似乎会更名正言顺许多……

心愿与身违(五)
江月楼中,锣鼓喧闹声响彻云霄,前来贺喜的客人络绎不绝。
从山庄门口到江月楼的大厅中,一袭织锦的红毯覆地,道路两旁的汉白玉和树木上挂着软红,入眼处皆是一番喜气洋洋的景,秀女灵仆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双手端着托盘穿梭在来来往往的客人中间,美酒佳肴琳琅满目摆了数百桌。
一对新人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走向了江月楼的正厅,因霍斩言的父母早亡,因此江月楼邀请了少林寺的方丈来主持婚礼,此刻的霍斩言身着一袭新郎服,缓步走在前头牵着手里的喜绸,锦红的缎带束发,神情沉静温和,波澜不惊的面容下,看不出一丝少年人娶亲的欢喜。
新人走进喜堂,众人簇拥在两边观礼,正要行跪拜之时,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冷厉的声音——
“霍楼主在此娶亲,怎得也不通知故人?”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瘦骨嶙峋、年过六旬的老头站在不远处的空地上,他负手而立,衣衫褴褛,污秽不堪,像是大街上讨饭的老乞丐,然而这身行头却遮掩不住他周身氤氲的气势,此刻望着霍斩言的神情竟像是在冷笑着。
霍斩言的身子仅顿了一下,随即缓缓转过来,眉目淡淡,清俊的唇角勾起温润的微笑:“原来是麦前辈……”
他迈着脚步走出了正厅,来到麦药郎的面前,向他躬身施了一礼道:“麦前辈于斩言有救命的恩情,娶亲一事江月楼自然应该邀请前辈,不过念及前辈避世在沼泽之中,已有多年不问世事,斩言不敢扰了前辈的安宁。”
他的语气淡淡,声音娓娓道来,举止之间优雅风流十足,眉目中似是敛了三月的春色,令人觉得温和的同时,又有一种莫名的疏离。
麦药郎只看着他冷笑,提高了声音道:“霍楼主客气了,我麦药郎区区一个江湖庸医,怎敢救霍楼主的性命,又岂敢担这‘前辈’二字?”
前来贺喜的客人听到“麦药郎”的名讳先是一愣,随即交头接耳的谈论了起来,要知道麦药郎隐居在苦寒沼泽二十几年都未曾在中原露面,也从不施医救人,如何能救得了霍斩言的性命?再看麦药郎现在的神情,似乎和今日的新郎有仇,于是他们都望着对话的这两个人,不知道自己来参加的这个婚礼还能不能顺利的进行下去。
听到对方的奚落,霍斩言却没怎么在意,他从容不迫,声音缓缓道来:“斩言有何做得不对的地方,麦前辈尽管指正便是,如今却说出这样的话来,倒让斩言摸不着头脑。”
对于他的回应,麦药郎只是冷笑:“指正鼎鼎大名的江月楼主,在下还没有这个胆子,不然霍楼主哪天不高兴了,在下恐怕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了。”
麦药郎为何会来到江东,霍斩言自然明白,当日在天水涯的山林中,他不得已出手伤了萧萧,下手虽然重了些,但也不至于置她于死地,想来萧萧已经逃到苦寒沼泽,把他利用中原武林覆灭神龙教的事跟麦药郎说了,因此麦药郎才会气不过,跑到江东来质问他。
对于此事,霍斩言的心中早有一番计较,因此并不怕麦药郎会当着众位宾客的面,将他先前的谋划算计给抖了出来。相反的,此刻见到这个人,他这些天的苦闷和怅然,竟然莫名的安慰了许多。
他微微颔首,态度温和却也清淡,声音听起来颇有涵养:“前辈说笑了。”
麦药郎站立在他的面前,想起惨死的好友和覆灭的神龙教,不由心中升起阵阵怒火,冰冷的目光死死盯着霍斩言,仿佛下一刻就要冲上去将这个罪魁祸首大卸八块,不过他也知道自己根本不是霍斩言的对手,又心知此人诡诈多辩,再继续周旋下去,也占不了多少便宜。
于是他将一个锦盒拿了出来,呈到霍斩言的面前:“有一位故人听说楼主成亲的消息,非要嘱托在下给霍楼主送一件贺礼。”
听到他提起那位“故人”,霍斩言的目光一顿,随即看向了那个锦盒,迟疑了一会儿,才缓缓道:“多谢前辈。”
他不紧不慢的伸手接了下来,扣在手中却没有打开,麦药郎见此,冷着声音提醒道:“霍楼主都不打开来看看是什么么?”
霍斩言的眼眸幽凉,似是掩藏着秋水,他的声音温浅,听起来娓娓动听:“既是故人所赠的礼物,斩言自会好好珍惜,若是当着众人面前打开,未免会失了礼数。”
见到他这般虚与委蛇的模样,麦药郎不住冷笑:“霍楼主可是怕那位故人趁机报仇,暗算于你?”
他顿了顿,缓步向霍斩言接近,语气冰凉,不带丝毫感情:“霍楼主敬请放心好了,如今她的人都握在你手上,又如何来得及找你报仇?”
霍斩言一愣,下意识的反问:“前辈……什么意思?”
见霍斩言终于有些异动,麦药郎瞬间有了报复得逞的快感,他死死盯着霍斩言,语气不变:“那位故人说,她曾答应过霍楼主,要为霍楼主找到这天下最好的笛子,来报答你当日的赠曲之意。不过她想了很久都想不出,这天下第一的笛子到底要去哪里寻,所以只能把她自己送给你了。”
闻言,霍斩言抓着锦盒的手一颤,静默了半晌,才浅淡的开口:“前辈说笑了。”
麦药郎依旧盯着他:“有没有说笑,你自己心里清楚。”
他迈步向霍斩言逼近,对方却神色淡淡,不动声色的向后退着,江月楼里,寂静无声,只能听得到麦药郎冰冷质问的声音:
“她曾为你连夜奔波数百里,翻遍整座山头找来火云芝;她曾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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