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这幅画本身,又是谁画的?这幅画,又是怎么流传出去的?”
众人顿如醍醐灌顶,目光齐刷刷一闪。
柯寻举手:“大佬,族谱上有没有李京浩的名字?”
牧怿然看他一眼:“没有。”
柯寻挠头:“那就是巧合?”
牧怿然眸光微动:“也不见得,很多画家都有曾用名,或是成名后给自己起个上得了台面的名字。”
卫东插口:“这就不好办了,谁知道他们后来谁会给自己又起个名字啊。”
“既然已知画作者是李京浩,”牧怿然说,“那么第一个问题解决了,第二个问题是这幅画是怎么流传出去的,或者说,这个李京浩是怎么进入这个村子,画下了这幅画,而后又把这幅画带出去的。”
“如果李京浩是本村人,能画下这幅画倒并不奇怪,”医生接口,“但村子规定了本村人不允许和外界往来,不允许离开村落,这就没法解释这幅画是怎么流到外面去的了。”
“最后一个发现,”牧怿然这句话是对柯寻和卫东说的,“我们转遍了全村的民居,没有看到一个活人。”
“啥、啥意思?”卫东一哆嗦。
“所有的民居内,都积着薄厚不一的灰尘,”医生说,“可见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但是我们并没有在这些民居内发现尸体或是棺材。”
“而这些民居内,我们所见最多的东西,”牧怿然目光颇含深意,“是牌位。”
柯寻一挑眉:“意思是这些村民都已经死了?”
牧怿然微微颔首:“推测是这样,我们按着族谱上的名字核对过了,牌位上的名字都在族谱上。”
柯寻摸着下巴琢磨:“这个村子难不成发生过瘟疫之类的传染病?或者是天灾?否则怎么死了这么多人?”
牧怿然淡淡道:“民居内灰尘薄厚不一,说明这些人并不是同一时间段内死的。”
医生点头:“差不多应该是几年或是十几年内陆续死亡。”
卫东抽抽嘴角:“这该不会是因为近亲结婚所以寿命都不长的缘故吧?”
牧怿然眼尾微挑:“更或许是,这些人,都是遭受诅咒而死呢?”
众人闻言,齐齐一惊。
柯寻最先反应过来:“所以你的意思是,怪怪家旁边那三棵槐树,其实诅咒的并不只是怪怪一家,而是……整个李家村?!”
“我认为是这样。”牧怿然颔首。
卫东咋舌:“谁有这么大的仇恨啊,一咒咒一个村子。”
柯寻忽问:“但为什么那老头刚才说没有槐树呢?他虽然后来一言不合就发狂咬人,但我觉得他说的话,不像是耍赖皮不告诉我们的样子。”
牧怿然垂眸沉思,突然拔脚就走,众人面面相觑,连忙跟上前去。
再次来到怪怪家院外那三棵老槐树下,牧怿然仰面望着树上的鬼脸。
柯寻也跟着看,只见这些鬼脸似乎比上午的时候,更加向外突出了,整张脸带着脑袋,都几乎已经脱离了树干,只有后脑勺的地方还稍微连接着树皮,就像一颗颗硕大的树瘤,累累垂垂地结挂在树上,看起来分外恶心。
“你有没有发现,”柯寻用手肘碰碰牧怿然,“这些鬼脸好像还有性别来着,你看这张脸,像不像个大妈?还有那张,还长着胡子呢,上头那张,像是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你再看那边,老太太的脸下面是个婴儿的脸,男女老少都有。”
“嗯。”牧怿然并不惊讶,显然也已经发现了。
“我忽然有一个想法,”柯寻边说边在这些鬼脸之间梭巡着目光,“你说这些脸,会不会就是……”
“所有死去的村民的脸。”牧怿然淡然接道。
柯寻伸手指向树根处的一张鬼脸:“……刘宇飞。”
牧怿然的目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见这张鬼脸像是新长出来的样子,颜色发着灰,不像其他的鬼脸那样,颜色已经暗沉到黑灰。
这张鬼脸的五官酷似刘宇飞,甚至在脑顶后的位置,还有一个小辫子形状的树皮。
它的五官极尽扭曲,保持着刘宇飞惨死时的痛苦表情,然而这痛苦里又挟着无尽的怨毒,在黑洞洞的眼窝的位置,像是有两道无形的目光,怨恨恶毒无比地,死死盯着牧怿然和柯寻。
牧怿然和这两个眼窝对视了片刻,丝毫不为所动,反而又绕着树走了几步,先后找到了死在刘宇飞之前的那五个人的脸。
“这么看来,这三棵树不是种出来的。”牧怿然说,“表现在画里,就只是一种意象,而不是真实存在的树。”
“怪不得那老头说没有树,”柯寻说,“说到那老头,为什么他还没有被咒死?整个村子里会不会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去看看。”
牧怿然说着就要走,被柯寻一把拽住胳膊:“那老头已经狂化了,你现在过去不是找死吗。”
旁边的张懋林忙附和:“对对,还是趁着天还没有黑,赶紧找钤印要紧!”
牧怿然目光扫向那老头所住的方向,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对那老头的身份,有一个推测。”
第19章 白事19┃是兄弟,也是父子。
“可是那老头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真·字面意义·吃人!”卫东一脸后怕,“我觉得你可能问不出什么来,搞不准还要成为他的午饭——话说我觉得咱们的午饭可能也泡汤了,那老头已经异变了,我琢磨着他可能已经忘了人类的饭怎么做了……”
牧怿然没有理他后面的啰嗦:“就算他已经异变得无法再回答问话,我们也需要进入他的那间里屋去查找一下线索。”
卫东打了个寒战:“你这根本就是虎口拔牙啊,太危险了,柯儿,你劝一劝。”
柯寻看向牧怿然:“你真要去?”
牧怿然没有回答,只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
柯寻:“我陪你。”
卫东:“……”
马振华哆哆嗦嗦地说:“我、我可不可以不跟着去?我可以先在别处继续找钤印……”
张懋林也连忙跟上:“我也先找钤印,咱们两不耽误。”
没等剩下的人表态,牧怿然已是淡然地道:“如果你们不怕,可以去李宅的灵堂里再仔细找一找,村子其他地方我们刚才都已经找过了,剩下的只有灵堂和老头的家最有可能。我们一个小时以后还在这儿集合。”
柯寻也拉过卫东,低声和他道:“你自己小心着点,要是到了晚上还没见着我,估计我就是壮烈了,你有我家钥匙,要是你能离开这画,去我家一趟,我房产证、开健身房的所有证件和资料、身份证还有我的银行卡,都放在阳台上种了棵假仙人掌的花盆里,所有需要密码的东西都是我身份证后六位,我的存款你帮我捐了,房子租出去,租金用来给健身房添新器械,健身房的收入都分给我那几个合伙干的哥们儿,我电脑里1个T的小电影就归你了。”
“滚!你他妈存的1个T那都是钙片,老子用不着!”卫东大骂,骂完无不担心地拉住柯寻的胳膊,“你真要去啊?就为了他?不至于的吧,天涯何处无芳草,非得为了这一棵把小命赔进去?你才认识他几天啊,再说人家哪儿就有这么巧和你一样都是弯的?为了个直男,你不亏啊?”
“乱想什么呢。为了他也是为了咱们自己,我们体育系的教学格言:有付出才有回报。总不能老让人家付出,咱们坐等成果。”柯寻说,“再说,你忘了,我的直觉一向很准。”
“所以呢?”卫东不明所以。
柯寻一笑,转身向着牧怿然走去。
两伙人分头行事。
牧怿然和柯寻来到老头的院外,牧怿然停下脚,看向柯寻:“你真要和我一起进去?”
“我不但要和你一起进去,还要和你一起出来。”柯寻说。
“恐怕不能。”牧怿然却说,“如果你不打算改变主意的话,那么接下来听我安排。”
柯寻:“好,你说。”
牧怿然审视地看着他:“等下你先进院门,小心往屋门口走,如果老头追出来,你尽量把他引开,我会趁机进屋去,搜索他那间里屋,在此期间,希望你能把他拖住,时间越长越好。能做到么?”
“我有个问题,”柯寻说,“这个老头不能以常人的标准来看,万一他蹿得比我快,我怎么办?”
“既然你和卫东刚才能从他的屋子逃出来,这一次也一定能逃掉。”牧怿然说,“甚至你刚才逃得过快,脱离了他的掌控范围,才得以把他彻底甩掉,所以这一次你掌握好分寸,既不要让他追上,也不要把他甩得太远,始终保持一个安全的追逐距离,把他带出这个院子,尽量在外面拖得久一点,如果我能提前办完事,我会去找你,到时候再甩开他。怎么样,还有问题么?”
“有,”柯寻说,“你电话号码是多少?”
牧怿然冷着脸:“没问题的话就进去。”
柯寻活动了活动腿脚,抻了抻筋骨,向牧怿然示意:“你躲到门那边,我把老头引出来往这边跑。”
牧怿然依言站去了门的另一边,就见柯寻长腿一迈,一脚就跨进了院门。
牧怿然看着他的背影,几乎不见犹豫地向着屋门走过去,平时那副散漫的、懒洋洋的姿态消失无踪,挺拔的脊背和充满弹性与力量的步态,让他此时此刻看上去才真正像个……体育系出身的犀利角色。
犀利男人柯寻同学走到了屋门口。
屋门关着,看不到屋中情形。
柯寻不想留给自己脑补那情形的时间,伸手就推开了门。
“吱呀”地一声,灰蒙蒙的光应声漫入昏暗的堂屋。老头像一具行尸走肉般,呆滞地,纹丝不动地站在屋子当间。
在看到柯寻的一刹那,他那张灰败如枯硬的死尸般的脸上,骤然裂开了嘴,黝黑的牙床和口腔像无底的黑洞,越张越大直到超出了人嘴能张到的极限,随即就这么大张着巨口向着柯寻扑了过来。
柯寻转身就跑,耳里听着身后的风声和老头的脚步声,来判断两人之间的距离。
这是柯寻的拿手技能,上学时参加大大小小的赛事,听声辨位判断对手的跑位,对比赛战术的调整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
柯寻控制着老头和自己的距离,始终保持在五步左右,一前一后地跑出了院门。
牧怿然直到柯寻带着老头拐出了自己的视线,这才迅速地进了院门,直奔老头所居的里间屋。
柯寻不敢往槐树的方向去,怕遇到另外几个人,就带着老头在村落间来回穿行。
想了想,这个活还就只有他能干,换了别人的话,一没他这样的速度,二没他这样的耐力。
他现在的速度并没有达到他自己的最快水准,但以常人的标准来看,已经是相当的快了,卫东那会儿如果不是被他拽着,早就得让老头扑住